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傷辣么大（四千七百）
不是只有悲傷的人，才會哭泣。
......
幾乎是在阿毛下令的一瞬間，李磊和阿毛二人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擔心妹妹安危的徐子明和心智更為成熟的李清歌也緊隨其後，只有於同還傻傻地愣在原地，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
「李磊長官讓我負責警戒，我是觀察周圍，防止歹徒有同夥，還是衝上去幫忙？」
男子看著阿毛和李磊幾人快速地沖向自己，心中暗道不好，有心將門重新關上，卻發現之前一副害怕模樣的徐婷婷一臉倔強地用手抵住房門，正在與男子角力。
「媽的，被坑了，」男子懊惱不已，看著近在眼前的徐婷婷，把心一橫，直接丟開了自己身前的女人，揮著手中的刀砍向徐婷婷。
「既然你們不願意給我時間，那老子就自己來取。」
對於他而言，殺了徐婷婷，一樣能夠獲取自己所需要的時間。
對於時間的渴望和死亡的懼怕，讓他放棄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他就沒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殺了徐婷婷，特別行動部門和糾察隊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他活著離開。
「愚蠢的舉動，」阿毛冷哼了一聲，帶著背後的虛影，再次加快了速度。
徐婷婷迎著男子揮來的刀，下意識地做出躲閃，於此同時嘗試著運用從李磊那裡學來的格鬥術進行反擊。
側身躲過男子的攻擊后，直接一記簡單實用的肘擊揮擊向男子的下巴。
持刀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會這麼快做出反應，攻擊看上去也有模有樣。不過他終歸是成年人，很快便穩定心緒，身體後撤的同時，直接發動了自己的能力。
正在揮肘的徐婷婷只覺得一股難以壓抑的悲傷情緒湧上心頭，淚水不爭氣的在眼眶中打轉，隨後便再也難以控制，豆大的淚珠連成線從臉上滑落，洶湧而出的淚水甚至模糊了視線。
藍瘦，香菇。
「什麼鬼？怎麼還哭上上？」不遠處的阿毛看到了這一幕，前沖的身體險些停了下來。
男人的刀也再一次以更快的速度揮向了徐婷婷，視線受阻的徐婷婷哪怕是聽到了風聲，依舊無法做出有效的躲閃。
「得手了！」男子心中暗喜，他甚至幻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碎成一片片金色碎片湧進自己的身體的畫面。
突然，他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慢了。
明明刀子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可它就是這樣慢了下來，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刀子只能以一種較為緩慢的速度接近目標。
仔細觀看的話，還能看見眼前的小姑娘眼角滑落的淚水，緩慢地，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該死！該死！該死！」男子在心中不停地咒罵著，隨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不受控制的離地而起。
自己再難得手，男子艱難地轉過頭，他看到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朝自己伸出右手，眼中散發著瑩瑩的光芒。
他還看到了一個身體壯碩，宛如猛虎一般的男子，此時正一臉冷漠地沖向自己。
瞳孔中的身影在不斷放大，雙腳離地的他甚至不能控制身體的走向，依舊懸停在半空中，他奮力地抓向旁邊的門框，想要離開這個該死的領域，躲避開即將迎面而來的撞擊，同時對著不斷接近的阿毛髮動了自身的能力。
「嘭！」
已經獸化了的阿毛宛如一輛小坦克一般撞在了鐵門上，
脆弱的鐵門連帶著已經半個身子躲在門后的男子一起飛了出去，李清歌和徐子明一起結束了能力的釋放，阿毛則追著身體向後飛去的男子沖了進去。
「婷婷查看人質受傷情況，受傷嚴重危及生命的幫忙吊住一條命就行，讓後續的醫療人員過來處理，其餘人警戒四周，於同把糾察隊的人叫過來。」
李磊快速地下達了命令后，也追著阿毛跑了進去。
靠近門口的位置被阿毛弄得狼狽不堪，所幸其餘幾名人質都距離門口比較遠，之前被男子挾持的女子也趁著男子對徐婷婷下手的時候，遠離了門口，除了那名之前被男子踢了一腳的女人之外，其餘幾人身上的都是輕傷，並無大礙。
徐婷婷走到那名躺在地上的女人身邊，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伸出玉手放到她的額頭上發動能力，一股淡綠色的光芒從徐婷婷的手上升起，光芒靈動的在女子的身上遊走，不一會倒在地上的女人的呼吸也逐漸變得勻暢。
與此同時，糾察隊的成員也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商場，或抬或攙扶地將五名人質送了出去。
「阿毛長官呢？」走進來的糾察隊長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第一個衝進去的阿毛的身影。
「我在...嗚嗚嗚...這，」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和腳步聲傳來。
阿毛已經解除了獸化，恢復了正常的模樣，手裡還拎著一個不斷咳血、面色蒼白的男子，李磊也跟在阿毛的旁邊。
李清歌只看了一眼，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因為哭聲是從阿毛的嘴裡傳出來的，與徐婷婷的那種抽泣不同，儘管阿毛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肌肉，可時不時還是會十分『豪邁』地哭上兩聲，臉上更是布滿了淚水。
「這...該死的...嗚嗚嗚...能力，」阿毛走到眾人身邊，狠狠地將手裡提著的男子扔在地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抹掉眼淚說道。
「早知道...我就該...嗚嗚嗚...一巴掌拍死...嗚嗚嗚...你。」
眾人有些忍俊不禁地看著阿毛，李清歌也真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作泣不成聲。
上來幾名糾察隊的成員將地上的男子銬上雙手，隊長更是看著地上的男子冷冷問道，「為什麼要劫持人質？燕城的特別行動部門為你們這些閑散的旅人提供了足夠的便利，為什麼還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你小子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難道你就沒考慮過，即使你獲得了時間，我們會放你離開嗎？」
被阿毛暴揍一頓的男子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地上，嘴角還溢著鮮血，面色蒼白，語氣中更是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兇狠。
「長官，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就是讓人感到悲傷，無法抑制的悲傷，」說著，還有些忌憚地看了阿毛一眼，才繼續道，「我是真沒有辦法了，我還不想死，我有著不錯的工資待遇，我本可以過著愜意的生活，要不是這該死的倒計時，我本可以...」
「這就是你傷害普通人的理由？」
李磊冷哼一聲打斷了還在絮絮叨叨的男人，冷冷道，「如果你剛才敢對人質下殺手，哪怕隊長下了命令，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就沖著你敢對特別行動部門的人動刀，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直接擊殺你。」
男子有些后怕地閉上了眼睛，隨後被糾察隊的成員小心翼翼地帶走。
幾名糾察隊成員看到了還在抽噎的徐婷婷和流著眼淚的阿毛，沒人想要體驗一下男子所謂的『無法抑制的悲傷』。
「李磊長官，他會被帶到哪裡去呀？」看著還在流淚的阿毛，李清歌明智地選擇了詢問李磊。
「具體的話不太清楚，」李磊回道，「不過之前聽隊長說過，他們會被集中關到一個特殊的地方，命令是由上面的人下達的，我們只負責管理地方的旅人並選擇性的抓捕一些，交給糾察隊的人帶走。」
突然，李磊話鋒一轉，「話說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阿毛哭的這麼傷心啊。」
「為什麼還提我？」
阿毛本來都要止住的淚水再次洶湧而出，流著眼淚飛起一腳踢向李磊，隨後被李磊輕鬆躲過，眾人有說有笑地走出商場。
今晚的巡查任務終於是結束了，李清歌也終是看到了活躍於夜色之下的，旅人的另一面，整個燕城，就好像是旅人的獵場，每個旅人都在尋找著自己的獵物，或者成為別人的獵物。
像是今晚這個威脅普通人的旅人，確實也刷新了李清歌對於他們的認知，不是所有旅人，都有參與這場狩獵的勇氣和實力。
車隊緩緩駛向西郊，接下來只要留下今晚需要值班的人，其餘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與此同時，西郊的老住宅區。
林燁面色平淡地看著面前兩個打著哆嗦的旅人被糾察隊的人帶走，隨後轉頭看向身旁的小英道，「小英，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空氣有些潮濕？」
按理說清秋季節，空氣應該是清爽且乾燥的，可是對空氣的潮濕度十分敏感的林燁卻覺得，空氣中的水汽含量，似乎有一點高。
「啊？有嗎？」，突然被林燁這麼一問，小英仔細感受了一下道，「我覺得還好吧，要我說啊空氣不幹不濕，感覺剛剛好。」
「希望是我多慮了吧，」林燁轉身吩咐道，「今晚就到這，收隊！」
「是！」眾人長舒了一口氣。
......
「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在小區口與前來送自己的『前輩』們告別後，李清歌轉身走入小區，朝著自己所在的小樓走去。
入夜後，不遠處的小樓如同一個暮色靄靄的老人，廉價的出租樓看起來破舊不堪。
家家戶戶都早早地將房門緊閉。
「血？」
借著月光的反射，李清歌憑藉著敏銳的觀察力發現了地面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血跡在地面上蜿蜒爬行，最終進入了李清歌所在的單元樓。
「有人受傷並躲入了自己所在的小樓？是普通人，還是？」
經歷過一晚上的巡邏，李清歌深知事情的嚴重性，渾身緊繃，取出特別行動部門發放的制式軍刀握在手中，輕手輕腳地走入樓道之中。
若是普通人，李清歌自信憑藉著詭異的能力和強大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直接碾壓；若是旅人，看著地上的流血量，應該也是一個受傷極重的旅人。
剛進入樓道，李清歌便有了一個模糊的感應，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絲的熟悉感。
「是旅人！」
李清歌更加謹慎起來，緊緊握著手中的刀，貼牆緩慢向上行走，時刻提防著也許會出現的襲擊。
樓道之中的血腥味越發明顯，老樓樓道里的照明燈因為年久失修，燈光忽明忽暗，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經過自己所在的二樓后，血跡依舊沿著樓梯向上，鼻子中的血腥味更濃了。
「應該就在附近了。」
李清歌打開通訊儀上面的手電筒，繼續向上。
「嗖！」
就在李清歌的腳剛踏上上一層的台階，一道冰冷的寒意直逼李清歌的脖頸。
李清歌急忙開啟自身能力，身體下意識地做出規避，同時右手的軍刀上撩格擋，左手握著通訊儀照了過去。
「鏘！」
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響起，李清歌只覺得一道寒光飛起，攻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凌厲，對方的武器竟是直接被磕飛了，傷勢嚴重的似乎連武器都握不住了。
通訊儀發出的光亮也終於照亮了襲擊者所在的角落。
一個渾身血污，幾乎連站都要站不穩的女生扶著樓梯扶手，宛如一隻受傷的小獸般一臉戒備地看著李清歌。
熟悉的身姿，熟悉的著裝，即使頭髮披散遮住了面容，李清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葉念薇？」
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面色慘白的女生似乎是卸下了防備，本就虛弱的身體再也站不住，身子一歪就要向下栽倒。
李清歌急忙穩穩地扶住了對方。
「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別…去醫…院。」
葉念薇並沒有回答李清歌的問題，說出了這四個字后，就徹底昏了過去，身子軟軟地靠在了李清歌的身上。
濃重的血腥味與少女獨特的幽香混在一起在鼻尖打轉，李清歌心疼地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子，直接攔腰將其抱起，回到自己簡陋的出租屋中。
將葉念薇放在自己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小沙發上，李清歌回身鎖緊房門，便開始翻找家中的醫療物品。
看著昏迷不醒的葉念薇，李清歌沒有多想，幫她褪去了染血的衣服便開始處理傷口。
「嘶！」
看著葉念薇雪白肌膚上的傷口，李清歌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不出的心疼。錯綜複雜的傷口有深有淺，較淺一些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較深一些的即使開始癒合，也還是在往外潺潺的流著鮮血。
若是放著不管，也許用不了多久，葉念薇就會流血而亡。
鬼使神差的，李清歌再一次開啟了自身的能力，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她少流一些血，也能減緩她的疼痛。
清理、消毒、抹葯、包紮。
特別行動部門有教一些簡單的醫療手段，畢竟即使是旅人，傷口若得不到及時的處理，也是會感染的。
「呼！」
停止自身能力的釋放，看著面前幾乎被繃帶包裹的跟粽子一樣的葉念薇，李清歌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在清理傷口的時候，由於一些傷口比較深，所以......
「我這樣算不算都看光了？」李清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以這姑奶奶的脾氣，醒了不得砍了我？」
不知道為什麼，李清歌又想起了那個被葉念薇救下的夜晚，以及她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的表情，只不過這一次，換自己救她了。
搖了搖頭，伸手探了探葉念薇的鼻息。
平緩而悠長，略顯微弱，看來是脫離了危險。
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屋子裡狹窄的小床，李清歌嘆了口氣，將床鋪整理乾淨，給葉念薇套上一件自己的衣服后，便將其抱到了床上。
看著葉念薇好看的小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李清歌不禁搖頭失笑，給她蓋好了被子后，便開始清理屋子裡的血跡，並將葉念薇褪下的帶血的殘破衣物清洗乾淨。
......
躺在沙發上，李清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掏出通訊儀向林燁報備之後，又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開始回復自己聊天群里的一條條消息。
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旅人』給打破，原本獨自一人的出租屋裡也多了一個人，有時候，你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
似乎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或好或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