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釣
「哎，我太難了……」
河邊的少年，將一條金色鯉魚從魚鈎上取下，隨意丟入身前三尺淺水處的魚簍里。
然而魚簍早已滿滿當當，幾個打挺，那隻剛釣上來的金魚鯉魚便不見了蹤影。
波光粼粼的河面，倒影著的稚嫩面孔，滿臉不以為意。
少年五官清朗，眉眼如畫，明眸似水，姣好面容自帶着一股英氣，身材修長，一襲白衣，在月光下格外俊逸出塵。
此時正值午夜子時，也就是凌晨十二點。
眾所周知，此時陽消陰長，陰氣最重，最好不要出門。
一名稚嫩少年在這荒草叢生的河邊夜釣，畫面着實算不上溫馨，甚至有些詭異。
陣陣陰風拂過，河面再次泛起了點點漣漪，魚竿在少年手中回來拉扯，左右搖擺不定，河面的波濤變得更大了些。
盛滿戰利品的魚簍，時不時便有一兩隻分不清品種的魚從中逃竄出去。
少年對此視若無睹，滿不在乎，全神貫注盯着手中魚竿。
按照這種情況，肯定是釣到了了不得的大貨......
魚竿終於也停止了顫動，顯然，有一方在這場拉鋸戰中佔據了上風。
一隻白花花，如同孩童大小的巨物被少年拉了岸上。
釣到這種東西，屬實不易。
按照常理，免不了驚嘆，或是歡呼雀躍一番。
然而，少年看着魚鈎上的大貨，神色平靜，依舊如棄敝履。
轉眼望向淺水處已變得空空如也的魚簍，略加思索，將其放到身後不遠處的河岸上。
「哎，這是最後一隻了！」少年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偌大的豬頭，將河面砸起一陣漣漪，打起了窩子，口中低喃，一臉肉疼。
很快，少年手中多出了一根比剛才粗了兩倍有餘的巨型魚竿，魚鈎和漁線也如法炮製，粗上了不少。
顯然，這一次少年是有的放矢，準備干一票大的。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顆鮮紅色大豬頭，掛上魚鈎，將魚竿再次拋入了河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少年掩了掩鼻尖的腥氣，眉頭微皺。
......
夜深人靜，河面也愈發平靜，一直雲淡風輕的少年，抬頭看了看天色，臉上也有了焦慮。
再過一刻鐘，就是丑時。
他的時間不多了！
好在，河中的魚飄再次動了，漁線頃刻間被拉得筆直。
這一次來得似乎更為猛烈，與之相比，以往每一次似乎都略顯不知......
少年手中的魚竿正在瘋狂顫動，劇烈的拉扯下，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像極了傳說中一字馬之類的某些姿勢。
面帶喜色的少年與河中大物的拉扯還在繼續。顯然，這一次的東西，比剛才的大貨不是一個等級，對付起來極其不易。
......
這時候，少年的身後響起了拍手叫好聲，聲音很近，力道不大，不似成年人。
按常理，當一個人的技術得到了認可，本應開心才對，少年姣好面容上古井無波，顯然是見慣了大場面，又或許是這叫好聲來得有些不合時宜。
當他用儘力氣把這東西拉出水面的時候，身上的熱汗被河風一吹，變成了一身冷汗。
少年身後的叫好聲戛然而止。
銀鈴般笑聲在河岸兩旁的蘆葦盪里開始回蕩，滲人，令人莫名心慌。
少年卻能從中感覺到那種劇烈歡喜的情緒在背後縈繞，似乎比他還要高興。
因為，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我媽媽也要上來了！」那個釣上來，怕耽誤時辰被少年隨意放在岸邊的孩子，此時已來到他的耳邊，說起了悄悄話，腦袋已經快要趴到了肩上。
大抵是被嚇到了，少年轉身一個大比兜子，那張泡惡發腫，約莫是淹死的稚嫩小臉，在脖子上三百六十度，轉了好幾個圈。
......
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劍拔弩張。只有腦袋停止了轉動的孩子，臉和後腦勺換了一個方向。
「我們來玩遊戲好不好？」大概是孩子本性善良，心智尚且不夠成熟，不懂得分清好壞，又或許出於對少年的喜愛，總而言之，從河裏被釣出的孩子不計前嫌，反而向少年發出了邀請。
面對孩子童言無忌的盛情邀請，少年看着孩子的後腦勺，臉色一度有些尷尬。
孩子可以不懂得如何看人臉色，自然也用不着什麼與人斗心，只需要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和少年分享下自己的情感。
可他不行！
少年內心是拒絕的，可看着孩子媽媽的臉色，他知道，由不得他不同意。
此時，河面盪起的漣漪已經散去，巨型魚竿也早已沒了動靜，近在遲尺的白衣女子，渾身濕漉漉，手上提着一顆豬頭，正在大快朵頤......
一切不言而喻。
夜黑風高，月光下，一個稚嫩少年，一大一小，兩隻阿飄，畫面清新脫俗。
少年臉上看不到絲毫慌亂的情緒，仔細打量起這個從河中走去的.....準確的說，應該是從河中飄過來的白衣女子。
拋開啃食豬頭的畫面，女子長得極美。
被水打濕的白色長裙緊貼在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白嫩，將她那小蠻腰修飾的很是完美，婀娜多姿的身段，妙曼的身材若影若現，展露無遺。
兩條修長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如同嫩藕，自然而然的垂在細若水蛇一樣的小腰上。
腳上一雙狹長的血紅色緞鞋，鏤空雕花，妖艷奪目。
一絲河風盪過，及腰烏黑柔順的長發飄揚，露出了被掩住的嬌媚臉容。
美麗的嘴角，掛着一抹微紅，啃著豬頭還不忘微笑，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酒窩。雙手瑩白，十指修長，亦無血色，美麗的指甲上，一絲絲血色流淌，分外有些妖嬈。
「小泥泥，來。」一個閃身，白衣女子已經飄到了小孩身旁。「媽媽給你換上新衣服！」
一件一件短衫被穿在小孩身上，原本歡呼雀躍的小孩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任他擺佈。
「小泥泥乖，媽媽給你塗上點胭脂！」只見女子抓起小孩的手，拉起衣袖，給孩子的臉上打起了粉。「遮一下發青的屍斑，這下就可以跟別的小朋友玩了！」
女子的一番下飯操作，似乎將少年嚇得不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被女子叫做泥泥的小孩還想來牽他的手，好在被白衣女子瞪了一眼，哭哭滴滴跑了出去。
大人之間的事情，有小孩在場，終歸有些不方便。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一時間氣氛變得着實有些旎旋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