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我們能談談嗎？
顧文驚得把手機摔到了地上。
絕望地看了陳簽一眼，將手指插到自己的頭髮里，狠狠地揪著。
不再像前幾日在家裏侃侃而談時那樣咄咄逼人，而是帶着貌似無奈地哭腔看着她：「小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有一天跟你吵了架，喝多了。然後不知怎麼的稀里糊塗的跟朱雅雅睡到了一起。自那兒之後，我一想離開，她就自殺，我害怕，就越不敢離開。」
電話還沒掛，電話里的女孩抽泣著：「顧文，你救救我。我在×××賓館，好冷。」
陳簽看了顧文一眼，他臉上有內疚有緊張，有害怕有擔憂，有無奈也有無助。
盯着地上不斷喊他名字的手機，陳簽無力地朝着顧文揮揮手：「你去吧。去看看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死了，那也是一條人命。」
顧文拚命搖頭：「我不想去。我害怕，那個朱雅雅，她是個瘋子！」
「瘋子你也要去！你惹的，你想讓誰給你買單？！我嗎？！」陳鑒也是頭一回喊得這麼大聲。
……
最後，顧文抹著淚，拎着手機，似乎是失魂落魄地去了朱雅雅說的賓館。
陳簽自己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盯着自己的影子，獃獃地看，看到心都痛了。沒有淚，沒有恨。兩個小時后，輕嘆了嘆，回了酒店的房間。
半夜一點，顧文電話打過來，向陳簽要錢——
「小簽，朱雅雅真的自殺了。我去了之後，那牆上被子裏全是血，她割腕了！我現在在醫院，可是身上沒錢了……你也知道，我的錢都只留一點，其他的都在公戶上，只有你有密碼，卡也在你那兒。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救救急。」
顧文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md，這個什麼邏輯？！
夫妻砸錢勇救小三，原諒小三也是有苦衷的。
因此，她陳簽，要人給人，要錢，還得想辦法給錢嗎？
陳簽咬牙一字一句：「我不管。沒錢，錢全花光了。咱家負擔有多重你不知道嗎？！你自己想辦法吧，去借，去偷，去搶！都行。」
「小簽，別賭氣。我是說真的。先把眼前的事兒應付過去行嗎？只要她這次死不了，以後我保證跟她斷的一乾二淨，再不來往！」
顧文焦頭爛額地做保證。
一條人命，陳簽給了顧文一萬塊，吞了幾百隻蒼蠅，噎的她直哆嗦。
真踏馬賤～她自己罵自己。咋就不能硬一點心腸呢？！
一晚的時間，月色涼如水，霜華滿錦被。
冷。
陳簽無聲地抱緊自己的肩膀，越抱越緊，生活真難啊。
枯坐了一宿到天亮，陳簽的胳膊和腿都麻木的不能動彈。
身旁的手機自給完錢之後，便安靜的如一條死狗，半點兒聲響也無。
沒哭，所以陳簽的眼睛也沒腫。除了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些，竟然沒有什麼明顯的痕迹。
八點鐘，洗漱完畢，靜靜地到樓下的餐廳用早餐，王致和韓君君也在。
兩人看見陳簽連忙端著餐盤跑過來，異口同聲地問她：「師傅（陳姐）你沒事兒吧？」
陳簽搖頭，居然還能微笑出來：「我還好。沒什麼。先吃飯。」
沒有大哭大鬧，咬牙切齒的復仇，痛不欲生的尋死覓活……陳簽坦然接受了顧文出軌的事實。
還能無比的理智無比的冷靜的思考。
一晚上的時間，也足夠她想清楚了。
現在擺在眼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結束，要麼原諒。
人這一輩子，怎麼可能不犯錯？犯了錯又怎麼處理？
婚姻像一個小孩子，如果犯錯時碰上個不理智的大人，犯錯后打罵，苛責，逼他承認自己犯錯，保證下次不再犯，基本沒用，可能下次更甚。
這時，外界或者大人的形容詞分別是：「狗改不了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看人家那個×××」，「狗都比你強」……
然後可能換來的是不知所措，畏畏縮縮或變本加厲，一錯再錯。
小孩子犯錯，如果告訴他做錯了，他可能會愧疚緊張，但其實並不知道錯在哪兒，因為還不懂事兒。
倒不如給他時間去思考去體會，去承擔做錯某事的結果。說不定，下次便會有更好的答案交給你。
那個時候，原不原諒在於你自己，接不接受也在於你自己。當然，以後信不信任，還在於你自己。
與其將主動權交到別人手裏，哪裏有自己握著的好？
陳簽沒事人一樣托著盤子夾了幾樣小點心隨便找張桌子坐下，開吃。
節奏跟平常一樣。
韓君君和王致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佩服」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兩人連忙奔到陳簽對面坐下，試探著問她，今天的計劃。
陳簽喝了口米粥，認真地品了品：「去項目周邊的同類項目調盤，做對比。」
王致和韓君君眨眨眼睛，仔細觀察了會兒，確認陳簽沒有任何心不在蔫的意思，不由也認真起來。
兩人的用餐速度加快，配合著陳簽一向快速的吃飯節奏。
垂頭喪氣一個晚上已經夠了。因為別人「渣」而懲罰自己的話，着實不太明智。
不如用飽滿的工作來轉移下注意力。
陳簽某個時間慶幸自己是個職業婦女，已經出來工作了，有目標有未來。
若是現在自己沒有踏出家門，還像從前那樣呆在家裏，恐怕連懲罰別人或等他認錯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懲罰自己出氣。
因為，沒有自主性的生活。連對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人，又憑什麼左右別人？
沒再過多糾結。
三個人按照計劃分別去周邊的項目了解情況，了解的很細緻，也很全面。
不光是去了項目，三人還在周邊的公眾公園裏熱火朝天地同本地正在鍛煉的叔叔阿姨們聊了大半天。
什麼都聊，從生活習慣到特色小吃，從居住環境到生活期望……拉拉雜雜，家長里短。
沒辦法，對於k城，他們幾個都算是「外人」。要想站穩腳跟，除了解項目，還要了解「本地人」。
從早上，一直到華燈初上。忙活了整整一天。時間依然過得很快。
收工的時候，顧文終於又打來了電話：「小簽，我回來了。你方便嗎？我們談談吧。」
陳簽沉默了會兒，看了看身邊兩雙擔憂的眼神兒，突然就笑了。
「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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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第三者。無論怎麼處理都是傷。所以自己決不能讓自己傷上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