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每個不起眼的人，都有故事

第195章每個不起眼的人，都有故事

齊姓弟子跪在地上，眸中淚霧朦朧，他背負了太多的不甘，太多的痛苦，經歷了太多的折磨。

兒時要飯的一幕幕浮現眼前，兒時與野狗爭搶一碗殘羹的景象閃過腦海，那時的他無時無刻不想去死，無時無刻不想去了解自己。

但他不能，姐姐還未尋到，血海深仇還未報，這股執念這股恨意，讓他撐到了現在。

而在明王法相宗的這些年，讓他心中還多了一位摯愛之人，那個人並不是別人，正是身後那位柔弱的女子，舒瑜，

每當舒瑜的目光浮現在腦海，齊姓弟子心中便會緩緩升起一股暖流，讓他的心中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像似兒時的溫暖，卻又有別樣的感覺。

不知是那一年，不知是那一月，齊姓弟子還模糊的記得，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蜷縮在一座破廟之中。

多年的要飯生涯，早讓他精神萎靡，骨廋如材，在那個冬天他又染上了惡寒，幾日的水米未進，全身早已虛弱到了極致，四肢也已經漸漸無法動彈。

寒風冷冽，如同一根長鞭，抽打著他的弱小的身軀，夜幕降臨溫度大降，沒有保暖的稻草，慢慢的……他被凍昏死了過去。

本以為這一生他會含著不甘和痛苦死去，本以為這一切會就此結束。

可命運卻給他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就在他意識漸漸消弭間，模糊聽見到一聲硬朗清爽的聲音：「好生俊俏的資質，沒想到這破廟之中還有這等苗子，也算你這娃娃的造化，遇上本道，罷了……吾便送你一場機緣吧。」

或許，是上天垂憐於他，或許，是命不該絕，他遇到了一位雲遊的道人，是這位道人將他帶入了另一個世界——修真界。

直至後來，他才知道，這位雲遊的道人，是來自一個叫做「明王法相宗」的化凡之修，也是如今宗內的四長老，一位通天的化神尊者……

修真之路道阻且長，初入宗門，沒有人看的起他，雖是名門正派，但人性的險惡，又哪裡能斷絕得了。

有人的地方便會有鬥爭，有規矩的地方自然也會有打破規矩的強者，而修真界至高的規矩便是實力。

在那時他便明白，實力、才是這修真界的一切，只有自身真正強大起來，才會有人尊敬，才能去尋找姐姐……

那時，他便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找到那位「仙人」，親手取下此人的性命，將其挫骨揚灰，鎮壓魂魄，血祭爹娘在天之靈，以雪心中之恨。

為此，他拚命修行，拚命向上攀爬，同門冷漠的目光，同系師兄的排擠，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

就這樣跌跌撞撞兩百年，誰又能想到一個曾經的叫花子，會步入金丹之境，又有誰會想到，他能夠成為一個四級宗門的精英弟子。

多年來的拼搏，多年來的修鍊卻沒有消磨掉心中的恨意，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始終活在黑暗裡，光明，那只是別人的，過往的殘酷回憶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減，那段記憶如同一個夢魘，瘋狂的蠶食著他。

直到……一個名為舒瑜的師妹，漸漸走進了他的心裡。

「師兄，你為什麼每天悶悶不樂的啊，今天一起出去玩呀。」

「師兄，你為什麼老是不理我……」

「師兄，這個陣法我會布置，我來教你，不過呢，你必須要陪我出去玩兩天……」

「師兄，你這樣拚命修鍊不感覺到枯燥么，走吧，一起和其他師兄師弟們參加陣法閣選拔比試。」

「師兄，我這裡有一些多餘的丹藥，分你些好啦，但是你今天必須要笑一個。」

「笨蛋！你今天不能這麼冷冷的，快跟本姑娘出去散散心去……」

……

往昔一幕幕回憶在眼前，舒瑜的柔情和關心如同一股股溫流，融化了他心中的寒冷，讓他在修鍊時多了些許笑意。

可眼下，生死在即，眼前這黑袍修士，神通滔天，無情冰冷，視眾生為魚肉，他沒有選擇，他不能死，他還有血海深仇未報，唯一的姐姐還未尋到，還沒有將小師妹迎娶……

種種不甘在心底浮現，齊姓弟子全身顫抖，緩緩俯身，冠首叩地，淚水緩緩流下，顫音道：「前輩……還請放晚輩二人一條生路，只要能活下去，晚輩甘願做前輩的奴隸，認前輩為主，絕無二心。」

舒瑜眼睛微張，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師兄，心中滿是苦水，緩緩低下了頭。

林天浩身為魔修，對情緒、負面力量、負面存在尤為清楚，在這短短的兩三個呼吸間，他很清楚的察覺到，眼前齊姓弟子身上所散發的劇烈情緒波動。

這種波動他很熟悉，是不甘，是仇恨，是憤怒和回憶，只有經歷過地獄的人，才能有同樣的深切體會，而林天浩同樣如此……

林天浩哪裡察覺不到眼前二人的那些情愫，也正是這縷情愫，讓他的心驀然顫動了一下。

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一個故事，每一個自己隨意所見的人，或許都是他人朝思暮想的人。

眼前這俯首的修士，定然也有他極為深沉痛苦的一面，和無法放下的執念。

也正是這執念，可以讓他放下尊嚴，苟且偷生，讓他當著心愛之人的面，拋棄大丈夫的尊嚴，去尋求活下去的希望。

「汝可知曉本座是嗜血絕情的魔道修士？」驀然，林天浩餘光斜視齊姓弟子，緩緩開口，聲音中不帶絲毫的喜怒哀樂。

齊姓弟子俯首在地，不敢妄言，眼中淚水一片模糊，心中只有深深地無奈。

林天浩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吾為魔道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婦人之仁，放了你，對本座又有什麼好處？你想要臣服於本座，或許你可以有絕對的忠誠。」

「但……螻蟻的忠誠，可有可無。」

「你們只不過是毫無用處的血肉力量，無論你們曾遭受過什麼，有什麼無法放下的執念，可人與人之間何談感同身受，和本座又有什麼關係？既然毫無價值……本座又為何需要對你二人仁慈？」

林天浩的聲音緩緩落下，在齊姓弟子心中形成了一句句絕命交響，他面色猙獰，雙拳緊握，竟無視舒瑜和林天浩低笑起來，可這笑聲中儘是絕望和極致的痛苦，笑著笑著卻又轉變成了哀嚎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不讓我死在破廟之中。」

「老天！是你給了我希望……為什麼又讓我絕望！！」

「姐姐……弟弟無能，再也無法將你救回了……是弟弟無能……」

「爹……娘……孩兒無能，你們的仇，我無法了解了……」

「舒瑜……對不起，是我無能……」

凄厲的吼叫，絕望的哀嚎，充斥著這百丈區域，身後的舒瑜緩緩低下了頭，不忍看著眼前心有好感的師兄……

林天浩目光不可察覺的閃動了一下，眼前之人在某些地方，無疑觸動了，他的某根心弦。

「不過……」林天浩嘴唇輕啟，臉上擠出一個他認為溫和的笑意：「我倒是可以給你二人一條活路，但能不能活下去，倒要看看你們的本事了。」

話音落下，齊姓弟子瞳孔猛張，哀嚎戛然而止，猛然抬起頭，死死看著林天浩，綳著嘴渾身顫抖。

忽然，他再次重重磕頭下去，話音中帶著一絲瘋狂：「還請前輩明示。」

林天浩淡淡一笑：「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直接殺了你。」

聽到此話，舒瑜和齊姓弟子全身輕輕一抖，脊背儘是寒意，林天浩頓了頓繼續道：「我不喜歡這個直覺，但我又無法背叛一個魔道修士的本質，不過，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某些痛苦，所以……本座可以破例饒你二人一命。」

聽到林天浩的這一番話，齊姓弟子雙眼圓瞪，咽了咽唾沫，心中狂跳，直至幾息后，才反應過來，激動下他訕笑一聲，連忙俯首磕了幾個響頭。

身後的舒瑜花容複雜，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臉色蒼白，不言不語，目中靜靜地看著這個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