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隻妒魔女·叄佰陸拾玖 勿忘寂靜中何等安寧(上)

殺死一隻妒魔女·叄佰陸拾玖 勿忘寂靜中何等安寧(上)

【五十星·紐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惡意守則·其九】

在喧囂和匆忙中平靜前行

勿忘寂靜中何等安寧

守住底線,盡量與所有人為善

平和明晰地闡述你自己的真實觀點

也要傾聽他人的看法

即便是愚鈍和無知

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故事

避開那些張揚和激進的人

他們只會帶來精神煩惱

如果你總與他人比較

你會變得虛榮或憤懣

因為總有人比你好或比你糟

享受自己如願以償的成就吧

對自己的事業保持興趣,無論它有多麼卑微

——馬克思·埃爾曼,《心之所需》。

船在城市上漫遊,這句話可能難以理解,畢竟這兩者感覺不像是能夠拼湊在一起的辭彙,然而,在婭瑟·漢弗雷斯的眼中,她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色,那一條船,那一條鋼鐵構築而成的巨大船隻,在鋼鐵機械構築的平面上破土而出,然後,楊帆,在沒有風的陸地上,緩慢移動,不過,很快就會有屬於船的海洋了,畢竟,那些水依舊在城市之中。

那些被污染的水。

此時,距離那些水湧入到鋼鐵機械之中才過去了不到三分鐘,短短的三分鐘時間,婭瑟親眼見證著那大船從地面上構築起來,從無到有,精密而可怕,思索了幾秒鐘的時間,婭瑟讓背後的血液不再固定在平面上,她繼續沿著這垂直的平面下滑,朝著那鋼鐵機械的城市滑落,這是經過思考之後做出的選擇,她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相比起那兩個沒有支撐點的面,鋼鐵機械所繪製出來的平面似乎更加安全一點。

對吧。

鋼鐵機械所在的面是第二面,而她此時在第三面,距離第二面的垂直距離不高,她計算著差不多的距離,就在距離第二面還有大概五十米左右的時候,背後的血液推動她脫離了第三面的那一片不可觸及的水,換句話說,現在的婭瑟是在『天空之中』的了。

不到四分鐘,距離重力方向的切換時間還有一分多鐘,不能夠百分百確定具體的時間點,但是計算出一個差不多的時間還是可以的,那一艘船正在機械上航行,那些被污染的水也從機械的縫隙之中開始蔓延,婭瑟的目標就是那一艘船,那一艘剛剛誕生沒有多久的,巨大的船,她的知覺告訴自己,那一艘船就是從第一面的湖泊之中誕生的。

那湖泊之中的什麼東西,順著被污染的水流流入到了第二面,導致了這一艘船的出現,所以,這一艘船上應該存在什麼信息,至少能夠在無法繼續進展的探索之中指出一條新的道路,五十米左右的高度,足夠了。

血液將她的四肢保護起來,在距離那一艘船還有不到二十米左右的高度的時候,血液比婭瑟更快一步向前,卡在船隻上,將婭瑟的身體和船隻連接起來,隨後,這些血液又變得堅硬了些許,彷彿一條堅韌的繩索,一點點地把她拉扯到船隻上。

只有在雙腳觸及到甲板的時候,她才感受到這船隻的巨大。

她願意用巨大來描述這一艘船,哪怕是在歷史上有名的那一艘沉船或許也難以和此時的船隻相比,在空中的時候看不真切,現在,她能夠看清楚了,這一艘船……不,應該可以說是什麼龐然大物了,一個怪物,巨大的怪物,畢竟,接近三百米的長度已經足以讓任何人仰望它的存在。

巨大的,匪夷所思的船隻。

這邊是婭瑟看見的景色。

——五十星,紐加哥,沉淪墳墓,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海啊!海啊!遼闊的大海!碧藍,清新,永遠地自由自在!沒有標誌,沒有境界,它圍繞著大地;與雲彩嬉戲,向蒼穹嘲弄;間或嬰兒似地靜躺在搖籃里。我在海上!我在海上!這兒是我永遠願待的地方;上有藍藍的天,下有藍藍的海,處處都是一片寂寞;即使風浪將來喚醒大海,有甚麼關係?駕舟,就寢皆由我。」

又出現了,婭瑟看著那不存在的聲音來源處,這些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就這麼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出來只是某一種消遣,等到了話語結束之後,便沒有任何挽留就離開了。

現在並不需要用血液來固定自己,畢竟重力的方向就是她的腳下,像在正常的道路上行走就可以了,不用去穩定自己的重心,只可惜這樣子的舒適只會持續最後一分多鐘了,下一次重力的方向又不知道會是哪裡,在行動還比較輕鬆的時候,趕緊找點信息吧。

比如說,這一艘船是什麼。

根據伊卡的猜測,這裡應該是一具屍體,這六個面,這整一個空間就是一具屍體,一個死去的人在立方體之中,死去的也可能不是人類,而是別的什麼,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具屍體,那這一艘船又是什麼呢?作為一具屍體,總不能夠在已經死去的軀殼之中誕生什麼新的物質吧。

「或許,這艘船本身就在這裡,只是一直沒有展露出來,或者在滿足什麼條件之後才會出現,這應該是最有概率的可能性。」

這艘船上……不,這只是一艘船,沒有特殊之處,沒有奇怪的地方,它擁有一條船應該擁有的一切,但是,和一般的船隻不同,這一艘船的一切,都是鋼鐵和機械構築出來的,再仔細一看,讓這一艘船在這一個面上航行的,並不是水,也不是風帆,而是齒輪,婭瑟能夠聽見那些齒輪轉動的聲響,那齒輪轉的是如此清脆,沉重,每一次聲響似乎都用盡了全部的力量,這一艘船的動力源是什麼,她不知道。

太精秒了。

作為一個尖子生,她了解過這些機械傳動結構,她也很清楚,如果把這些東西拿到外界,或者把這些東西的結構圖一起拿到外界,能夠讓多少個人瘋狂起來,瘋狂,繼續瘋狂,因為太精妙,這些結構足以讓當下的任何一個機械大師為之著迷。

對了,手機,她從口袋之中拿出手機,如果可以講這些內容拍攝下來的話…剛才在那人為構築出來的城市的時候她就這麼干過,只可惜,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手機無法記錄下這裡的一切,現在呢?若是現在可以記錄下來的話……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於是有人說,「別亂拍我的東西。」

——誰?

這聲音就在自己的背後,而這一次,不是先前那種虛無縹緲的聲音,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聲音,婭瑟轉過頭,便看見了一位『船長』。

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是船長,頭上戴著船長帽,身上也是那種影視作品之中的船長服裝,這一身看下來,不論是誰都會覺得這肯定就是這一艘船的船長了,若是單單從外表上看,有點難以區分這位船長的性別,畢竟,那一頭深灰色的長發在那中性的容貌上,再配上那不高不低的身高,不論是誰都很難第一時間看出來這位船長到底是男還是女。

婭瑟更傾向於,這位船長是一位非自然,用性別來區分一位非自然本就是不大正常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性別在這種人身上應該不會起作用。

「非自然?」婭瑟問道。

「卡戎。」船長指了指自己,然後便繞過了婭瑟,擺弄著這些機械零件,「我很好奇為什麼『活人』會來到這裡,之前在我的地鐵上就是這樣子,現在到了我的船上也是這樣子,現在很流行這樣子的玩法嗎?一堆活人跑到死人的世界來。」

「這裡不是一具屍體嗎?」

「是,也不是。」

卡戎的動作有點僵硬,並不是因為尷尬或者別的情緒造成的,而是一種身體上的卡頓感,它,暫且用它來稱呼吧,它身體看起來和人沒有什麼區別,甚至,直接把它放到外界,也不過是著裝稍顯奇怪。

但是這個名字,婭瑟能夠猜測到,卡戎在神話之中,被描述為冥河的擺渡人,負責將死者渡過冥河,將亡魂送到冥河的另一面,傳說,只要生者付錢給冥河渡神卡戎,他就會將其擺渡過河,但他的船會因生者的重量而變得極不安全。

「十一號地鐵的司機也是你。」她說。

「哦……看來你和之前的那些傢伙認識。」卡戎依舊在擺弄著機械,「不同的地方需要的工具都不一樣,承載那些普通人用地鐵就夠用了,可這裡不一樣,這裡承載的靈魂就有點龐大了,你們這次進來了幾個生者?」

「……兩個。」

「那還好,兩個的話不會怎麼影響到這裡的運轉,你對這裡應該沒有什麼了解,正好我今天心情不錯,所以破例給你介紹一下吧。」

卡戎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站直身子,揮了揮手,頓時,這一艘船開始沿著被污染的水流和機械,朝著一個面駛去。

「這裡名為沉淪,是一個墳墓,一個棺材,一位神明死去之後的屍體,在生者死去之後,信仰神明的人就有可能進入到這裡來,諾……就是那裡,第四面,那裡就是死者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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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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