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人

第七章 殺人

明玦臉色一緊。

婉娘一時也是有些慌亂,她剛開始擺攤做生意沒多久,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突變之下有些手足無措。

明毅明嚀更是茫然。

一旁賣胭脂水粉的姑娘也忙著收拾貨物,轉頭看見這段時間新認識的夫人還在發愣,不由急急提醒一句:「婉娘,快些把東西收起來,找機會逃走,那是知縣大人的外甥,領著那幫人來收錢的,隔三差五來一回,被逮到,你這貨物銀錢,怕是都留不住了!還要欺負女人的,看好你家孩子,被瞧上要抓去做白工的!」

婉娘心裡一驚,來不及多想,連忙也開始收拾貨物:「老四老五快點收拾,不不,老五你先帶著你弟弟回家去,快!帶著銀錢。」

說著將今日賣得的銀錢塞進明玦懷裡裹好,然後一把將明玦推進明嚀懷裡:「快走快走!」

轉頭又連忙將綉品收拾好,眼看著那群人已然過來了,驚得一頭冷汗,抓著明毅轉身就要走,一回頭看見明嚀明玦還在身後不由大驚:「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愣著幹什麼,傻了嗎!」

明嚀被母親厲聲呵斥了一句,有些委屈,他本來是聽話的想走啊,可不知怎麼回事,小弟明玦傻了一般立在原地,拉了半天沒拉動。

明玦暗暗皺眉,那伙人一出來他就警覺了,傾聽感應了一番后便察覺到集市的各個巷子都堵了人,他不可能把婉娘和四哥兩人扔這裡,他不放心,也不能讓五哥單獨走,必然會被那伙人堵著,他一個小孩子那才危險。

就這麼一會功夫,兩個佩刀大漢已經逼了過來,其中一個高個子兇狠大吼:「臭娘們愣著幹什麼,銀錢交出來,貨!擺出來!快點!」

婉娘也顧不得貨物了,驚得眼淚都出來了,拚命把三個孩子往身後塞,一路被逼至牆根。

另一個矮胖的漢子看見婉娘含淚的模樣眼睛一亮,又看了看身後的三個孩子,不由攔了攔高個兒男人:「這小娘子新來的吧,瞧著很面生。」

婉娘的聲音有些發顫,夾著哭腔:「各位大哥好漢,妾身隨夫君趕集市做點小生意,頭一次來,不懂規矩,還沒賣幾個錢,東西就是些妾身自己做的鞋襪手帕什麼的,大哥看得上,就……就拿去使使,放過我們母子吧。」

她身後的明玦卻清楚的看見了矮胖男子眼裡的淫光,很明顯對婉娘起了邪念。

明玦眼裡,那瞬間,殺機畢露,屍山血海裡帶出來的血腥之氣自靈魂深處瀰漫出來。

就好像,那個屬於唐玖的,冷漠而狠戾的靈魂,真切而完整的附著在了這具幼童的軀體里。

他身旁的明嚀莫名一冷,有些怔怔的看著自己小弟,不知為何,他對這個小弟起了莫名的懼意。

明毅也察覺到哪裡不對勁,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明玦,便聽見一旁突然傳來女人凄厲的哭叫。

幾人轉頭一看,卻是另外兩個佩刀漢子,滿嘴污言穢語,邪笑著把剛剛提醒他們的姑娘按在牆角,一把撕了她的外衣,露出大半個潔白的肩膀。

其中一個男人噁心巴拉的撲上去一把抱住那姑娘,伸手就要去揉弄。

那姑娘雖十六七歲的年紀,但明顯是個未婚女子,哪裡經歷過這個,只知道拚命掙扎大哭,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

「啪!」那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那姑娘的臉上,力氣之大。姑娘直接被摜倒在地,一時間哭都哭不出來,險些昏過去。

「臭婆娘,不識抬舉,你他媽還敢咬我,老子今天不玩死你!」說著就要上去繼續撕她衣裳。

就在此時,及其突兀的,那男人伸出去的手腕突然漏了一個半指粗的圓洞,目睹這一幕的人誰也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連那男人自己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周邊場景詭異的寂靜了一瞬,直到行兇男人徹底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才打破一池靜水。

那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公子哥震驚,說話都結巴了:「什……什麼情況!」

他哪裡見過這麼詭異的事,只不過是閑看一出手下人上演調戲良家女子的好戲,哪知看著看著突然他手下的手腕上莫名其妙多了個血窟窿。

多驚悚的事!

活見鬼了么!?

那幫佩刀漢子一個個大驚失色,還在行兇作惡的人也紛紛收手,全都如臨大敵的抽出佩刀,警惕的張望集市上的各類行人小販。

那公子哥心虛的把兩個手下抓到自己身邊找安全感。

可惜,一群人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

婉娘和那被欺辱的姑娘也被這一變故驚呆了,一時間沒了反應。

明毅明嚀兩兄弟看著一旁捂著手上血窟窿,鬼哭狼嚎的男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街上目睹這一幕的群眾之間傳來竊竊私語:「真是老天顯靈,收拾這些惡人了?」

「我看是這麼回事,不然怎麼好端端的手上一個窟窿就蹦出來了?」

「就是啊,所以說惡有惡報來著,壞事做盡,總要遭報應的呀。」

「人在做天在看,怎麼不懲罰那惡人頭頭呢。」

集市茶樓,二樓,臨街靠窗的雅座。

一名男子倚窗而坐。

雖是男子,容顏卻顯得有些艷麗,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魅色天成,本是一副清貴神仙中人的模樣,可惜臉色漠然,目含冷厲,瞧著便讓人心中莫名生寒。

他的對面,站著那位覆著金色面具的窈窕女子,臉頰上露出的那朵金色玫瑰,熠熠生輝。

茶樓上的兩人觀看了下面集市一場鬧劇,從頭至尾漫不經心。

直到,那個調戲良家女子的男人,手腕莫名的多了一個血窟窿。二人才凝神往下看去。

沉默片刻,男子不知覺停下了手裡悠閑轉動的茶杯,一雙鳳眼斜睨一眼面具女子:「金瑰,可看出是誰?」

金瑰不由皺起了一雙秀眉,仔仔細細的將集市上的眾多人群觀察一番,最終不太情願的回答:「回公子,屬下剛剛走神,現在看不出是誰人動手。」

男子看著集市上形形色色的人若有所思,看這傷口,像是被鋼釘所傷,動手之人隱在暗處,這等手段,居然是江湖上罕見的暗器功夫。

而且還是箇中高手。

速度之快,就算自己剛剛沒怎麼留意,也該能察覺出來暗器從哪裡飛出來的,可現在居然分辨不出。

力度之精準,鋼釘入手,正斷經脈,透而不出,出沒無狀,雖然只見冰山一角,卻足見暗器功底非常不俗。

如今天下使暗器的人少之又少,大家宗門更是不會有人使暗器,都認為是小人行徑,暗算傷人不夠光明磊落。

就算有些不介意名聲的,學了這偏門小手段,也少有人能將暗器練至這等程度,畢竟練的人大概也只是想學來當殺手鐧,對敵的時候大不了搞個出其不意什麼的,還不好讓人知道,免得被瞧不起,如此一來,又怎會費心下多少功夫。

沒想到,閑來無事,來看看什麼古墓寶劍,跑到這個犄角旮旯的小城鎮,居然逮到一個暗器使得這麼好的不明人物。

有意思!

一旁的金瑰看了看自家主子興味盎然的眼神,心中瞭然。自己主子,喜歡收羅感興趣的人。

能讓他感興趣的,必然有特殊的地方。

茶樓下的街道上傳來一個頗為囂張的吆喝。

「你們說什麼!不想活了是吧,誰能懲罰我,老天都不行!」花孔雀公子哥看著流血不止快昏過去的受傷手下,聽著街上大伙兒小聲說話詛咒自己,強自按捺恐懼,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囂張的大吼:「誰在嚼舌根,刀頭,你去把這些碎嘴賤民給我殺了!」

竊竊私語的群眾頓時安靜。

那幾個說話討論的人驚恐的往後縮。

他身邊那個叫刀頭的男人卻明顯遲疑了,他好歹是混過江湖的,就算是沒見過,那也聽說過那些武功高強,出神入化的高人手段。

他倒不覺得是鬼神作怪,倒有可能是哪個武功高強的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來了。

瞧這無聲無息的雷霆手段,自己這夥人怕是惹不起。

花孔雀公子哥見他居然半天不動,惱怒的踹了他一腳:「我的命令你敢不聽!」

刀頭沒防備,被踹得趔趄了一下,頓時惱怒不已,這小白臉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不是看在這小子家世的份上,誰搭理他!

冷著臉剛要回頭給這個白痴公子哥解釋勸說一下,就聽見全場一聲驚呼。

刀頭心裡一驚,暗道不好,回頭一看,花孔雀公子哥的眉心也漏開了一個細圓的血洞,和那傷了手腕的男人是一模一樣的傷口。

只不過,這個血洞,一個開在手腕,廢了一隻手。

另一個開在眉心,喪了一條命!

二樓茶樓里的男子震驚的挺直了腰板,一雙銳利的目光直直鎖定了目標。

金瑰這次一直凝神盯著下面的動靜,眼看著那個花孔雀公子哥兒在一瞬間被洞穿眉心,屍體都沒來得及躺倒,還直愣愣的立在街道中間。

但是,以她的武功修為,居然還是沒能抓到是誰動的手!

簡直嚴重傷她自尊!

她羞愧的望向男子,便看見男子緊緊的盯著街道對面。

而他的面色,是從未有過的詭異莫測,複雜難辨。

是了,主子武功出神入化,少有敵手,以他的本事,這次又沒有走神,定然是發現了動手之人是誰。

順著男子的目光望過去,便看見街道對面,一名溫潤秀美的年輕婦人,貼著牆根面無人色,強自鎮定的護著自己三個孩子。

金瑰站在二樓窗前,居高臨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納悶的把那婦人打量一番,恨不能把人看出個窟窿。

可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普通弱女子,沒有半點特殊,更沒看出身懷武功。

明玦在矮胖男人對婉娘起了邪意那一刻起,便動了殺念。

本來么,明玦打算這輩子一定好好做個普通人,練武只是出於他的本能,前世刻下的烙印太深,但他沒想過練好了武功要去做什麼。

按照他的想法,他此生應該和他幾個哥哥一樣,在這個平凡的家庭長大,然後好好賺點銀子,讓家裡不要這麼拮据,他和婉娘的想法一樣,掙了銀子,讓自家幾個兄弟姐妹念念書,不需要多出息,以後能賺錢養家就好。

然後和哥哥們一起娶妻生子,送姐姐妹妹出嫁,給爹娘養老送終,撫育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

這一世,他沒想過讓自己的手上染上血腥。

但是他忘了,他終究是唐玖的事實。

哪怕他住進了明玦的身體,可他的芯子,仍然是唐玖。

不可避免的,他擁有屬於唐玖的心性,唐玖的本能,以及唐玖下意識的習慣……

殺一個礙眼的人,於他而言,實在太過稀鬆平常,幾乎沒有考慮,就已經出手了。

他本能的想殺了那個令他極度厭惡的矮胖男人,他不允許有人用那種齷齪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娘親。

剛要出手,便看見一旁那善意提醒自家的姑娘被欺辱,雖然只是一句話的善意,便又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牧婉。

只有在泥沼里掙扎久了的人才會知道,一句話的善意,也彌足珍貴。

下意識的,明玦把扣在指尖的鋼釘用在了那個欺辱女子的男人手上。

他上次跟大哥趕集,按吩咐給家裡打一口新鐵鍋,他趁幾個人沒注意,從鐵鋪順了兩顆鋼釘,剛剛用了一顆,剩下的那一顆,他本來仍是打算用在那意圖欺負自己娘親的矮胖男人身上。

結果,他聽見了那些老百姓的竊竊私語,一時覺得有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作惡的頭頭不解決掉,就算殺了這個矮胖男人,也還有下一個,下下個。

這個花孔雀公子哥才是罪魁禍首,這些人不過是他的走狗。

他娘可是以後還要來集市做生意的,今天已經把他娘嚇壞了,他不想這種情況再出現第二次。

於是,明玦只稍稍一猶豫,再聽見那花孔雀叫囂,剩下的那枚鋼釘便送給了花孔雀,擒賊先擒王,以絕後患。

就這麼一會會兒,等他自己本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在他手裡一死一傷。

明玦在那一瞬,有那麼一絲絲懊惱,好端端跟母親上街做買賣,一不留神沒控制好自己的脾氣,打破了自己原本對人生最初的規劃。

明明他在心裡給自己定好了,此生不沾鮮血的。

習慣真可怕!

可……

今日這種情況,若不殺人,又該如何解決?

若是正常人,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是……應該報官嗎?

那真是太麻煩了,還是殺了比較方便。

明玦反思過後,便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殺就殺了吧,這種人,就算是報官,也該被處死的,他出手殺了,也不過是少一道程序而已。

再說了,他今生還勤勤懇懇的練武,除開本能,最重要的一點無非就是自保,以及保護家人。

這種意外狀況,誰也不想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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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界之屠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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