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屋子的娃娃

第二章 一屋子的娃娃

文月條件反射般的舉起雙手,緩緩扭頭。

身後,是一個拿着木棍對準她的小孩,小孩的頭身比例及不協調,臉色帶着不正常的紅色。見文月看着自己,一副極力克服恐懼的模樣。

「那個,誤會、誤會,我沒有惡意的……」文月嘗試同小孩交流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用。

小孩依然一臉倔強的捏著木棍,強烈的戒備表情顯然不歡迎文月的闖入。

「呃……」文月一時語塞,腦子突然靈光一閃。獸皮背心口袋內被她當乾糧的壓縮餅乾讓文月想到了表示友好的方式。

於是文月向小孩露出個友善的笑容,一邊躲過揮過來的木棍,一邊飛快撕開壓縮餅乾的包裝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掰下一塊遞到小孩面前。

揮舞木棍的小孩手一滯,文月又笑眯眯的咬了一口手裏的壓縮餅乾,又將掰下來的餅乾往小孩面前遞了遞。

小孩明顯懂了文月的意思,反反覆復打量文月手裏的東西卻沒有接過。

文月又咬了一口餅乾,靜靜的等著瘦巴巴的小孩。

終於,小孩拿過拇指大小的餅乾放進嘴裏,一種奇異的風味在口腔里瀰漫,讓小孩的眼神越來越亮。

壓縮餅乾和米飯肉菜相比肯定是不好吃的,但是這種帶鹽味的東西在茹毛飲血的原住民來說簡直是無上美味。

吃了一塊餅乾后,小孩明顯放鬆了許多。文月又費力掰了一塊打點的餅乾送給小孩,小孩接過後只是聞了聞便轉頭跑了。

文月:……

文月很好奇,索性跟在小孩屁股後面想知道這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然後文月就在一處矮小沒有門的屋子裏看見了三三兩兩躺着的孩子。大的有像那棍子抵着她一樣的孩子,看起來八九歲的樣子。小的才三四歲,臉上都還有沒有褪去的嬰兒肥。

這些髒兮兮甚至衣服都沒有的小孩似乎都病得厲害,一個個小臉通紅,反應遲鈍。兩個最小的孩子閉着眼躺在獸皮上一動不動。

這副樣子,文月就是在廢土上都沒見過。不說後世的醫療已經發達到家家戶戶都有家庭醫院機械人了,人出生后都會接受基因強化針,感冒發燒什麼的幾乎絕跡。

在穿越之前,文月還想買幾隻醫療機械人推薦的藥劑,奈何買了摺疊箱後文月手上現金有限,而防水防寒耐高溫的特質帳篷顯然比一千一支喝完就無的醫療藥劑更重要。所以文月想起了奶奶遺物里過期的藥品——青霉素、阿莫西林、阿司匹林、甚至是板藍根……

這些久遠的藥品都不需要去買,直接讓機械人調配就可以了。所以文月花了500塊的材料費,愉快造了不少盒各種常用藥品。

這時,拿着餅乾的小孩朝着屋子裏大喊一聲,還醒著的孩子獃獃的望向興沖沖跑來的餅乾小孩,表情麻木。

拿着餅乾小孩還想學文月的樣子掰下一小塊,努力了半天發現沒有用,只好把餅乾放在屋子旁邊的石板上,用石塊把餅乾敲碎后才端著石板和大家分享。

醒著的兩個孩子是大孩子,知道這是能吃的東西后紛紛伸手,連石板上的餅乾渣都沒有放過。

文月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下意識的摸想口袋裏的餅乾。

餅乾很快就吃完了,意猶未盡的三個孩子眼巴巴的看向文月,那表情哪怕文月和他們語言不通她都能看懂。

好吧,文月認命般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等會,我給你們做點吃的。」

孩子們肯定是聽不懂的。但是文月向他們招手示意跟上很容易理解。三人互相看了看,猶猶豫豫的跟着文月走了。

「你叫什麼名字?」文月摸了摸她第一次遇到的小孩的頭,一股濃郁的頭油味撲面而來。

文月:救命,好窒息。

小孩一臉疑惑的看着她,文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着打開她從未用過的光腦同聲翻譯器:「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文月手腕上的東西,回答道:「拉瑪」。或許是文月送食物的行為太實在,拉瑪向文月露出一抹笑容。

文月瞭然的點了點頭,喊了聲拉瑪,又問了另外兩個小孩的名字。

拉瑪是個小女孩,瘦瘦小小,但是反應能力很明顯比另外兩個小孩快的多。另外兩個孩子身上滾燙,四肢也軟綿無力般。起身沒走兩步就摔了一跤。被文月扶起來的女孩暈暈乎乎的報了自己的名字:「司慧。」

自己堅強爬起來的小男孩則是抿了抿嘴后答道:「壺勒。」

文月向兩人抱歉的笑了笑,她也沒想到這些小孩病得這麼厲害,於是讓他們在屋裏躺好,帶着情況稍微好些的拉瑪去自己藏行李的地方。

文月藏東西的地方不遠,就在領地外下風向的小土坡下。她的東西全被塞進了摺疊箱裏,摺疊箱則被她改造后裝上了輪胎和拉杆,能像行李箱一樣推著走。

回去的路上文月見拉瑪似乎也沒了走路的力氣,打了招呼后把她放在箱子上坐着,在拉瑪新奇的目光里推向了領地中心。

放下拉瑪的文月原本還想和她交流一起做飯,但是很快就放棄了——這群土著的確有吃的概念,但是對她鑽木取火燒水烹煮的手勢毫無反應。

好吧,看這樣這裏很有可能還不會用火。

文月只能自己搬來石頭圍成個圈,又建了領地外圍的玉米棒和枯樹枝野草當菜貨堆在石頭一邊。接下來文月拿出買帳篷送的三腳架架在石頭篝火外圍,把自己特意兩邊打孔還穿繩的金屬頭盔掛上,向頭盔里到了三分之二的水,剩下的壓縮餅乾也被扔了進去。

做完這些后便是生火了。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文月特意在拉瑪眼前划動柴火。火苗跳動的一霎那,文月從小孩驚愕的目光中肯定了這裏還不會用火的事實。

拉瑪畏懼的往後退了退,又實在想不明白這種現象到底是為什麼。聽族裏大人講,每次天火的降臨都是神明的震怒。事實也的確如此——她曾親眼見過天火毀滅了山另一邊的森林。大火燒了許久才被一場雨澆滅。

可眼前的天火又實在太不起眼了,那麼小小一顆反覆隨時會被捏碎。而且這個給她食物的人她雖然戒備卻很難反感她。

天火是神明降下對凡間的懲罰,這個人能輕易喚來火,莫非也是神明?

胡思亂想間,拉瑪又眼睜睜看見這個人將手上的火苗扔在石頭圍起來的地方里,火勢簇一聲變大。

「啊!!!」

拉瑪畏懼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向文月磕頭,口中念念有詞。

文月沒來得及打開同聲傳譯器所以並未聽懂,但是看小孩反應也知道是在幹嘛。文月有些無奈,只能讓她離遠點,勤勤懇懇煮餅乾糊糊。

煮糊糊花了半個小時左右,這半個小時里,三個還清醒的小孩都焦慮的走來走去,甚至鑽入一個更小的房子,從裏面抱出一懷的玉米急吼吼送到領地外。

文月:……

文月很無奈,只能慢慢煮糊糊,時而眼巴巴的看向金黃的玉米。

她就帶了一個月的糧食——壓縮餅乾和自熱米飯。就算她狠心不理這幾個小孩,她每天省著吃也只能吃一個半月。

文月沒辦法了,文月忍不了了,他們運完玉米后又急吼吼的把兩個小孩抱了出來,一副要舉家逃命的模樣。她只能拿出一盒自熱米飯,米飯菜包倒入碗裏,再往自熱包、盒子裏到水,蓋上蓋子。

蓋上蓋子的一瞬間,蓋上的小孔突然冒出白煙,伴隨着滋滋的聲音。自熱米飯需要燜15分鐘,文月眼看着這群孩子要跑光了,只能上前攔住拉瑪,帶着她走到自熱米飯面前。

拉瑪哆哆嗦嗦的被文月拖到一個還冒着熱氣的黑盒子面前,不明所以的她幾乎站不穩軟倒在地,驚恐的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文月。

文月只能用手扇了扇,把熱氣扇到拉瑪面前,打開光腦說道:「好吃的,別怕。」

在聞到一股神秘誘人的香氣后,原本驚恐如小兔子的拉瑪果然放鬆了下來,卻還是害怕的盯着篝火,彷彿那什麼吞噬萬物的惡魔。

頭盔里的糊糊已經咕嚕咕嚕的冒着泡泡,文月搬來大石頭壓在火堆上,又費力挖了些濕泥將火撲滅。火焰破滅的那一剎那,拉瑪才徹底放心,向兩個抱着小孩的大孩子喊了一聲,將信將疑的打量著文月。

文月又露出給友善的笑容,用速熱米飯里的塑料勺子挖出一勺粘稠的糊糊吹了吹后塞進嘴裏。

糊糊的味道有些一言難盡,就是帶着鹹味的糧食煮過度的味道。第二勺文月送到了拉瑪嘴裏,拉瑪幾乎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咕咚咽下。

文月將勺子給拉瑪讓她自己去鍋盔里舀糊糊,又掰開一次性筷子,向抱着家當的倆小孩招手。倆小孩向拉瑪喊了句什麼,拉瑪朝他們點頭示意一切安全才磨磨蹭蹭的過來。

三個小孩好奇的望着頭盔里的糊糊,掌勺的拉瑪你一勺我一勺他一勺的耐心餵食。文月見狀將另外兩個速熱米飯的包裝撕開,拆出兩個塑料勺子讓他們一人一個。

三人吃糊糊的功夫,文月珍惜的將第一盒速熱米飯里的辣醬包和捨不得拆開的肉包放進箱子裏,等自熱米飯熟了后揭開蓋子,用筷子攪了攪盒子裏的飯和素菜。

和糊糊不同,自熱米飯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香,這是不用嘗試光聞聞就知道美味的東西。三個小孩一邊飛似的吃糊糊,一邊還不忘好奇打量文月手裏的東西。

文月美美的扒了幾口飯,朝他們笑了笑。

原本以為要用自熱米飯的味道來安撫這些孩子。既然糊糊就能讓他們安靜下來,這盒米飯她就自己享受了。

分給他們吃是不可能的,就那麼多盒米飯,吃完就沒。這次給了下次給不給?留一小口給他們嘗嘗味道還差不多。

文月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拉瑪是第一個嘗到米飯的人,吃了一口后便立馬停住,給第二個小女孩,第二個小女孩也是淺嘗一口給了最後一個男孩。

雖然少,但是這一點點的豐富味道足以讓他們流連。文月見狀心裏對三個孩子點了點頭,一陣友好的交流后終於被允許檢查他們的身體狀況。

應該是風寒。這些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發熱的癥狀,兩個躺在房子裏的孩子尤其嚴重,幾乎是高燒不醒還發不出汗。

如果是瘟疫類的文月或許會手忙腳亂,但是風寒這種對後世而言治癒速度最快的病卻很有自信,燒一壺開水,兩包感冒靈下進去,一半倒入洗乾淨的塑料碗裏讓他們餵給獸皮上的小孩,頭盔里的大孩子們一人喝一點。

文月則在屋子旁邊搭好帳篷,架好第二個三腳架,找出一根長木棍架在兩根三腳架上準備拿來晾衣服。

只是今晚沒有衣服晾了,文月趁天色未晚時還想搓搓自己身上的短袖,沒想到三小孩的反應比看到火時還要大,死活不肯文月再去河邊。

什麼?河裏有猛獸?

好吧好吧,不去了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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