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宮2

從太昌十二年開始，蕭濯就以政務繁忙為由，再也沒有踏入坤寧宮半步，也從來沒有召見過夏嫄。

夏嫄知道，蕭濯根本就沒上朝，何來的政務繁忙？

她還知道，「政務繁忙」的蕭濯，經常光臨萬貴妃的泰寧宮。

獅園落成之後，蕭濯長期在獅園居住，幾個月才回皇宮一次，每次回皇宮之後，後宮他只見一個人，那就是萬貴妃。

夏嫄雖然是個女人，但性格跟她父親一樣，非常剛烈。蕭濯不見她，她也不會主動去見蕭濯。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甜言蜜語她一句也說不出來，見到蕭濯之後只會勸誡他。而以蕭濯的脾氣，他肯定聽不進任何勸誡，一聽到勸誡就生氣，不但不會聽從，反而會加深隔閡。

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

於是，兩個近在咫尺的人，心靈的距離已經遠在天涯了。

每天，夏嫄就像是守寡一樣，獨守在空房，與詩書為伴。

後宮的人都很勢利，夏嫄剛當皇后的時候，很多人巴結討好她。當她被打入冷宮之後，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好多嬪妃，甚至太監都不願搭理她了，見到她都繞着走。

內務府的總管對夏嫄也越來越「小氣」了，這兩年，撥給坤寧宮的銀子越來越少，夏嫄和身邊的宮女省吃儉用，才能勉強夠開銷。

反觀萬貴妃那邊，雖然人家只是個貴妃，但待遇比夏嫄這個皇后好多了，萬貴妃居住的泰寧宮裝修得金碧輝煌，萬貴妃身邊的一個宮女，出手比夏嫄還闊綽，花上千兩銀子買金銀珠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雖然待遇反差很大，但夏嫄沒有任何怨言。她總覺得蕭濯還年輕，等他玩夠了，也許會變得成熟起來。

她經常望着蕭濯過去的畫像發獃，在看蕭濯的畫像的時候，她心中始終有一個願望，希望蕭濯能回心轉意，回到從前的樣子。

夏嫄覺得自己還年輕，還可以等，哪怕五年，十年，她都願意等。

可是她不知道，如果陳凡沒有穿越過來，蕭濯是不可能回心轉意的。

《昏君》一書中記載，夏嫄等了一輩子，到去世的時候，也沒等到蕭濯回心轉意那一天。

「皇後娘娘，皇上馬上要回宮了，我給你梳妝一下吧，說不定，皇上會到坤寧宮來看您呢！」夏嫄的貼身宮女柔兒說道。

「不用了。」夏嫄淡淡地說道。

她知道柔兒是在安慰她，蕭濯就算是回宮，也絕不會到坤寧宮來的。

何況現在坤寧宮銀子緊張，她也不願意因為自己梳妝浪費胭脂錢了。

就在夏嫄望着蕭濯的畫像發獃的時候，不遠處的常寧宮內，景象更加凄涼。

常寧宮的主人是姚淑妃，姚淑妃是皇長子蕭灃的母親。

這個姚淑妃的命運，比夏嫄還悲慘，她出生卑微，之前是李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因為長得比較漂亮，有一次蕭濯去給李太后請安的時候，一眼就看上她了。

看上她之後，很快蕭濯就單獨召見了她，留她在自己的乾清宮住了一晚，並且給了姚淑妃一個小禮物。

那一晚，姚淑妃以為蕭濯愛上自己了，她把蕭濯給他的小禮物像寶貝一樣放在身邊，不時拿出來看看。

可很快，她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後宮佳麗很多，個個貌若天仙。姚淑妃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個，那晚上之後，蕭濯很快就忘記姚淑妃了。

之後不久，姚淑妃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想辦法把這事告訴了蕭濯，蕭濯竟然不認賬。

姚淑妃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段時間她常常以淚洗面。

好在那時李太后還在，發現姚淑妃異常之後，就追問發生了什麼事。

在李太后的追問下，姚淑妃終於把這事說出來了。

李太後有些生氣了，把蕭濯叫過來對質，蕭濯還想賴賬，李太后命人去查蕭濯的起居錄，一查蕭濯就露餡了。

而且，蕭濯送給姚淑妃的小禮物還在，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物證。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蕭濯再也無法耍賴，只得承認了這一事實。

於是，姚淑妃從宮女變成了妃子，而且生下了皇長子。

原以為生下皇長子之後，自己的命運會改變，但很快姚淑妃又發現，她還是太天真了。

生下皇長子之後不久，李太后死了，姚淑妃最大的靠山沒了。

蕭濯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後來，蕭濯迷上了青樓女子，後宮除了萬貴妃之外，他誰也不見。

跟夏嫄一樣，萬貴妃被打入了冷宮，從她搬進常寧宮的那天起，蕭濯從未踏入常寧宮半步。

可憐的皇長子蕭灃，都快五歲了，連自己老爹長啥模樣都不知道。

夏嫄雖然被打入冷宮，但她好歹是個皇后，只要蕭濯一天不廢她，她在後宮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姚淑妃就不一樣了，她連貴妃都不是，被打入冷宮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內務府總管給常寧宮撥的銀子少得可憐，姚淑妃母子的生活連京城普通百姓都不如。

聽說蕭濯要回宮了，姚淑妃默默地望着窗外發獃。

她沒有梳妝，因為她早就沒錢買胭脂水粉了。而且她知道自己也不用梳妝，蕭濯連皇后都不見，更不可能見她了。

「母妃，我什麼時候能見到父皇啊？」身邊的蕭灃揚著小腦袋問道。

「你父皇政事繁忙，等他忙完了，自然會見你。」姚淑妃摸著蕭灃的頭說道。

「母妃，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每次我都見不到父皇，我好想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蕭灃有些傷心地問道。

「灃兒，不許胡說！」姚淑妃一臉緊張地說道。

後宮沒有不透風的牆，姚淑妃擔心這話傳到蕭濯耳中，會讓蕭濯生氣。

雖然童言無忌，但蕭濯本來就不待見姚淑妃和蕭灃，要是聽到這話，可能更不喜歡他們母子了。

此時，不遠處金碧輝煌的泰寧宮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萬貴妃正在寢宮內精心梳妝，一群宮女在身邊伺候。

這群宮女都是人精了，一邊幫萬貴妃梳妝，還一邊在拍馬屁。

「貴妃娘娘，你今天太美了，連古代的楊貴妃跟你都沒法比。」

「皇上見到你之後，肯定會迷上的，說不定再也不回獅園了！」

聽到這些奉承話之後，萬貴妃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蓉兒，馬上吩咐太監，把泰寧宮好好打掃一遍，屋頂和牆壁要用水沖洗三次，地板要擦得照出人影來！」萬貴妃對貼身宮女蓉兒吩咐道。

「明白，我現在就去安排。」蓉兒不敢怠慢，趕緊安排去了。

坐在大轎中的陳凡，在考慮完政事之後，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回宮之後，我要見哪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