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爭

第3章 戰爭

「國會已經傳來消息了,我們必須動手了。」營帳的布幔被掀開,一個身披重甲的壯漢走入大帳,看著桌前緊盯桌上沙盤的主將,神色滿是嚴肅。「這並不是好打的一戰。」

「不好打也得打。」主將轉過身,露出滄桑的臉龐——微霜的兩鬢和利落的短髮,飽經風霜的臉頰,深邃的眼中是三分擔憂三分堅定三分悲痛和一分無畏。「亞坦蘇醒,易邇達的海岸線要向內陸回遷起碼五百公里。那是整整大大小小四十六個城市城鎮。」

「如果可以,我希望戰爭永遠不會到來。」

……

「嗚——!」

凄厲的號角聲響起,易邇達的三道營門大開,軍隊如潮水湧出,又在門口飛速列成方陣。

重盾兵在前,長矛兵穿插,部隊以桶陣向著前方的關隘推進。

安柏格大峽谷——桑旦西北地區最重要的邊境重鎮,卡在峽谷正中的軍事堡壘可以讓衝鋒的騎兵束手無策,也能讓大部隊被迫收縮,天然的地理優勢讓這裡易守難攻,而城牆上的士兵們看著前方黑壓壓推進過來的易邇達士兵,他們知道,未來幾天的時間,這裡都相當於是絞肉機一樣的地方。

這場戰爭,不關乎正義,只是為了生存。

「咚咚咚……」

戰鼓雷動,戰爭堡壘開始飛快武裝著自己,士兵們在城牆上嚴陣以待,滾石檑木,熱油火箭就緒。守城主將看著下方越來越近的方陣,隨即抬起了左手,戰鼓驟停,所有人霎時屏住呼吸,除了城外如雷般振動的步伐聲,便沒了一絲聲響。

突然,城外的部隊停止了步伐,一瞬間的寂靜彷彿壓在所有桑旦守軍心中的石頭,有幾個弓手憋不住鬆開了手,零零碎碎的箭被拋射,然後落下,插在易邇達的鐵陣前方不遠處,顯得滑稽而可笑。

然而此時沒人能對這些失誤報以譴責——桑旦已經幾十年沒有戰事,和常年與外族和海族戰鬥的易邇達不同,內陸地區的桑旦周圍全是人類國家和城邦,在這人類崛起的幾百年裡,人類自身雖有戰鬥但是都局限在一定範圍內,像如今這樣的國戰,幾百年來,是第一次。

「為了易邇達!為了生存!」鐵陣後方,壯漢領軍拔出鐵劍,指天怒吼。「戰!」

「戰!」

整齊劃一的喊聲響起,鐵桶陣再次向前推進。

眼看距離拉進,城牆上的守將左手向下一揮,但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失誤,射出的第一輪箭雨零零碎碎,散亂不齊,箭雨向鐵桶陣落下,鐵桶陣中迅速減員,但是整體的推進沒有一絲一毫的減速,看到這裡守將面色鐵青,右手抬起,槍兵和劍盾兵紛紛上前,同時左手再次揮下,第二撥弓手迅速補上之前的空缺,以較低的身位再次進行一輪齊射,第二輪箭雨斜刺著扎進鐵桶陣,鐵桶陣再次散亂了一下,在留下一部分屍體以後依然堅定不移地向著城牆衝去。

「棄矛!」眼看城牆在即,一聲令下,長矛兵們紛紛丟下長毛從腰間抽出長刀,此時隨著盾兵散開,桑旦這才看到重盾保護下的十幾個雲梯。

「上梯!」

隊伍已經貼近城牆,長梯靠向城牆,滾石檑木不斷落下,但是在重盾兵的保護下,能打斷的只有零零幾個,其餘雲梯已經貼靠在城牆上。

「滾油!」

鐵鍋傾倒,熱油落下,城牆下立刻慘叫聲一片。

「貼到城牆了,上重弩!」易邇達的壯漢領軍,手中鐵劍一指。第二波鐵桶陣立刻成型,

但是不再有矛兵穿插,而是十二台七米寬的重型弩箭。第一隊鐵桶陣本身就是為了吸引火力而部署的,桑旦這邊實戰經驗本就不足,而這又是實實在在的陽謀,這隊你不管,那一旦登上城牆就能迅速打亂你的部署,你管,那這些重弩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進行殺傷。

重弩被四個士兵一同通過攪輪。拉開,套上浸了火油的弩箭。

「點火!」

壯漢盯著城牆,這裡是弓箭射程之外,想要阻止弩箭只能開城衝鋒或者動用巨型投石機。而投石機的動用一台需要十個士兵協同,以城牆的寬度城內頂多同時使用四台投石機,投擲間隔時間夠射出五輪弩箭,而且投石機的準確性無法對體積小的弩車行程有效殺傷。同時一旦對方投石機啟動,那易邇達一方就可以迅速定位投石機位置。

「放!」

燃燒的火箭飛向城牆,在城頭的位置炸起一片片碎石,火焰隨著飛濺的火油迅速蔓延,城頭上狼煙四起。

「投石機!給我把外面那些弩箭打掉!」

四道拋物線從城內飛出,向著後方的鐵桶陣飛來,飛石瞬間將一些士兵砸成肉泥,而後飛濺的火油將火焰同樣帶給了易邇達士兵。然而運氣不好,第一輪拋射,弩車沒有一台被摧毀,受傷的弩車士兵被迅速換下,候補的弩手上前,弩車繼續著對城牆的摧殘。

「定位那些投石車!」

「覺醒者第一小隊準備,第二衝鋒陣準備,給我去把那四台投石機換掉!」壯漢飛速下令。「你們解決投石機的時候,就是我們破城的時候!為了易邇達!為了生存!」

「為了易邇達!為了生存!」

……

「神賜者們進去是有去無回吧。」在兩方交戰的高崗上,一個年輕人轉頭看向身旁同樣身披斗篷的老者,眼中滿是疑惑。「他們就這麼不珍惜這些神賜者嗎?」

「孩子,你得知道,普通士兵是人,神賜者也是人,就本身的身份,他們是對等的。神賜者既不是高人一等的,也不是不可戰勝或者不可或缺的。在一場戰爭中,只有價值,沒有身份,士兵能死,神賜者自然也能死,主帥甚至都能死。但是戰爭只要勝利,這些死亡便是有價值的。」老者搖了搖頭。「人類的崛起是因為神賜者,但又不是完全因為神賜者,神賜者,並不該,或者不一定要成為人的領導者。因為就像神賜者們的能力一樣,每個人的才能和專長都是不同的,神賜者不代表完美,他們只是有著特殊能力的人罷了。」

「這也是為何我要偷走那兩位神靈,他們可以流浪,甚至可以死亡,但是不該被強行賦予什麼身份或者什麼責任,這不只是對他們不公平,對所有的人類,同樣不公平。」

「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年輕人聞言,好奇地問。「從老師你教導我起,我一直聽你說起他們,但是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他們……和我們這些神賜者們有什麼不一樣?」

「也不是不能和你說,只是你得保密,因為這個秘密,必然為你招致災禍。」老者看了看年輕人,「別人知不知道他們其實都沒有任何關係,知不知道他們有怎樣的能力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只要涉及超凡力量層面的東西,就無法威脅到他們,或者說,他們自初生之始就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力量的頂端。」老者頓了頓。「你知道我們人類最初覺醒的力量來源吧?」

「四百年前的隕石?」

「對,那時的教宗將其稱為『神賜之石』,而雖然後來宗教解體,祭祀殿卻一直長存,也同時保管著那一塊隕石。隕石不是沒被外族拿去過,在最初的時候,因為人類的反抗,曾經的龍族將其奪取但是最後發現無法徹底摧毀它,而隨著人類的崛起,石頭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我們手中,而石頭的外表被磨滅,只剩下裡面的核心——那是黑白兩塊石頭,很奇異的存在,黑色的石頭中總有白光湧現,白色的石頭中也有黑光長存,兩塊石頭可以被分離,但是卻能完美地合而為一,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那兩塊石頭的樣子,那種震撼。而在我們這一代人里,祭祀殿里出現了分歧,這個分歧,就是來源於那個駭人聽聞的計劃——人造神靈。」

「人造……神靈?」年輕人震驚。

「對,創造屬於人類自己的神靈,人類在幾百年的覺醒中越發強大,但是就單體能力而言,與那些外族中強大的存在和那些自遠古存活至今的古老生物而言,我們依然弱小如同螻蟻。於是在上一代的祭祀殿中出現了一個怪才,他設計了一套方案,用最初的隕石,去創造一個屬於人類自己的神靈——既然石頭可以帶給人類如此強大的能力,那用石頭本身,能不能帶來一個史無前例的存在?他是這麼想的,於是那一代人和我們這一代人,一直在著手這件事,最初他們試圖用石頭直接去融入某一個人,但是人的身體太脆弱了,完全無法承受石頭的力量,而當我們試圖用外族的血肉時,更是產生了極強的排斥反應。這種嘗試一直持續到我們這一代,在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年輕人的時候,我們用一百多年收集了各種人類精英的血液,去嘗試和改造,我們製造了一個人工子宮去孕育新的生命,然後驚奇地發現最初孕育的生命能良好的適應石頭的力量,但是正當我們欣喜若狂的時候,一個事情令我們如墜冰窖,這個新生的生命在規則化。」老者眼中充滿追憶。「你很難想象那個畫面,直視實體化規則讓很多人當場陷入瘋狂,整個人工子宮瀰漫著無法形容的光,但是我們不甘心啊,一百年的嘗試,換來了這樣的結局,終於,上一任教宗冒著被規則化的風險將手伸入人工子宮內——她取出了一半的石頭,取出了那塊黑石。子宮內孩子的規則化停止了,孩子終於正常生長,這令我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是的,劫後餘生,彷彿就是天都要塌了,卻被人挽救了下來。胚胎長成了一個男孩,只是這個孩子孕育的時間格外之久,或許是因為規則化的原因。他在十四年前出生了,而三年後我們又以同樣的技術用黑石製造了一個女孩——黑石只能呆在女性身體里,而這兩個孩子,很奇特地,似乎完全吸收了這兩塊石頭,或者說,他們現在就是這兩塊石頭。而在他們到來以後,祭祀殿就陷入了分歧,一部分人想要通過這兩個孩子的力量重新集合統治人類,讓人類稱霸掌控世界。而我們這一派,則是希望他們能作為人類最後的希望而存在,能夠如同守護神一樣保護人類足矣。在這種分歧之下,上一任教宗和我們密謀,偷走了這兩個孩子,我們分頭分散主戰派的追擊者。而最後我將孩子們交給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沒告訴他孩子的身份,但是他告訴會妥善安置好孩子。」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孩子也長大了些,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安好?只希望他們,不要記恨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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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法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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