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人都贏，我贏2次

坐在汽車的後座上，阿諾斯能感覺到順着臉頰滑落的淚水，很多年沒哭過了，但回家的路上，他卻無法抑制住淚水。

在馬德里陽光未褪的傍晚，隨着我們與伯納烏漸行漸遠，周遭變得非常安靜，沒人記得這段旅程走了多長時間，甚至沒人記得街上到底是擁堵不堪，還是像車裏一樣空空蕩蕩，球員們只感覺生不如死。

一個小時前，同國際米蘭的比賽后，阿諾斯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是決定冠軍歸屬的一戰，前一場坐鎮主場安聯，球隊一鼓作氣拿下7連勝，3比0拿下了半決賽對手裏昂。只要再贏一場，球隊就能拿到闊別十年之久的歐冠冠軍。

10年前的5月，阿諾斯剛剛22歲，那支由希斯菲爾德執教，隊長卡恩率領的球隊，是父親和他心目中的夢之隊。而那一年屬於卡恩，也屬於安德森、利扎拉祖，更屬於埃芬博格和齊格勒。

即使遠在當時阿諾斯都幻想着今天。

彼時的他剛剛加入拜仁青年隊，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在南看台前為球隊贏得冠軍。阿諾斯的一線隊首秀是在千禧年，那年的他全然不知，他的未來會取得多大的成就，也不知這個32的男人坐在汽車後座哭泣會是怎麼樣一種感受。

他感受着自己全身麻木，膝蓋的老傷隱隱作痛，就像教練死了一樣。

職業生涯的一幕幕都在腦海里閃回，22歲那年，主管青訓的廢物老頭薩烏爾告訴他，「阿諾斯你不符合俱樂部的要求，我們可以將你租借出去，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往後你的人生還很長，你可以換個職業或者繼續上學，我知道你的成績還不錯，也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數據分析師或者運動醫師。。。」

阿諾斯滿腔悲憤地從系統新手大禮包里給自己抽了個獎。。。

他至今還記得，那是一張「初級訓練卡」。

一個月後他租借去了德乙的美因茨，半年後阿諾斯轉會去了英超，教授溫格看中了他，僅僅花了30萬英鎊。

03-04不敗賽季之後，他就成了該死的槍手隊長。媒體對他的定位是一個優秀的邊路突擊手，偶爾可以勝任內鋒的角色，溫格對阿諾斯的定位同樣如此。

一年後他被交易去了西班牙，在馬德里立足很不容易，星光璀璨的更衣室，複雜的人際關係。但阿諾斯的人生劇本也從廢材逆襲凡人流變成了天之驕子仙人流。開了掛的足球人生，寫成了神豪流，少了戲劇，少了溫情，更少了思考，他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場外的花花世界，投資花錢，高端酒會，社交達人，唯獨少了訓練場。

去年，阿諾斯自由轉會離開了馬德里，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

拜仁的對手是一支全線退守的國米，穆里尼奧足球哲學的巔峰之作，他們做好了一切準備，下半場的75分鐘悲劇發生了，中圈一記毫無難度的傳球向他滾來，這樣的球一場比賽會發生成百上千次，阿諾斯迎上足球踢中的卻是一塊掀起的草皮。沒人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岩石薩穆埃爾的斷球非常精準，國米展開了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反擊。

支撐起雙腿的阿諾斯全力回追，但是足球的鐵律：人不可能比球快。事實就是這麼無助，神鋒米利托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全世界的拜仁球迷祈求門將布特能救他們一命，但是米利托射穿了他的小門。

場邊的穆里尼奧揮舞著拳頭開始飛奔，場上的比分1：0，

一次失誤讓南大王損失慘重。

勝利的天平完全向國米傾斜，僅僅五分鐘后，斯內德用右腳瞄準發炮，皮球飛起劃出一道清晰漂亮的弧線，古斯塔沃幾乎無法干擾到興奮的米利托，一停一拉幌開干擾后，拜仁的後衛全部失位，皮球擦著布特的指尖從遠門柱躥進了大門。

2：0！沒有懸念了。穆里尼奧的目光鎖定在了總能創造奇迹的阿諾斯身上，跟身邊的助手輕聲交流着，穆鳥一身灰色的勝利風衣，天氣已經炎熱，他一點沒有脫下來的慾望。

奇迹？阿諾斯被薩穆埃爾緊貼防守了一整場比賽，早已崩潰。

「喂，系統？」他已經喊了不知道多少次。

無人應答。

「喂，系統？」

還是無人應答。

「打開商城。」

出人意料，阿諾斯的眼前有了反應，但是卻是一片灰色，[已過期]三個大字顯得尤其扎眼，返回個人面板又是一片灰色。

心裏浮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

同在車裏的還有經紀人安歌，以及好朋友亞歷克斯，她們能做的不多，只能極力安慰：「路還長著呢，我們還有下個賽季，你不喜歡拜仁，我們可以去別的球隊。。。」

別的球隊？阿諾斯只能苦笑，還有下個賽季嘛？

他再次呼喚著自己的系統，這次連頁面都跳不出來了，那些灰色的數值彷彿在做着最後的訃告。

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按下車窗，路邊斑駁的燈光撒進了車裏，足球提醒你穿越狂風暴雨也要昂首挺胸；提醒你不要畏懼無盡黑暗；提醒你穿越風雨，即便夢想灰飛煙滅，也要心懷希望大步向前。

他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希望，迷失在一個痛苦而又刺激的賽季，迷失在一個充滿愛與榮耀的職業生涯中，迷失在自我結局中，在汽車後座上，阿諾斯擦拭著失敗痛苦的淚水。

身旁的經紀人在安排今晚離開慕尼黑的航班，她的電話不斷，安排著所有事宜。他眼角瞥見了一份印着藍白紅拜仁隊徽的續約合同，拿起來看了看，一筆相當可觀的簽字費異常顯眼，阿諾斯扣在了公文包上，沒有一絲絲的興趣。

他拿起手機，調低了亮度，微微偏到了一旁，緩緩編輯著一則掛靴聲明：

這個賽季是我作為球員的最後一個賽季，但我很期待看到自己作為一名教練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朋友們說，我還很年輕身體狀態也不錯，大可以踢到40歲，但我早就厭倦了自己的球員身份，我要去做一些沒做過的事情。

也許未來我們會以另一種形式再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