第三章 誤入亂彈琴
這個學期已然結束。
根據書院的指示,留校的弟子必須要麼做義工,要麼做假期工,總之不得整天像死人一樣趟在宿舍啃老。
由於444號宿舍的六人的戶籍都不是拜風王國的,而且比較遠,便一致決定留院。
於是他們兩個一組分頭找事干。
何安門與鍾圖往北區,貝豐羅與福多斯往南區。
余加零和甘寧則去往中央國王區。
當然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手機聯繫,雖然說原洲的一切文明包括手機還是三千年前的水平,但通訊功能並不礙事。
當余、甘二人上公交的時候,兩個白領模樣的男子也上去了。
兩男子分別是任中絕和王世絕。為了這次任務居然易容了,看來沒少花心思。這一打扮下來的確像那些裝模作樣的白領——外表禮數真誠,內心盈滿虛偽。
余加零已置身於監視之中。
……
伴隨一聲播報:國王中心站到了!
整個國王區再沒有工廠作坊一類的事,除了賣吃的賣穿的,便是各種休閑娛樂,金融之類的服務行業。
余加零和甘寧遊走半個小時也沒有覓見哪裏有什麼需求人手的單位。
「我們也許來錯了地方。」余加零懷疑這些高端區域是否容納他們這種沒有經驗的人力。
「錯不了!」甘寧道。
「你這麼肯定?」
「你發現沒有?」甘寧把視線拉回到余加零身上,「人們行色沖沖,帶着疲憊和焦慮,懷疑和刁滑,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說明工作機會非常多啊!」
「見鬼!」余加零感嘆:「你果然是玩音樂的,心思真的細膩,我只想到他娘的一不小心就要掉坑!」
「世界雖然坑坑窪窪,起步之處總是短暫的平坦!」
余加零是那種見鬼殺鬼,見邪劈邪的人,衝勁十足,就差個忍字。在這件事情上甘寧則正好相反,堅信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聽好友之言,余加零佩服地道:「看來,新的哲人已經誕生了!」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國王街和王後街的交叉路口。民間戲稱這裏為:相交處的黃金地段。
正要考慮往哪個方向走時,余加零一回頭,不禁大喜。
「歌手,你的機會來了!」他沖着甘寧說。
「什麼機會來了,你這麼興奮?」甘寧問。
余加零模仿同學道:「別老盯着遠方的奧妙,詩人的眼光回眸近處!」
果然,甘寧回過頭一看,是一家音樂廳。正門上方的電子屏亮着:招鋼琴玩家一名。
再抬頭一看:是亂彈琴音樂廳。
「音樂廳」三字做得龍飛鳳舞,飄逸瀟灑;「亂彈琴」三字倒是做得工整規矩,一絲不苟的正楷。
與亂彈琴一街之隔的正是夜樂國際大酒店。該酒店每一百年都會打掉重建一次,每建一次都比之前少一層。從最初的108層更新到現在的78層。
甘寧回瞄完畢,余加零道:「試一下?」
「嗯!」甘寧應說一聲,二人便理直氣壯似的走進去。
進得門去,一女身年方二八,長發齊肩。見來者童蒙之心未泯,不像消費者,索性開問:「男孩子要找工作嗎?」
「正是!」余加零的回答短小精悍。
「會玩琴嗎?」
「我的朋友會,早在亂彈琴級別之上!」他道。
女身抿嘴一笑,目光轉向甘寧:「能玩什麼琴?」
「鋼琴和古琴皆能撫弄,正在精進當中!」甘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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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女身點頭,遂帶二人上了三樓一個接待室,分咐稍等。
片刻之後,一個毛大鬍子臉的中年男人進來,嘴巴被鬍子遮擋得只剩一條縫,目明顏善。絕對是實力深藏不露的資深玩家。他就是亂彈琴音樂廳的老闆。
「中午好!」老闆笑着招呼。
余、甘點頭道:「好!」
老闆坐在二人對面沙發上,雙方之間隔着一茶几。
他一邊倒茶一邊說:「國聯高級的弟子,我一向比較中意,素質特好!」
余加零頓時警覺起來,「老闆,恕我冒昧,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是國聯書院的?」
老闆倒了三杯茶,樂呵呵地道:「來喝茶喝茶,正宗的深山老樹茶!」
余、甘二人一點也不拘謹,豈有不喝之理?鐵定此時此刻是喝不到帶毒的茶品的。
「你二人都喜歡玩琴是吧?」
余加零道:「我喜是喜歡,不會玩。」
老闆道:「我最喜歡年青人這種誠實的品質!」
老闆又把茶杯對到嘴巴,輕盈地抿吸一口,那動作與神情彷彿在喝食遠古的智慧。
「聽聞你對古琴也有愛好是吧!」他看着甘寧道。
「嗯,愛是愛,技術方面尚未成熟!」甘寧答。
「唉!」老闆嘆氣一口:「唯有古琴的深沉渾厚方能乘載人生的巨重,勇往直前!」
余加零心頭思忖:他這一嘆必有原因。
「我給你們講吧!」老闆繼續道:「我這裏呢若沒有客人點你們奏琴,你們就給客人送送酒水,之後收拾一下桌子,一天保底一個西陸幣;若有客人點你們上台奏琴,一次十個西陸幣,以此類推。」
余加零一聽不免犯困,要是有客人點他如何是好?
老闆似乎看出來他二人的猶豫,說:「一個月下來,買遊戲裝備的錢就有了,不是嗎!」
「老闆此言極是!只是……」余加零道。
「沒關係!我這裏的客人只在乎長相,絕非醉心於藝術!看你們的相貌不賴,就放心地彈,大膽地彈!若情到深處就亂彈得了!」
各人哈哈大笑!
光顧亂彈琴音樂廳的可不是一般的人。通常情況下只有兩類人有實力消費:一類是富到為所欲為的人;一類是富到萎靡不振的人。入場以分鐘計,一百西陸幣一分鐘。
是夜八點,亂彈琴音樂廳的老闆回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但見桌子上有一快遞信封。
——劉長弓老闆閣下親拆——
劉老闆拆開觀閱,信曰:
竊聞劉老闆收用新員工余加零,麻煩劉老闆說服此人自自願願伺候深山長者,將獲三年滿場之利,若有半個不字,匕首文章,長弓墜地,悔之晚矣!請於子夜零點到新區龍鳳山莊一敘,不得有誤!
過目畢,氣得兩眼圓瞪,左手用力拍打在桌子上,震顫得一玻璃杯具晃動了兩三下方止。
恰巧他的第五任妻子從外面進來,見事大驚,忙問:「我的愛君,什麼事兒惱你不悅?」
第五任妻子芳年二十四歲,學名苗知音,拜風城大書院的高材生;身材苗條,圓臉馬尾辮,那雙善解人意的眼睛彷彿時時準備着分擔丈夫的愁情煩緒。
天知道他老劉是怎麼搞到手的。
劉長弓看到美妻,怒氣消了不少。問:「小苗,是誰送來的快件?」
「當然是快遞小哥,六點時我親自簽收的。」
「是往常的哪個嗎?」
「不是,難不成……?」
劉長弓遞過信紙道:「你看看!」
苗知音一看先震驚,續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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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說:「對方要人,你就給他好了,何苦傷筋動骨,耗損元氣。」
「我的愛人,事情沒哪么簡單;真他爺的在拜風城不知道是誰有這日天的膽量威脅到我劉長弓的頭上!」
劉長弓的確是個人物,拜風城三大黑邦的總頭,干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十年前開始經營現在的店。
像很多為了洗滌靈魂深處罪孽的大老闆一樣,劉老闆也開始做起了慈善,而且出手大方,唯恐世人不知道他劉長弓老闆。慈善已然成了一種去污神劑,多少黑兮兮的罪惡經此一洗便光鮮亮潔。
然而他劉老闆再厲害,活到如今也未曾知道在原洲大地之上有一股真正的邪惡勢力控制原洲近三十個百年。
「余加零是個什麼樣的人?」苗知音一邊挪凳子坐下一邊問:「居然如此深得對方的器重!」
劉長弓板著鐵青的臉道:「這分明是一個借口,你說這會是誰,什麼來頭?」
苗知音思考十幾個心跳的時間道:「難道是抗魔聯軍搞鬼?」
一提起抗魔聯軍,劉長弓又火上心頭。
「我劉長弓誠然過去做過諸多缺德害民的事,但於十年前已金盆洗手,老老實實幹生意,所有業務收益的七成都捐給了抗魔軍團,這幫天殺的居然連一個村莊也保護不了,有什麼臉回來作祟!」
這簡直就是在向上天懺悔!
苗知音那可人的雙眸猶如深邃夜空中的明星,動情的輝光一遍一遍灑向面前的男人。他,死盯着地板,黑白兩道的名頭人物無不在腦中一一過濾,卻找不到他今晚想要撕裂的是誰。
「夫君!」她聲音輕柔而沖滿力量,「今夜的赴會就讓賤婢代你去,小女子死不足惜,我的男人萬不可名譽掃地!」
劉長弓猛然抬頭,那是男人特有的溫和——不怒不笑,唯有心靈的窗戶瞬間乾淨明亮一如孩童純潔無邪的目光,幾近痴獃地看着面前的美人。
良久,劉長弓才溫存地開口:「我活了大半輩子,方知上蒼對我如此的仁慈與厚愛;以你的才學,美貌,智慧和勇氣,若不是上蒼許可,一個粗莽的劉長弓無論如何也值不得你一揮芳愛,謝謝你我的愛人!」
……
深夜十點,余加零被通知要求到招聘時的接待室。
半個小時前,由於他剛剛沖澡完畢,便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t恤前後印有卡通小海豚圖案)齊膝籃球運動短褲(黑色),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要來。
走路時腳穿的木屐啪嗒啪嗒作響,整個員工通道的節能感應燈聞聲而亮,似乎見到此生,反應的速度一下就提高了好幾個級數一樣,常規情況下,不用力蹬幾下地板,根本亮不起來!
隔着玻璃門一看是老闆。推門入,好大的煙味,道:「老闆晚上好!」
劉長弓點頭的同時猛又吸上一口,以手示意余加零坐對面。其眼睛開始探究似的盯着這個青年。
年青人一屁股坐下,抬頭便撞上顧主深邃的,收索性的,專註不移卻又平和自然的眼神。
這種情況下把目光尷尬地挪開不是他余加零的性格。於是四目相對。
這就是他余加零!你要這樣看我,那我也這樣看你!
劉長弓心想:這小子看了半天看不出什麼地方與眾不同卻他娘的又覺得處處與眾不同!
余加零也在暗忖:想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我靠,看了半天還是未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足足三分鐘,最後相視而笑,一切又歸自然!
年青人開口道:「老闆還有什麼吩咐,關於明天我就要上崗的事?」
心裏巴不得劉長弓老闆有屁快放,有話快說,一大晚上的磨磨唧唧成何體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