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拿來

第11章 拿來

楚清在顛簸的馬車上,第一次沒有思考自己將來的處境,他一邊惦記著自己給秦梧洲布置的作業,一邊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楚清再次醒來時,馬車已經停在了楚清府邸的門前。

楚清一邊先開馬車的布簾,一邊對在門口迎接自己的彭管事道:「你女兒在後面一輛馬車上,她年紀小,我囑咐車夫走得慢些穩些,你不要擔心。」

彭管事聽了,不敢相信四皇子竟然已經將自己的女兒救出來了,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向楚清磕了個頭,眼中是止不住的熱意。

「草民多謝四皇子救女之恩,此生只願為四皇子效犬馬之勞。」

楚清連忙將彭管事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是我母親家的家丁,又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彭管事於我就像是親人一般,我救彭管事的女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無需行此大禮。」楚清的語氣和言語很是溫和,但他未曾察覺自己說話時嗓音已經沙啞。

秦梧洲此刻恰巧趕到府邸,恰巧聽到楚清沙啞疲憊的聲音。

想到之後,楚清可能要面對被燒了半截的書冊,秦梧洲心中莫名不忍,但想到前世的楚清,他又暗自爽快。

秦梧洲猜測楚清如此疲勞,回府後要休息一番,才會來耳房巡查他書冊的完成情況,因此秦梧洲並不急著去替換秦七。

但是事與願違,楚清強撐著身體,他踏入府邸之後,就徑直走向了正房的耳房中,今天畢竟是第一天將秦梧洲一人留在府邸中,完成作業,即便知道對方是重生的暴君,但看外表,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楚清難免有些操心。

秦梧洲見楚清徑直朝他的耳室走去,心中暗道不妙,他閃身先一步來到了耳房。

只見秦七坐在椅子上,正趴著打瞌睡,剛察覺到秦梧洲的到來,他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想將情況同秦梧洲說。

秦梧洲趕在秦七開口前,壓低聲音喊了聲:「閉嘴。」

秦七訕訕地閉上了嘴,他想主上了解自己的水平,應該不會期待自己寫出什麼靠譜的東西……吧?

「換衣服。」

兩人剛換好衣服,楚清的腳步聲已經在門外響起了。

秦梧洲無情得將秦七趕走後,翻開了書冊,假裝剛剛寫完的樣子,不過他剛一翻開,就眼前一黑。

他原先以為秦七最多瞎寫一氣,倒是方便他糊弄楚清,誰知道秦七這傢伙……

問:「(1)第10個正方形的面積;(2)這10個正方形的面積的和。……」

答:這題目有什麼意義嗎?

旁邊還畫了個烏龜,上面寫著楚清的名字。

秦梧洲絕望地翻開另一本書冊。

問:「簡答題:為什麼思維和存在的關係問題是哲學的基本問題?……」

答:難道真的有人不知道這道題的答案嗎?這道題的答案是這樣的,我上次聽到這句話,還是在上次呢。[1]

……

此時此刻,秦梧洲想殺了秦七的心都有了,然而楚清已經踏入了耳房之中。

秦梧洲連忙將書冊合上,並用手壓在上面,他下意識不想讓楚清看見,楚清費盡心血,給他編撰的題集被這樣糟蹋了。

楚清看見室內並沒有點燃燭火,而此刻天色已暗,於是疑惑地問道:「不點燭火,你在幹什麼?」

「咳。」秦梧洲冷言道:「寫得太專註了,沒注意。」

楚清只覺得秦梧洲的態度和整個耳房處處透露著詭異。

「點燈,」楚清對身後的侍從道,「勞煩再搬一把凳子過來。」

侍從只覺得四皇子同先前相比變得禮貌又謙遜,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燭光亮起,楚清坐在椅子上審視著眼前相當反常的秦梧洲。

「拿來。」

先前為了不讓卞相擔心,楚清硬忍者喉間的癢意,此刻身處府邸之中,楚清從輕咳開始,他用衣袖遮掩,卻難掩咳疾的嚴重。

秦梧洲聽著楚清一聲拿來之後,就不停咳嗽,於是坐在原位,沒有輕舉妄動,想到秦七在書冊上書寫的內容,心中更是不忍,他想,等將來楚清落在他的手裡后,還是給他個痛快吧,折磨這個病秧子似乎也沒什麼有意思的。

楚清的喉間癢意早就消失,轉而是一種尖銳的疼痛,他的眼睛瞥到左手心處的鮮血,卻沒有在意,默默將手藏到衣袖之下,遮掩住了痕迹。

秦梧洲見楚清已經緩了過來,忍不住道:「我還有點沒完成,要不你晚點看?」

「呵呵,」楚清冷笑道,「不要拿我當傻子,拿過來。」

秦梧洲強迫自己回憶起前一世,楚清對他的所作所為,接著他理直氣壯地將手中的書冊遞給了楚清。

楚清眉頭微蹙,接過了書冊,翻開后,楚清拿起硃筆,開始批閱,前面都很正常,甚至很少有錯的,楚清根據第一天的學習情況,判斷秦梧洲是個聰穎好學,善於思考的學生。

直到楚清翻到了這一頁。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真的有人不知道這道題的答案?」

「就這?就這?就這?」

「七日不見,如隔一周。」

……

楚清皺起眉頭,神色相當不悅,他仔細觀察字跡,確實是秦梧洲的字,秦梧洲這是在幹什麼?和他玩廢話文學?

緊接著楚清翻開另一本,情況一致。

如果滿本都瞎填一氣,他可以解釋秦梧洲沒聽懂,不明白,需要自己講解得更加透徹一些,但是現在這樣,分明是故意的。

楚清想到自己前一天晚上顧不上休息,硬撐著為他出了整本書的題目,清晨早起給他講解知識點。

於是,楚清越想越生氣,而眼前的秦梧洲甚至一點犯錯的意識都沒有,理所當然地看著自己。

楚清胸中的怒火漸漸燃起,終於他咬牙切齒地喊道:「秦!梧!洲!」

「言而無信,何以為言;人若無信,何以為人!」楚清牢牢地逼視著秦梧洲,聲音里是藏不住的怒意,「先前你與我打賭,你輸了便該願賭服輸,我本以為你是個驕傲的人,現在看來,你連門外的黃髫小兒都不如!」[2]

就像是每一個輔導孩子,卻被糊弄的家長一樣,楚清此刻只想狠狠地罵秦梧洲。

「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楚清的語速很快,吐字清晰,咄咄逼人,「若你將來做不到信守諾言,無法對自己誠實,終將一事無成。糊弄老師,則是不孝不悌,今日.你糊弄我,他日.你就能糊弄全天下的百姓。」[2]

楚清沒有意識到自己氣極時,口不擇言,將本不該他說出口的信息說了出去。

秦梧洲挑了挑眉,這麼看來,楚清同樣是重生者這件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他想,既然如此,那麼誰都不是無辜的,將來他若是想尋仇,便也無需顧及什麼了。

不過眼下,還是要先挨過去才行,單指此事而言,他秦梧洲確實是對不起楚清,楚清若是對他有什麼懲罰,他都認了,不過一碼歸一碼,等他履行了賭約,他會將楚清欠他的連本帶息一起收回來。

面對依然無動於衷的秦梧洲,楚清深呼吸,令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沒用,他現在與穿書前的熊孩子家長高度共情,並認同一個真理,孩子不聽話,不打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

「上家法。」楚清對侍從道。

侍從愣了一下,連忙替楚清取來了木棍,只是府中木棍輕易也找不到,侍從機智地從廚房取來了擀麵杖。

楚清看著侍從:「……」

「內個,俺娘當年就是這麼打我的。」

行吧,勉強能用。

楚清衣決飄飄,皮膚蒼白,眉眼如畫,手中卻拿著一根擀麵杖,他走到秦梧洲身前,高高抬起手。

秦梧洲擰著眉,準備硬挨。

楚清握著木棍的手正要落下,破空聲都已經劃破空氣發出嗡鳴聲,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楚清的語氣相當不耐。

門童進門行了一禮,對楚清道:「主子,卞相前來拜訪,現在已經到府邸的主堂內。」

楚清將手中的木棍向地上扔去,木棍撞擊地面發出了一聲巨響,似乎在昭示著楚清尚未發泄的怒火。

緊接著,楚清就乾脆地離開了耳房,只留下秦梧洲一人仍舊坐在原位。

秦梧洲只覺得從來沒有一次,不被打比被打更憋屈,更難受,於是他心中的無名怒火,在見到秦七的時候全部爆發了出來。

「秦……七……」

秦七剛回來,聽見秦梧洲這般喊他的名字,心中一涼,主上這回是真的生氣,甚至能感受到殺氣。

「主上!您讓秦七完成,可是秦七實在是做不出來啊。」

為了避免秦梧洲氣急直接殺了他,他立刻跪倒在地,哭喊著,為自己辯解起來,語氣很是委屈。

「做不出來就空著,誰讓你瞎寫了?」秦梧洲面容冷峻,不為所動。

「這不是看您先前在這四皇子府邸里也吃了不少苦嘛,我幫您出口氣啊。」秦七自覺自己全心全意為主上好,這世上真是沒有比自己更委屈的人了,

「自作多情。」秦梧洲的語氣里充滿了嫌棄。

秦七一聽就知道,秦梧洲這是打算原諒他了,作死的心蠢蠢欲動。

「主上,您這麼在意楚國四皇子,您是想取得他的信任,將他當做咱們下一步的突破口嗎?」秦七接著問道。

秦梧洲恍然發覺,不管是何種原因,自己的的確確在意楚清,而且在意他的方方面面,遠遠超出了留心仇人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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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他不想擺爛[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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