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無所有

「一顆魂晶？買他的命？」羅昊眯著眼，將子渺的話重複了一遍。

「不夠嗎？他的命在你眼裡不值錢吧？」子渺聳聳肩，溫和笑道。

身邊的弟子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為何子渺要為了一個廢物，花費一顆寶貴的魂晶。

羅昊歪著頭，任由山風吹亂他的髮髻。良久后，他盯著子渺忽然一樂。

「我認得你，你就是前段時間火得沸沸揚揚的子渺吧？」

子渺不可置否，沖他笑了笑。手中忽然多出一顆火紅的魂晶，幽暗的在黑夜中綻放光輝。

羅昊盯著那顆魂晶，滿眼都是熾熱的火光。但他依舊警惕問道：

「我記得你在太師院內沒有朋友吧？幹嘛要買這小子的命？還有，你身上.....只有這一顆魂晶吧？」

子渺面沉如水，雙眼清澈得看不出情感「羅大公子怎麼管起這個了？我記得現在閻清轄手中的魂晶數，已經和你不相上下了吧？」

他掃了眼死屍一樣的虞晉，淡淡笑道「難道你打算將這魂晶榜第一拱手相讓了？」

羅昊的笑終於僵住了，他笑得很難看，向子渺凌空伸掌「拿來！」

一聲低吼，火紅色的魂晶化作流光，飛進了羅昊手中。

羅昊掐住魂晶懟在鼻尖深深一吸「啊.....你這顆魂晶的濃度可真是高啊！」

魂晶被羅昊輕易收走，子渺卻不見絲毫心疼「你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還不打算走嗎？」

羅昊舔著嘴角「看來你這個廢物也是別有所圖啊，祝你早日找到下一顆魂晶，不然.....」

話未說完，羅昊便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山內的方向衝去。剩下的記名弟子冷冷瞟一眼子渺，又掃了眼虞晉，也拖起一道道塵煙尾隨羅昊的步伐遠去。

「你就叫虞晉吧？你應該認得我子渺。」子渺緩步到虞晉面前，卻始終與他一步之隔。

虞晉捂著胸口咳嗽兩下，卻說不出話。

子渺沒在意這些，蹲下身子淡然問「宗門考核不通過，只不過是被趕下宗門。你若真的為了你的妹妹，為何不離宗找一處小宗派修行？」

「按照你的天賦，有些宗派絕對會將你當做少宗主培養。」

虞晉咳出一攤鮮血，趴在地上劇烈喘息。良久，他無力道：

「我們家族在龍泉域中得罪不少勢力，只要離開龍泉宗就會被追殺。只有這裡才能保住我們的性命。」

「那你自求多福。」子渺漠然轉身，向著遠離山門的方向走去。

他並不在乎虞晉是死是活，也不指望虞晉能還給他那一塊魂晶。

如果問他為何會為素不相識的人捨棄魂晶。那子渺只能說是因為方才在虞晉妹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曾被至親拋棄，無所依靠的影子。

他不願意讓這種悲劇再度發生，就算是素不相識。

「等一等！」虞晉掙扎爬起，卻再度踉蹌倒在地上。

「現在山中已經沒有野生魂晶了，養好傷就去搶一顆魂晶吧。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子渺的腳步僵了一下，便向東北方向加速走去。

虞晉無力伸手，拼盡全力吶喊「那你怎麼辦？你只有魂晶一轉的實力，現在根本不可能搶走魂晶的吧？難道你想被趕下宗門？」

子渺停下身子，側過半臉望著虞晉，好似十分生氣「我是不想離開這裡，但現在就這樣跟你閑聊就能找到魂晶？」

虞晉吐了口血「我知道一處地方，能幫你找到魂晶。」

「哦？」子渺愣了一下，忽然轉身蹲在了虞晉面前。薄唇勾出清淡的微笑。

「說來聽聽，你不是說過現在已經沒有野生魂晶了嗎？」

如果單論對山中魂晶分佈的掌握，沒有人比子渺更懂。

憑藉著幻境能力的加持，子渺只需要在特定位置探測，就能畫出山內所有魂晶的分佈。

他明白，到現在這個時候，山內不可能再有野生魂晶。不然子渺白日也用不到冒險去搶別人的魂晶了。

但虞晉的眼中卻有著不可磨滅的堅決，這正引起了子渺的好奇。

虞晉抓在地上，艱難撐起身子「其實，我在入山口的那一側藏了一顆魂晶。」

「你藏了一顆？在入山口？」子渺語氣瞬間淡下來。因為他最後一個探查點就是入山口，那裡早已沒有魂氣的波動。

虞晉點頭「這顆魂晶是長在樹上的.....別走！」

子渺沒等他說完，就完全失去了興緻，轉身就要離去。但卻又被虞晉一把抓住褲腳。

虞晉望著那幾乎結冰的眼神「我知道你肯定探測過，但是我真的沒騙你。因為那魂晶周圍有一道雄厚的屏障。」

「屏障？」子渺笑道「是你一個魂境一轉設立的屏障？能阻斷那些魂晶四轉者的探測？」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藉助了打開山門時的魂氣。」

子渺盯著虞晉，默不作聲。

虞晉掃了眼子渺，忽然低頭「其實在打開山門時，山門中積聚已久的魂氣會沉積在兩側山頭上。而那顆魂晶樹則正好被一側的魂氣淹沒。」

「為了避開那些高手，我剛進山就決定走遠路，恰巧就發現了那顆魂晶樹。」

「所以你就想把那顆魂晶當做保命牌藏起來？」子渺漠然打斷他的話。

虞晉點頭「那裡魂氣濃郁到已經液化了，所以我只需要一邊吸收一邊製造屏障，很快就將魂晶封印在山頭上了。」

子渺掃了眼滿身傷痕的虞晉，直接盤腿坐下。如果虞晉說的屏障是真的，那他感應不到魂晶也就合理。只不過.......

「一顆魂晶樹上只有一顆魂晶，拿到后怎麼分？而且就憑我們兩人的實力，怎麼打開屏障？」子渺並未被魂晶沖昏頭腦，而是雙眼清明，默默看著虞晉。

虞晉比劃著血紅的雙手「不不不....那魂晶樹上雖然只有一顆魂晶，但那顆魂晶十分濃郁，應該能分裂出五個最低標準的魂晶。」

「五個......」子渺倒吸口涼氣。

但隨即他又轉念一想「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人，最後要怎麼取出這個魂晶？」

虞晉默默低頭「其實我已經算好了，這山中肯定還有很多被搶走魂晶的人，只要隨便找到幾個，就能夠趕到那裡打開魂晶了。」

子渺盯著蒼暗的夜空沉思一瞬，伸手將虞晉扶起「你現在的狀態，還能走路嗎？」

虞晉點點頭，但雙腿卻折了一樣垂在地上。他擦乾額上的汗，向子渺眨眼道：

「走吧，時間還有兩天，山裡肯定會有些空手的弟子。」

子渺點頭，但下一瞬他卻將虞晉緩緩靠在一顆枯木上。

「這.....」虞晉的眼神五分疑惑，五分慌張。

子渺清澈的眸子穿破黑夜，盯著遠處的黑暗「不用找了，他們已經自己來了。」

話音剛落，東方的枯木中艱難走出三道人影。

落在身前的兩道人影相互攙扶，好似一男一女，向著子渺二人蹣跚而來。

而在他們身後，是一道壯碩的身影。他走的很慢，似乎雙腿從高處摔斷了。

男女望著子渺的影子，壓著嗓音喊「請問二位可否一同組隊，我們都是沒有魂晶的弟子。」

虞晉背靠樹榦想要站起，但渾身早已虛脫，他遙望著吶喊「如果實力超過一轉，就來吧！」

子渺並未理會他們，只是視線穿過男女看向他們身後的壯碩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子渺嘆息，因為那正是白日里他用幻境坑害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