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第72章 第 72 章

紀芙薇與蕭晟煜自是情意正濃時,一個新年過得都十分舒坦。

雖沒有半分逾矩之舉,但因兩個人心心相印、互有所感,平時行事也好似相處多年的伉儷,便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落在兩個人手中一併去完成時,也好似多了許多的意趣。

及至元宵時,紀芙薇與蕭晟煜再度相約看燈。

和紀芙薇的清閑不同,蕭晟煜的新年休沐只到初七時候。

過了初七,他便如同其他大人那般,恢復了超綱秩序,該上朝的上朝,該如何的如何。

這新年期間的頭一例,大概就是御史參了宣平侯府紀家。

這件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新年初始,各地都沒有什麼大事情,只是忙着為開春耕種做準備,於是便顯得開年頭一次「開工」的御史格外的厲害,給逮著了老鼠尾巴的紀家也顯得十分狼狽。

年前時候,紀家的姻親昌平侯府陳家剛剛狼狽地躲過一劫——

說躲過,也不是十分恰當,畢竟如今陳家還落得個爵位繼承無望的難堪境地,在陛下不鬆口的情況下,他們家恐怕是要立不成世子自然也傳不下爵位了。

在這種情況下,三公五侯皆是心有餘悸。

但好在也並非所有人家都是艱難萬分,譬如三公里打頭的鎮國公王家便是一如既往的穩健,仍是簡在帝心,像是五侯裏面剛剛與蘭陽王之女結親的文升侯府蘇家瞧著也是氣象極好,萬事順意。

如此一來,大家便算著,就算陛下不容三公五侯,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將他們「一鍋端」了。

在這期間,不論是謀求他路,從原本的襲爵萌蔭轉為科舉入仕,或是安安分分老老實實修剪枝丫,去繁求簡,都是他們的「求生之路」。

「若紀家有事來尋你,你便不用太放在心上。」蕭晟煜想到什麼提醒了她一句。

紀芙薇一愣,隨即會意問道:

「可是事情很嚴重?」

「也不算吧。」蕭晟煜感慨一聲,「御史參的那點事情倒是不大,若是不似陳家那樁案子那般敲了登聞鼓,那基本上紀家還是能擺平下來的,不過是再放點血出來罷了。」

紀芙薇一聽,便不在意了。

只要不是紀家全家要被砍頭,她可能會被牽連,其他的事情紀芙薇是真的已經不太在意了。

原本還會念及面子稍微顧忌一二,可瞧著紀家大部分人的言行舉止都不是個好的,她又何必為了他們來浪費自己的精力。

再說,紀芙薇也發現,她便是什麼都不做,也有她的陛下為她兜底。既然她這個有血緣的總不便於叫自己的親爹親娘去尋死覓活,那就只能勞煩她的陛下多多費心。大略他也不會要了他們性命,這樣她也就不操心了。

「與您說個事兒。」紀芙薇以一種玩笑的口吻道,「我今年過年,竟然還收到了向家的年禮。」

蕭晟煜輕笑了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又未曾多言,只是問她:

「可喜歡?」

「那大概是向家給熟悉的人家的年禮里,次一等的。」紀芙薇道,「不過可比紀家大方多了。」

這方便紀芙薇倒是能夠理解,實際上向家給她送了二等的年禮,她已經十分驚訝。多少也在武國公府向家呆了三年多,她對向家的一些習慣倒也不是一無所知。

除了格外親近的人家——也就是各房夫人的娘家可能會有各位夫人另外準備節禮——向家的各種走禮,都是有各自的規制的。

從送禮的檔次,大致可以分為四檔。

頭一等的便是給身份尤其貴重的或是與向家關係親密的人家,像是鎮國公府和文國公府都是其列的,在向家又嫁了個嫡小姐去文家之後,可能給文家的節禮會更貴重一分,但是因為楊閣老孫子的事情,兩家的關係可能也不如以往了。

除此之外,便是向家習慣性地給一些皇親國戚送禮,比如某位王爺王妃或是宮裏某位娘娘的娘家。

雖然這具體的物什不同,但禮物的價值是大致相當的,如果是需要特別精心贈禮的,那還會根據收禮的人家和那家人管家或是主事之人的喜好而特別調整。

二等的禮,便是送去一部分娘家不算給力的向家親戚家,或者是五侯那種級別比向家稍微低一些的勛貴人家。

紀芙薇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劃到這個範疇里,但收到了禮物之後,她仔細地瞧了瞧那瓷器,發現雖然不是第二檔的禮裏頭最名貴的,但價值上大致也是這個範疇內。

三等的禮便是再次一個檔次的,從物件的價值里就能判斷,左右是在千兩銀子以內。

最次最簡單的便是直接與人回個帖子,基本上都是門客之類來寫的,不用主子格外費心,但有武國公府的印記表示身份,這也是準備數目最多的。向老夫人給女兒啟蒙,教導管家事項,便是先讓她從了解這個學起。

「可叫我驚訝極了。」她笑眯眯的,「都是陛下給我撐腰,才叫他們不敢欺負我了。」

「往後便更加不會了。」蕭晟煜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鬢髮,「只有天下人討好於你,莫有叫你受了旁人委屈的。」

「我曉得,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紀芙薇一歪頭,側臉貼着他溫熱的掌心,像是依偎在他手心與懷裏的小貓兒,讓他滿生愛憐,無法放手。

一時之間,馬車內分外溫情,連那冰冷的空氣都好似被兩人之間的溫度所浸染。

「好了,我們下車吧。」

「嗯。」

紀芙薇牽着他的手下了馬車。

她一身白色的狐狸毛長披風罩在外頭,唯獨裙邊透出一點櫻緋色,上面是影影綽綽的芙蓉綉紋,只是叫外頭雪白的披風遮掩,看不清裙上完整的圖樣。

「可真熱鬧。」她忍不住感慨。

兩個人在僻靜地方下車,蕭晟煜便牽着她的手往街上去。

紀芙薇雖是婦人髻打扮,卻也同時戴上了面紗,與她一般的女子多也不多,不少閨閣姑娘趁著這個機會也隨着親長到了街上玩耍,紀芙薇混在人群裏頭並不顯得突兀。

「有沒有想玩的?」蕭晟煜一邊拉着她的手,另一邊護着她,即使有護衛,他也依然不會鬆懈了去。

「咱們便一路過去吧。」紀芙薇小聲地湊在他耳邊道。

「好。」蕭晟煜自然應下,無不可的。

因是元宵,街上人馬極多,幾條有大量燈花的主要街道都被禁止馬車出行,在路口要道有衙役值守,又有不少佩戴大刀的兵丁巡街護衛,在隱蔽地方又備了大量井水河水防火。

他們在的一條是朱雀街,這條街很大,還有好幾支路,主幹道上的燈火是皇親國戚各家捐上的,每年就這幾次機會,新年元宵的頭等重要,誰家的燈籠寒磣了便有可能受人嘲笑、叫人輕視。

「那是什麼果子?」紀芙薇駐足不動了,蕭晟煜瞥了一眼,似是番邦小國之人在此支了攤子做生意,做的是平常不太見到的面點糖果子。

「想吃?」

「可以嗎?」

紀芙薇雖然問著,但一雙眼睛裏已經藏不住渴望。

蕭晟煜沒帶着她湊近,倒是一個眼神下去就有小太監過去買東西了。

「那兒人多,我們不去擠,先往裏頭走走吧,路口難免擁堵。」

「嗯,應該的。」

紀芙薇也就是好奇了一下那糖果子的味道,像是面點,但好似又是直接用各種色糖做出來的,她想不出那味道,便格外期盼試一試真的。

才過了小一段路,兩人雖然都吃過了東西,但叫這一路的香味激得也難免多了幾分食慾。

「這個也想吃。」

蕭晟煜拿了個夾了羊肉的蔥油餅在吃,是他吃慣了店家的口味,湊著新春時節在朱雀街得了個攤位在賣,像他一樣的老客也有不少。

紀芙薇只嘗了一口就不想動了,轉而坐在那裏,陪他喝了半碗加了胡椒粉有一點兒嗆人的羊雜湯。

「這味兒好撲鼻。」

「可不是,」他笑道,「但是吃了就熱乎了,對吧?」

「是。」紀芙薇確實覺得身子骨都暖和起來了,「這羊雜沒有腥味,倒是不錯,羊腸小段的好似是炸過,好香啊。」

兩個人都留着些肚子,紀芙薇是胃口小,蕭晟煜則本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開來吃,何況還有後面的許多攤位。

她從自己的小半碗裏把羊腸都吃了,還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碗裏的。

蕭晟煜啞然失笑,親自給她挑出了她喜歡的,放到她勺子裏。

旁人只當他們是恩愛多年的夫妻,再說普通人家都不興浪費食物的,有什麼吃什麼,妻子吃不了了給丈夫吃是很尋常的事情,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紀芙薇和蕭晟煜兩個人態度自然,身邊伺候的人心中再驚訝,也不會表露出一星半點來。

新年期間這麼多頓飯了,都不是頭一回看見,李順也得了一碗羊肉湯,不過他那兒的不敢放香菜或是胡椒粉,怕味道太重,飛快吃完立馬拾掇好了自己,重新立在蕭晟煜的身邊不遠處。

「這個面點糖很一般。」紀芙薇表示,「甜得有些膩了,不知道是用什麼色素染的,顏色倒是好看,吃着不怎麼樣。」

「那便不要吃了。」蕭晟煜淡淡,早知那外來之物不會和她的口味。

「還是這個糖人好。」

燕京這樣用麥芽糖作畫的手藝人還不少,今兒燈會能瞧見好幾個小攤販,不過他們各自有數,在不同的街上,但不管哪裏,都熱鬧得很,小朋友尤其喜歡。

方才,紀芙薇也拉着蕭晟煜去排了隊,混在一群帶着孩子的家長裏頭,也不顯得唐突,年節期間人人臉上都帶着笑。

互道一句「新年好」后,大家便只剩下滿滿的愉悅和滿足了。

她就叫那老丈做個山茶花樣子的糖畫,老丈不過須臾便完成了,遞到她的手上。

她再看向蕭晟煜,問他有沒有想要的。

結果蕭晟煜開口就問人家能不能畫龍鳳,把人嚇了一跳,幾乎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最後退而求其次,畫了只鸞鳥。

「收起來吧,」她道,「我有這個山茶花了。」

紀芙薇知道他是不會吃這個的,東西是給她買了叫她高興高興。

於是,鸞鳥糖畫包了糖紙,放進了小盒子裏,叫隨行的婢女收著了。

他們兩個再在這個羊肉湯和肉夾餅的攤位這裏休息。

紀芙薇遞了遞手上的山茶花到他嘴邊。

蕭晟煜輕輕一咬,那綻放的花瓣就進了他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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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得帝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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