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監視
兩人下了車，在街邊的小餐館吃過晚餐，開車前往XC區。
弗里曼這些年的發展極為緩慢，自從成為神聖埃絨的屬國，經濟政治上都受制於人，王國就失去了原本蓬勃向上的活力，所以王都已經多年沒有太大的擴張，只是依靠人口自然增長慢慢向外輻射。
但西區卻是例外。
艾維城歷史久遠，城市建設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簡單來說，她最初只是個港口，弗里曼王國建立后，將首都設立在這裏，在港口北邊修建了王宮，然後大量貴族圍繞王宮興建宅邸，形成了貴族區，貴族區向西，則是弗里曼幾所著名大學所在的大學區。
但因為向神聖埃絨帝國臣服，弗里曼的王室大失民心，資本強大起來后，聯合其它政治勢力剝奪了王室對國家的統治權，建立了議會。於是大量市政建築被建立在城市中心，商貿區被迫南遷，因為風向的原因，近代工廠更是幾乎全部被建立在城市南邊，慢慢就形成了面積最大的南區。
但對一般富商和小貴族來說，王都東區是港口附近，魚龍混雜，並不適合居住。北區貴族區房價太高，又有身份要求，南區則到處是工廠，所以近代越來越多小有資產的人選擇在XC區安家。
因此近十幾年來，王都的XC區反而發展的很好，面積擴大了兩倍有餘。
兩人開車來到西區的南郊附近，琳恩看了看周圍新建不久的聯排別墅，道:「這裏是第三焚化場的員工別墅區？」
第三焚化場近些年越來越受到重視，財政撥款也逐年增加，所以幾年前布蘭丁向議會申請，在西區要了一塊地，修建了大量的聯排別墅，作為員工福利。
房屋價格自然比市價要低一些，所以第三焚化場很多想要到王都定居的職員都在這裏買了一套房子。
李維點點頭，道:「兩年多前建好的，現在大都賣出去了。」
車子繼續向南，聯排別墅後面，出現了獨棟的別墅，這裏位於西區南郊，雖然偏僻，但空氣怡人，環境優美，算是不錯的居住地。
獨棟別墅之間有樹木掩映，李維很熟悉這裏，他選擇了兩片樹林之間的小道停好了車，琳恩觀察了一下四周，這位置正好是兩棟別墅視線的死角，但他們在車裏，依靠超凡者遠超普通人的視力，卻正好可以看到前面那棟別墅的大門。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因為陰天的緣故，天已經全黑，只能靠別墅內的燈光和路邊零星的路燈勉強視物。過了一會，天上下起了雨，雨漸漸大了起來，視野一下變得更差，李維幾乎毫不猶豫打開車門，就這麼鑽進了雨里，他來到樹林的前段，凝視着前方的那棟別墅。
幸虧車裏有備用的雨傘，琳恩打着傘，悄聲來到李維身邊，將雨傘舉到兩人的頭頂，李維下意識的躲了躲，但是看到女孩在黑夜的雨里閃閃發光的眸子，還是頓住了身體，卻只肯站在傘的邊緣。
透骨的濕冷讓琳恩忍不住渾身發抖，但李維卻似乎感覺不到一般，他注視着前方，低聲道:「那是雪莉的家！」
琳恩雖然早就猜到，但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弗里曼王國多雨，五年來，這個男人，在這樣的雨夜裏，在這裏等過多少次？
又過了一會，一輛黑色的汽車從南邊駛來，別墅里的人似乎早已接到消息，車子剛一停穩，雪莉便打着傘出門，衝進了車裏。
車內的燈光下，雪莉笑顏如花，在開車的男人臉上輕啄了一下，
她年近三十，但因為臉型小巧秀氣，看起來卻有種小女孩般的感覺。
那開車的男人正是第一執行部部長安東尼奧·貝里尼，貝里尼回吻了雪莉，兩人就在車裏纏綿起來，琳恩悄悄看了看李維的臉色，卻發現他正在看着自己。
她正要說話，李維伸出食指放在嘴邊，琳恩向別墅望去，車內的兩人已經停止擁吻，情意綿綿的看着對方。
她有點奇怪，這兩人是在幹什麼？但很快，另一輛車的到來解釋了她的疑問。
開車的是第一執行部部長助理貝琳達，車后坐着一個人，戴着帽子，有點看不清臉龐。但車停穩后，他從車上下來，琳恩卻一眼認出了他。
第三焚化場場長兼特調局第三行動隊督領布蘭丁男爵。
布蘭丁下車后，摟住從貝里尼車裏下車，撲在他身上的雪莉，便向著別墅內走去，貝里尼沒有下車，貝琳達卻停好了車，從自己的車上下來，鑽進了貝里尼的車裏。
琳恩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她側頭看向李維，李維的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示意她不要出聲。
兩輛車都是從南邊小路過來的，貝琳達上車后，貝里尼一把摟過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腿間，然後熄滅了車燈。
琳恩瞬間漲紅了臉，她雖然有兩份記憶，也並不是懵懂單純的無知少女，但這一幕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太刺激了，之前的二十年，哪有什麼人敢在琳恩·克萊爾周圍做這樣的事。
李維這才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向後退去，兩人回到車裏，李維發動汽車，以正常速度向北面離開。
車開出去五分鐘，李維才輕呼一口氣，道:「差一點就連累你了。」
琳恩有些奇怪，貝里尼和雪莉不過二階，布蘭丁也只是個三階的裁決者，他們都是神選者，並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能力，這麼遠的距離，李維何必這麼小心？
李維頓了頓，點燃一根煙，道:「貝里尼兩年多前就已經是三階，布蘭丁至少在一年前就踏入四階傳奇，他們一直在隱藏實力。」
「不可能，貝里尼先不說，布蘭丁怎麼可能在正義與裁決之神面前隱藏自己？波爾絕不可能允許自己的信徒做這種事！」
琳恩是天選者，但卻是波爾的正信徒，波爾的教義里，本就嚴禁欺騙，更何況神選者進階傳奇，本就是神祇的恩賜，怎麼可能被矇騙，除非布蘭丁有別的信仰或用了某種神秘物品。但如果是這樣，已經算得上瀆神。
李維看了琳恩一眼，之前這位大小姐總顯得有些成熟智慧，這一下終於讓李維發現，她畢竟還是個被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如果波爾真的不能被矇騙，那麼還要法官做什麼？所有人把手放在波爾的法典上說話不就行了？」
「琳恩，神明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全知全能。所以祂才需要踐行者。」
琳恩陷入了沉默，李維又說道:「抱歉，我猜到貝里尼可能會來，但真的沒想到布蘭丁會出現，琳恩，我並不是故意讓你看到這一幕的。」
「我等的是強尼！」
琳恩看著錶現的若無其事的李維，展顏笑道:「我相信你，而且你小看了克萊爾家族的情報能力，特調局第三行動隊督領布蘭丁喜歡已婚女性，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她有些欲言又止，李維大概能猜到琳恩在想什麼，他停下車，把煙頭扔出車外，又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才說道:「我和雪莉很早就認識，她出生在孤兒院旁邊的一個村子裏，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那時候她家裏很窮，甚至吃不飽肚子，所以她偶爾會來孤兒院蹭飯吃。孤兒院的孩子們捕魚抓鳥，也會分她一份，她並不是白佔便宜，也會貢獻自己的力量。」
「她是那附近最聰明漂亮的女孩，我剛到孤兒院不久，是最笨的男孩，不過還好我識字，所以才能和她交上朋友，教她讀書認字。」
「直到十五歲，她覺醒了超凡之力，成了醫療與康復女神帕那刻亞的誓約者，然後，就離開了村子！」
「而我，直到二十歲，才成了一名苦修士，你知道的，苦修士並不是一個好職業！」
「我在光明教會進行了兩年的學習和訓練，完成訓練后，就進入第三焚化場成了一名詭異偵探，然後，竟然又遇到了雪莉！」
李維再次抽出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繼續道:「她已經結婚了！但是……」
「娶她的，就是當初帶她離開村子的那位醫療女神的救贖者，可是在她生下一個女孩后，那個混蛋就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她在第三焚化場那種危險的地方工作，而且，長期住在教會，幾乎不回家。」
琳恩想到了結果，果然，李維繼續道:「當時我們重逢的時候，我了解了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她，我希望她能離婚嫁給我，她一直很猶豫，近一年的時間，我們一直糾纏，然後我忽然發現她變了……」
「她開始疏遠我，減少和我的聯繫，在眾人面前也假裝不認識我，我以為她最終還是捨不得孩子和家庭，想結束和我的關係，所以我雖然非常心痛，也想着不如放手。」
李維低着頭，他知道自己的那段過去是不道德的，不管有再多的原因，也無法掩飾這種惡。
他低聲道:「但我並不是骯髒的背德者，是我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