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浮白

第八十四章:浮白

每桌送上了好酒,「下人」送過了就皆退到後面,在他們的更後面,卻擺着幾個兵器架。大門緊閉還上著門閂,門口的侍衛手中執槍腰間配刀,封鎖的很嚴實。霍心雲在侯聖驍手掌上寫字,告訴他屏風后也藏着殺手。

白醴潔還是笑臉相迎,卻從遮掩試探以及圓場變成了笑裏藏刀,任人都能看出笑面虎陰險來,侯聖驍看出嘒肅宗和晨風門兩桌人有點坐不住還有些慌,義威鏢局兩個弟子偷偷擦着手心,還時不時碰一碰腰間的刀。

白醴潔把他們的退路封了,這些人的心態出了不同的問題。

侯聖驍還沉得住氣,不是他見識更多心性比這些人更好,相反他的閱歷最不值一提,這樣反而更沒有什麼忌憚,無論白醴潔還是其他哪門哪派來講,他只要能帶莫孤星和霍心雲從這裏撤出去,一切都威脅不到他。

於是他還把注意力分出來放在扒雞肉和裏脊上面。

「鍾大俠,不知方不方便問一下,近來鏢貨生意景不景氣?」白醴潔笑呵呵著問。

鍾長文趕緊賠笑,說道:「近來山匪並不猖狂,還好,還好……」

看得出來楚代化眉角低了些許,鍾長文冷汗冒了出來,連忙閉嘴。白醴潔依舊笑着,眼睛轉了轉,又說:「那自然是好的,奴家現下有幾個做生意的朋友,手上有兩批貨,一趟是自塞北要送到這裏的,還有一趟是從這裏南下送去江南的,您看……」

鍾長文偷偷舒了口氣,端起酒杯道:「白大人要是還沒尋得好的鏢師,不如就做咱家的東家吧。」

「哎喲,那可是有勞鍾大俠了,您說這籌銀……」

鍾長文趕緊拍胸脯,說:「好說,都好說。」

霍心雲心裏暗暗「呸」了一聲,心說老娘還是頭一回見到接單生意幹活的人敷衍工錢的稀奇事。

「最近楚某聽說甫田宗的皇甫家和田家鬧了不少矛盾,似乎還傷了我觜字殿的幾個弟子,不知是真還是假?」楚代化斜着眼看甫田宗一桌。

田留和皇甫升趕緊說:「誤會,都是誤會,一些家事罷了。」

「原來是誤會,既然兩位兄弟說是家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楚代化端著酒杯走到二人跟前,「需不需要楚某幫你們處理一下?」

「不不不,楚大人身邊的小事也我們比更重要千分萬分,我們會處理好的,就不勞大人費心了。」皇甫升抬袖擦了把汗。

楚代化滿意的點點頭,舉杯道:「我敬你們。」

田留趕緊碰碰皇甫升,跟着舉杯道:「干!」

霍心雲沒懂,把侯聖驍的手拉到桌子底下寫字問他來龍去脈。白醴潔也端著就找到晨風門桌前,朝張廣祿說:「廣祿兄弟,杭州一別就是大半年過去了,近來可好?」

張廣祿跟她客套兩句並不想繼續下去,看起來他並不想回憶與白醴潔相識這件事。侯聖驍正在告訴霍心雲甫田宗皇甫姓與田姓兩家經過幾次糾紛,本是皇甫家的權利重心漸向田家轉移,具體情況不詳。白醴潔又做媚態掩嘴笑着,都看得出她在為正題做準備。

「奴家聽說,最近晨風門幫助了許多散閑的雜門幫派,這些人呀還幫了貴門不忙呢,於是幾個長老啊師傅啊就起了收攬之心。」白醴潔主動幫侯昌武滿上酒,侯昌武卻低下頭去。

「白大人,這些幫派也都是可用之材,都是好人啊,幫了我們不少忙呢。」褚新搶著說。

白醴潔怪異笑着轉頭朝楚代化說:「哥,聽見了嗎,褚兄弟說呀,這些幫派都是幫了他們的好人吶。」

楚代化也怪笑着低下頭,褚新和馬慶趕緊滿嘴說着「不不不」要收回剛才的話,白醴潔又笑着回過頭來,說:「這江湖上的人可雜,幾位師傅還年輕,可別被那些旁門左道的人給蒙蔽了。」

侯聖驍悶笑出聲,太過突然就自己喝了杯酒敲敲膝蓋,這聲笑讓白醴潔和楚代化都聽見了,白醴潔見晨風門不必繼續威脅下去了,就端著酒杯朝他們走過來。

「哎呦,不好意思,把侯騰小友給怠慢了。」白醴潔一如既往地假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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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罰杯吧。」侯聖驍自己夾了口肉吃。

霍心雲在桌下給他豎大拇指,很好,夠不要臉。

白醴潔無可奈何,只好苦着臉幹了一杯酒,侯聖驍又說:「我想你還記得我是不是主動赴宴。」

白醴潔眼角抽了抽,說道:「是奴家邀請來的,這點還是記在心裏。」

「既是如此,你難道不敬我一杯?」侯聖驍幫她倒上酒。

白醴潔只好苦笑着又喝了一杯,侯聖驍起身也敬酒說:「我也敬你一杯,這叫禮尚往來。」

誰知他剛喝下又說:「我敬你了,你難道不回敬我一杯?」

「侯騰小友這是要灌奴家酒吶?」白醴潔臉色不太好。

「你不敬我了,你這是看不起我?」侯聖驍不吃這一套,「我就知道,從進屋開始就像在針對我,既然不想敬酒,看來是不歡迎我侯某人。」

「哪能呢,奴家不敢,奴家喝就是了。」白醴潔只好再喝一杯。

「我看你是要誠心要將表妹灌醉,侯英雄莫非要找茬不成?」楚代化眼中的寒氣和戾氣向他投了過來,「我有不少手下弟子應該和侯英雄有過交集,聽說還有些死在英雄刀下,不知是真是假?」

「你們有人看見過嗎?這種事可不能只靠聽說。」侯聖驍手掌放在錕鋙刀鞘上,「再者說,我是殺了不少人,這些人卻無不是奸惡之輩,莫非二位管教不嚴,教出來的凈是些作姦犯科的弟子?」

「沒有沒有,小友真會說笑。」白醴潔趕緊說。

霍心雲發現白醴潔的手放在跟前酒壺上一直沒有動,留意了附近的殺手的位置和行動,聞到熏香的味道發生了變化,趕緊又聞聞下了微量毒的酒,悄悄把自己的空杯挪到侯聖驍的手旁。

「向各位好好介紹一下,這位侯英雄年紀雖然不大,修為卻不低,同齡中奴家還沒見過有多少功力能超過小友的呢。」白醴潔終於找到機會主動進攻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貼身兵器是寶刀錕鋙,其鋒利傳聞吹毛斷髮、切玉快過削泥,聽說一手刀法更是出神入化。」

楚代化勾起他陰險的嘴角,抓住機會接着說:「早聽聞過錕鋙主人的神技,大家來此皆是朋友,不如露一手給大夥開開眼如何?」

「不合適吧。」侯聖驍臉色變得不太好。

「怎麼會呢,您看奴家這敬酒罰酒都喝了沒跟您見外,您也別和大夥見外呀。」白醴潔說道。

莫孤星一隻手伸進衣服里已經握住了屠魔剎柄,楚代化還在一旁站着,裝作下人的幾個殺手離得很近。所有人都在等侯聖驍的反應,唯獨白醴潔取酒罈來將他們桌上的酒壺添滿了酒,眼看接下來是要對方與自己續杯,幾個一早看出錕鋙的人和聽他說到錕鋙的人盯着桌上的刀看熱鬧。白醴潔正要開口,就見霍心雲加了塊鴨血丟進嘴裏,抓住錕鋙刀柄「嚓」得拔出鞘。

赤光亮眼,寒氣逼人,自白玉鞘碎后侯聖驍平時都將刀收入右手手心,這次只是隨意找了個刀鞘配套。霍心雲一拔刀,四處的殺手皆上前逼了一步,楚代化手掌下按示意,他們才退回原位。

「不就是想看幾招刀法嗎,這些我也會個不少。」霍心雲說着飛躍出招,朝着白醴潔的耳朵就削過去。

白醴潔自己閃躲已然來不及,楚代化卻飛身閃到,拉住白醴潔讓她的位置向主桌偏移了幾步。霍心雲效仿侯聖驍路數有形無神使了一手「夕傷絕空」打向楚代化,猜到必然擊不中又銜接一招「花落玉盤」出去。果然頭一招讓楚代化避開,后一刀被他的兩手指磕在刀面上,錕鋙險些震脫出手去。霍心雲見好就收,變換了身法分別向嘒肅宗跟晨風門切出刀去。

兩邊沒防備皆讓她砍翻了桌子,滿堂翻飛著魚翅跟豆腐。又見霍心雲揮了幾招刀花,又向楚代化和白醴潔進出招,白醴潔手中拿着酒杯且武功造詣一般並不能打,楚代化一人化解兩方攻擊,還瞧准機會將錕鋙擊離她手飛到空中。霍心雲又感受到類似尹天皓交手一般的虎口震痛,瞧准刀落下時左手接住,一刀切了主桌的一截桌腳。

楚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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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這二護法也並非浪得虛名,在桌子側翻傾下所以菜盤前抬腿將桌腳又踢去一截,手在桌下一托,旁邊的椅子已經拉來墊在了這個角下面。

侯聖驍心裏直呼精彩。

「刀劍無眼不慎冒犯,我真的是無心製造麻煩的,大家可千萬不要怪罪。」霍心雲拾起鞘來收了刀還給侯聖驍,說:「你們非要看刀,但是你看這地方太小了根本施展不開嘛。」

白醴潔咬牙切齒,這小丫頭片子自己吃飽了就掀了別人的桌子。

戴松身上濺了大片湯汁,他抖著袖子埋怨道:「侯兄弟,你這帶了個什麼人?你這……你這……」

霍心雲剛坐下又提自己的刀站起來,侯聖驍攔著跟他說:「不小心不小心的。你要怪也別怪我,還不是白大人出的這破主意,太沒意思!合著叫我來是『煮酒論英雄』來了。」

白醴潔臉色變了又變,卻還是湊上來舉杯道:「小友見怪了,是奴家考慮不周,奴家先敬你一杯。」

她嘴上說着,卻端酒壺往侯聖驍跟前的杯子裏倒酒,霍心雲抽抽鼻子,眉頭皺起來悄悄擋了擋侯聖驍不讓他馬上跟着喝。

「既然如此,白大人請吧。」侯聖驍搓搓膝蓋,也留了個心眼沒去碰杯子。

「為表歉意,奴家先自罰三杯。」白醴潔一飲而盡,接着拿同一個酒壺倒酒再喝。

霍心雲還是擋着不讓他碰酒杯,眼看白醴潔三杯結束,趕在他倆之前說:「門主有酒了,可不能再喝了。」

「哪能呢,這都只是淡酒,性子不烈,一壇下肚也未必見得醉呢。」白醴潔端起酒杯作勢要遞給他,「不冷不熱,溫的正合適,小友可不要讓奴家難堪啊。」

霍心雲還是攔着他,眼看躲不過去,她只好暗中嘆了口氣,說:「白大人也是有酒了,您這又滿上又遞杯的,殊不知是用的小女子的杯子。」

白醴潔一愣,發現霍心雲面前桌上確實是空的。

「門主量小不勝酒力,推辭不過白大人,那既然白大人非要門主喝,不如小女子來代替吧。」霍心雲說着接過酒杯來。

「真是笑話,武器在名刀譜上排的上名的人竟然還需要女人為自己擋酒。」戴松冷笑。

「哎我大剛才就想說了,我好歹也是一代掌門人你是什麼,這管的也是真寬,」侯聖驍瞪過去一眼,「你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呸!等你混上了掌門再來。」

於是又氣得戴松要是有口悶血就吐在桌案上了。

「大家不要吵,以和為貴。」白醴潔打圓場,「在江湖上立足,就要多交朋友,少結冤家。」

「好個少結冤家,」霍心雲端起酒杯來,「喝是不喝?」

「還望霍姑娘不嫌棄奴家的不腆之酒。」白醴潔與她碰杯。

兩人對飲,白醴潔還想找機會給侯聖驍倒上,奈何霍心雲來者不善的眼神盯着她,只好作罷說:「無歌不成宴,大家先聊著,奴家再去叫些舞女來儘儘興。」

霍心雲舒了口氣倒在椅子上,侯聖驍湊近低聲問怎麼了,霍心雲咬着舌頭掐著自己大腿,拉過他的手來在上面血了三個字:鴛鴦壺。

他趕緊拿酒壺來檢查,在沿口旋轉讓它轉回之前的容腔。他們喝的酒本就有微量的毒,白醴潔回去最先做的事就是悄悄吃解藥,既然這樣,那鴛鴦壺的另一半是盛的什麼?

霍心雲吸收了侯聖驍的血液,明明有幾乎一樣的抗毒能力,卻看起來很痛苦。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強撐著,手指在不容易發現的角度使勁撓著肋側,侯聖驍不論問她什麼她都直搖頭,還死死咬着嘴唇。

新的一批舞女出場開始表演,這些人的裝束沒有之前的保守,動作也更加奔放,還時不時往四周座前貼,讓不少人浮想聯翩挪不開眼來。侯聖驍酒勁不很深卻有點頭暈,旁邊霍心雲已經用腦袋杵著桌子了,他猜熏香有問題,捶捶膝蓋碰了霍心雲,霍心雲稍微抬頭往他那裏歪身,他就趕緊把腦袋湊過去。

「你記着,」霍心雲湊到他耳邊說,「接下來的酒誰敬的都別喝,有機會就儘快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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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聖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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