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夢的名義守護你 二

蘇十年走了，我卻陷入新一份尷尬境地，我立在母親面前惶恐地搓著手指，不去看她那雙總是讓我害怕到渾身汗毛倒豎的眼睛：「他……他說來看我，祝賀我……升入市重點……」

母親看了要飯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在再看了看沙發，隨後又跑到我房間里看了一番，這才坐到沙發上問我：「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想不通母親為何還特意去查看我的房間，聽到她突然這麼說的時候，我才醒悟她的意思，一時唰一下紅了臉，將頭搖成撥浪鼓：「沒有沒有沒有，媽媽，他就是過來吃了頓飯，沒對我做過什麼！」

母親立刻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扶了扶額頭，隨後又直起身來，嚴肅地對我說到：「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以後千萬別再和男孩子單獨呆在一塊兒了，特別是別帶他們回家，也別跟他們回家，知道了嗎？」

我點點頭。

她又繼續說到：「還有，千萬別讓男孩子觸碰你的身體，碰碰手或者摟摟肩這些都可以，千萬不能讓他們碰別的地方知道嗎？」

我再點點頭。

但母親似乎還沒有說夠：「作為一個女孩子要學會自愛，更要學會自保，不要成天和男孩子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巴拉巴拉……」

我無言地聽著她對我說了一晚上的女孩子自保課，直到她朋友打電話讓她出去吃飯才停止對我耳朵的折磨。

母親走後我一個人百無聊賴，便打開蘇十年送給我的禮物，才發現裡頭赫然躺著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用了很高逼格的黑色包裝紙。

我將著禮盒在檯燈下看了又看，看著它在燈光下閃著五顏六色的光晃花我的眼睛，使得我像做了異常旖旎的夢境，那裡有我一直喜愛的哈兒，深情款款地對我笑。

美滋滋地欣賞了一番禮盒后，我將禮盒拆開來，發現包裝紙下竟是一個手機盒，那些在心底繾綣的美夢破一聲盡數碎裂。

什麼樣的高中生可以送一個女孩子手機？

雖這時間不乏富家公子，但是那些有錢人的孩子輪來輪也輪不到蘇十年身上。他父母都是工薪階層的人，每月要為家裡開銷不小的錢，哪裡會有那麼多閑錢去給他多買一個手機？

我放下手機盒，打算明天一早就把手機還給他，然而我又意識到迄今為止我都不知道蘇十年家搬去了哪兒，更不知道蘇十年在哪所學校念書，我又該怎麼去找他呢？

不禁困擾起來，思來想去也沒想好要怎麼辦，便將手機放回原先的手提袋裡后，發現裡面有一張卡片，上頭寫著一行潦草如雞抓的字：「電話號碼給你存著啦！記得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巧不巧的，看完那張卡片，手提袋裡的手機發出嗡一聲震動，我放下卡片，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盒打開，看到裡頭一隻水藍色的翻蓋手機，亮著屏幕。

懷著好奇心打開手機，裡頭有一條簡訊，點開來看，發現是蘇十年發來的簡訊，備註上寫著「春不晚老相好」看得我差點吐血。

——親愛的春不晚，知道你媽媽沒給你買手機，特地送你一個，以後好讓你被別人欺負時能及時向我求助，放心手機是正規渠道買來的，即沒偷沒搶，也沒壓榨爹媽的血汗錢，所以你好好收著，千萬別說什麼要還給我！這種想法有都不要有！否則我就在你上學路上放滿毛毛蟲！

以上是蘇十年的來信內容。

如他所說，我媽媽確實沒有給我買手機，我也只有看到同學們人手一個互相對比與炫耀的時候，異常羨慕地看著，回到家再偷偷玩上一會兒媽媽的手機。

現下他莫名其妙送給我一個手機，讓我即惶恐，又有著小小的興奮與開心。一時就覺得有些為難了，還他不是，不還他也不是。

糾結得彷彿身體里有兩個不同性格的小人互相拉扯著，兩種不同的心態便如同水與火，此滅彼生。

「叮咚～」

手機再次傳來響聲，我那糾結的情緒暫時有了緩解。

來信還是那個備註「春不晚老相好」的號碼，我在心裡再次大罵了句蘇十年神經病，不由自主點開簡訊。

「春不晚，怎麼不回簡訊，難道還再被你媽訓？」

剪短的一句話，似乎是對我的關切，我有些為難地看著手機，猶豫著還是給他發了回信。

「沒有，媽媽出去了，朋友請她吃飯呢。」

「哦，那她沒怎麼罵你吧？」

「沒有……」

「沒有就好，我真怕她會像以前一樣揍你。」

「怎麼會……我上高中后就沒怎麼罵過我了，更別提揍了。」

「是嗎？你媽那隻母老虎總算學會溫柔了嗎？」

「不許你這樣說我媽媽！」

這條簡訊發出去后，有好一會兒都沒收到蘇十年的回信，抱著手機躺在床上，點到主屏后一張清晰的蘇十年照片赫然貼在那裡，把我嚇了一跳。

照片是蘇十年的自拍，對著攝像頭那麼隨意的笑著，燦爛的陽光在他柔軟的頭髮上渡了一層金色光暈，也將他的笑容點得很明亮，整個人就如同一副畫般，義一種溫柔恬靜的視覺效果印在人的心裡。

這樣一張照片任誰見了都愛慕不已，之所以會嚇我一跳，是因為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拿他的照片做手機壁紙。

蘇十年堂而皇之地送我手機，又拿他照片做壁紙，是意味著他……喜歡我……嗎？

等等……我合上手機扔到一邊，用枕頭蒙住臉，曲著身子躺在床上，在枕頭帶來的黑暗中回想著蘇十年過去對我的種種，怎麼想都不像是會喜歡我的樣子。

畢竟我從小皮膚黑，不知受了多少嘲諷，現在又是130斤的大胖子，又丑又難看，他這樣成天以欺負人為樂趣的人怎麼會喜歡我呢？

可內心裡那些洶湧而來的快樂和竊喜，又是怎麼回事？

我放開枕頭，望著突然黑下來的房間發獃，這時聽到母親回來的腳步聲，我忙爬起來，將手機調成靜音免震動的模式，再將它藏在枕頭下，拿了睡衣換上出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