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月季花

第九十二章:月季花

侯聖驍收起錕鋙,指指面目全非的地面,說:「這些,抱歉了。」

「沒事,不差這倆修錢。」燕天寧搖頭,「和你過招我很痛快,說實話,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比不上你。」

「過獎了。」侯聖驍說,聽出也猜到他還留有後手,不過沒關係,自己也有,雷霆還沒出來呢。

「你的打法變化太多,用的很活,查拳已經不是主要手段了。」燕天寧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很想留下你在戲園中,但朋友久久未踏足梨園,我便叫阿傑帶了些弟子出去查了查朋友的身份,果真查到了些不得了的身份和傳聞。今日再一見,已然認定朋友一定不會局限於梨園的鑼鼓戲腔,某家也就不再強求朋友留作門客或學戲登台了。」

侯聖驍聽他說「不得了的身份和傳聞」想了想自己最近時間做的事,不由笑了笑說:「不敢當,在下就是個小角色,各方面都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燕天寧見他不願細講,以為是院裏人員雜亂時機不適,便想留他單獨深談:「前面戲快散場了,朋友不如留一留,咱再聊聊?」

「不了,今日晚輩還有些事,改日再來拜訪。」侯聖驍指指自己右腿。

燕天寧想到自己抽傷他的九節鞭,練練謙聲道:「罪過罪過,某家下手重了。」

「前輩哪裏話,切磋受傷常有的事,要怪就怪我基礎不牢修為太淺。」侯聖驍在身上找出半吊多點的錢來,「今天出門只帶了這麼多,先賠給前輩。」

燕天寧沒有推辭,接下錢做出謝幕的禮敬給正離開的侯聖驍,等他走後就叫來老生弟子,吩咐叫「阿傑」下場來後台找他。

侯聖驍回到虞氏酒館后直接去了自己房間,發動治療法陣療傷,雙手在左腳腳踝「咔吧」一擰,臉色變得像吃了豬膽一樣苦起來。直接踢九節鞭讓他腳踝輕度骨折,開始的感覺並不大,回來后仔細檢查才發現還藏着傷。

十天半個月里練功發力還是少用腿了,他洗了把臉處理好傷,出門便看到了莫孤星。

「侯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莫孤星還往屋裏瞅瞅。

侯聖驍指指大門又指指自己房間,說:「就剛回來一會兒啊。」

「那個叫霍心雲的姑娘也回來了,也是剛才沒多長時間。」莫孤星用下巴努努霍心雲的房間,「那我就去把街上哨子撤了。」

她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侯聖驍還往外面日晷上看了一眼,去梨園切磋並沒有逗留太久,「沒差多長時間」居然沒碰見。

莫孤星去撤暗哨時又嘴饞折返回來帶酒,見侯聖驍還在那個位置又補充說:「對了,也快飯點我客套了句,她說沒胃口不想吃飯,好像是害了病還是什麼的。」

侯聖驍聽了瞬間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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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忍着雙腳的疼痛「跑」到霍心雲屋前,什麼禮數規矩一時全忘了,叫聲「小雲」就推門衝進去,走進半步忽然恢復了理智,下一步落腳前已收去了莫名的急躁。

霍心雲安靜的躺在床上,面朝牆背對侯聖驍,被子蓋到到肩處,海浪般長發散開,一隻手還放在被子外面。侯聖驍連忙伸手捂住嘴,輕輕聞了聞屋內瀰漫的水仙花香,輕手輕腳慢慢走過去,聽着她平緩的呼吸聲松出口氣,悄悄坐在一邊。

他抽了抽鼻子,沒來由想這是什麼花的氣味。平常霍心雲身上除了蘭花的熏料就是本命的百合花的氣息,這次水仙氣味與兩者完全不同,他想這是這應該是霍心雲新修鍊領悟的什麼花的意境。

霍心雲臉色發紅,呼吸雖然順暢卻有些是很虛弱。侯聖驍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熱。他不想打擾到正熟睡的霍心雲,於是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裏,輕輕把被子掖到脖前,拉開條縫透氣,然後起身就要離開。

突然,霍心雲手伸出來抓住了侯聖驍下垂的手,侯聖驍停下來回過頭,看到一雙水波般的眸子眨著望着自己,不由心裏一顫。

「你娘幹嘛生你這麼正?」霍心雲笑了,她的聲音沙啞。

侯聖驍伸手貼在她額頭上,問:「你怎麼了?」

「沒關係,只是害了傷寒,」霍心雲笑容發蔫,「傷寒這種小病,過幾天自己好。我可不喝葯喲!」

最後一句把侯聖驍堵得無話可說。

霍心雲滿足得笑着,握著侯聖驍的手稍稍加大了力度,神色似乎好了幾分,空氣中的水仙花香更加濃郁,尤其在二人之間久久不散。

就在剛剛,她已將參悟一半的水仙花境完全覺醒,將花語其中的涵義貫徹。

「我給你的那顆種子呢?」霍心雲問。

「噢,那個……」侯聖驍連忙摸向腰間寬頻里找,突然想起和燕天寧過招被洪拳擊中過這一帶部位,臉色不由變差了些。好在拿出來看到種子無損,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霍心雲表情奇怪支撐起身體,慢慢接過花种放在手心,剛剛順着他的動作看到了衣襟上遺留的血跡,瞧他氣色不差又決定不問發生了什麼。

她將聖控力注入花種內,種子慢慢發芽、成長,長出花苞,最後綻放出一朵紙一樣白的月季花,花心的瓣片紫紅,其他的花瓣只有尖處有一星紅色。霍心雲的臉色很差,雙眼如湖面般晶瑩起來。短暫沉默后,她一口血「噗」得噴出來,鮮血正好濺在月季花上,把整朵花染成紅色。

「喂,你怎麼了?」侯聖驍着實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不用擔心,就是有一點反噬。」霍心雲揉了揉右眼,讓侯聖驍沒發現有一點晶瑩在她前傾時,沒有經過臉頰掉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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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麼來的反噬?」侯聖驍還不放心。

霍心雲碾碎被染紅的月季花,搖了搖頭,勉強笑出來說:「達不到領會的要求,有點反噬也正常。就好比你沒有鑰匙,卻要強行開鎖一樣。」

就算是被血染成紅色,也改變不了它本身是白色的現實。

侯聖驍看她碾花的動作愣了一會兒,霍心雲向來都是喜歡著愛護著花,能讓她做出這個舉動,那該發生了什麼事?

「在你手裏催生的花……是什麼顏色?」霍心雲把帶刺的花徑掐掉留着種子。

「不都是白色嗎?」侯聖驍不解,這朵月季花到底該是什麼顏色?

霍心雲立刻變成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重新躺下蓋上被子,在被窩裏找到舒服的姿勢后又輕聲問:「怎麼樣,什麼冥道空六護法還有那些阿貓阿狗的,最近沒來找你們麻煩吧?」

侯聖驍說:「冥道空以及蝕天神教都沒什麼動靜,從山上遭遇后連他們教徒一直都沒碰面。現在和簕殄明裏沒衝突暗地裏較勁,他們忌憚莫孤星,我們想行動也得考慮那倆護法。」

「準確的說,忌憚莫孤星和你。」霍心雲眼瞼低垂,「時間好快哦,天氣可是越來越冷了。」

侯聖驍撓撓頭,沒有答話,心境亂了幾個月的「黑面神」門主終於心情大好。和霍心雲幾句話下來,便都忘掉了所有亂糟糟的心情,兩人對話總有種默契。

「這個……」侯聖驍拿出個疊的很小的紙,「是你房間找到的,是你的吧?」

霍心雲看了心裏「咯噔」一聲。

《詩經·秦風》中《無衣》篇寫: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她在給侯聖驍補衣服時,忽生一念就默寫了這首詩。雖說願意是戰士之間同仇敵愾的慷慨豪情沒錯,可唯獨是霍心雲寫的,想起直白釋義總感覺有些彆扭。

「是……我的。」霍心雲臉上發燒通紅,「你管這個幹嘛?」

「你真的沒事?」侯聖驍看她面色又問。

「沒事,說了多少遍了,只是傷寒,明天就好了,我保證。」霍心雲把臉縮進被子裏,她感覺侯聖驍為了避免尷尬在裝傻,又不確定。

你個欠揍的就裝吧!

「那我明天看着你到底好不好啊,別蒙我。」侯聖驍好像鑽牛角尖一樣死磕上了。

不就是因為體會梅花那種凌霜傲雪的意境凍了個半死嗎,練內功又會醫療就要求一天治好傷寒,孫賊,您瞧不起我?霍心雲翻身面朝牆壁,說:「行了行了,那你讓我休息會兒。」

她偷偷攥緊拳頭,手裏是那顆花種。白色,既然都是白色,那麼一切還好。霍心雲輕咬下唇,放空心思閉上眼,輕輕嘟囔一聲:

小玉,加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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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聖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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