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之支配者

偌大的戰場上,只有極少數的人還站立著。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烏雲依舊陰沉沉的，天空像是隨時都會倒塌下來一樣。

不論是燃燒起來的世界樹,還是飄落的雪花,都讓整個世界呈現出一種即將毀滅的樣子。屍體堆積成山,鮮血染紅了平原。毒龍尼德霍格從天空中降落，他啃咬著戰場上的還有著餘溫的屍體。

就像是預示著世界毀滅的到來，天空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無論是天空還是大地，都被染成了紅色。

遊盪的幽靈與骸骨正在尋找著還勉強留存著一口氣的存在,而後毫不猶豫的執行著女王給予他們的命令,一個不留,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無論是生前光輝的，還是生前罪惡的,都將化為舊世界誕生新世界的祭品和養料。

雪花落下覆蓋在大地上，冰霜在戰場上盛開著美麗的花朵,這美麗無比的白是戰場上唯一的亮色,然而它的背後卻預示著恐怖。

這場雪像是死亡送給整個世界的告別與哀悼,美麗卻可怖。

就在這片雪下,殺死了豐饒之神弗雷,手持著燃燒著火焰大劍的火焰巨人,史爾特爾舉起了手中的劍。他將手上散發著火光的劍,猛地投向了天空中。劍在頃刻間噴出了洶湧的火焰，將整個阿斯加德,諸神們的國度點燃了,同時世界樹再一次燃起更為壯觀的火焰,那熊熊燃燒著的紅蓮之火,像是要燃燒盡整個世界一般。

中庭早已成為一片火海，支撐著整個宇宙的世界樹在大火之中倒塌了，星辰從蒼穹墜落，尼德霍格張開翅膀，那些屍骸和血肉還掛在他的翅膀上，這讓他的飛行變得艱難了起來。

他一邊艱難的朝已經坍塌的天空飛去一邊發出龍吼，這是末日下最後的狂歡。

隨著尼德霍格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他的身體卻越來越低。最後他要用盡全力發出怒吼，而後從空中摔落下來，他將落到世界的最深處。

此時海水倒灌波濤洶湧，無邊的黑暗，與咸腥的海水，將整個世界所覆沒，或者說世界就此沉淪。

此時的戰場上早已沒有了死亡女神的身影。只留下雪花與滿地的冰霜。那些站在戰場上為數不多的活下來的人，也被海水所吞噬了。有的人或許會就這樣子，沉沒到海洋的最下方，但是有的人會從這末日中活下來。

海拉手中握著一把劍，那便是魔劍萊瓦汀，世界之樹的雖然已經收回了它，但是它的樹根依然紮根在下方，為了新的世界誕生，為了新的世界樹長大。海拉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將世界樹其餘的兩個樹根全部砍斷。

尼德霍格跌落回深淵之中，發出不甘的吼叫。

海拉舉起手中的魔劍萊瓦汀，對著面前巨大無比的樹根砍了下去。

第二根。

依然可以聽到尼德霍格的叫聲，海拉轉過頭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小龍，「他真的很吵。」

就在他聲音落下的下一秒鐘，尼德霍格的叫聲消失了。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著不和我說話，聽不懂我話的樣子呢。」

漆黑的小龍張開翅膀，伸了個懶腰，像是貓一樣還甩著尾巴。那雙金色的龍瞳眨了眨，然後一道屬於成年男性的聲音，從它的喉嚨中發出。它的爪子安靜的扒在海拉肩膀的盔甲上。尾巴則繞過海拉的脖子搭在了另一邊的肩膀上，它看上去比之前的體型大了一些。

「別這麼說嘛。我可是也有在好好地工作哦？」

帶著一點點笑意，十分成熟的男性聲音，與小龍的樣子完全不吻合，卻又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算了。怎麼樣都無所謂，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海拉這麼說的，他拿著劍，跨上馬，再一次賓士起來，他的目的地是第三根世界樹樹根所在的位置。

世界在燃燒，在下沉，可死亡卻在奔跑。

沒過太久，海拉就來到了第三處世界樹樹根的位置。

這便是最後一根了。

海拉下馬，走到那粗壯的樹根前，而後舉起了手中的劍，沒有任何遲疑的將劍揮下。

「咔嚓——」

先是有什麼破碎的聲音，而後是更加巨大的，像是一條山脈，甚至是大地開裂的沉重聲音。

這個世界已經徹底沒救了。

天空下起了雨，淹沒世界的海水更加洶湧，而海拉只是安靜的注視著一切。他深知這是新的世界誕生的一環。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毀滅，等待新生。

好在，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過程。

海拉帶著小龍，不，應該說是尼德霍格回到了自己的赫爾海姆。

這裡依然寒冷，到處都是水，畢竟世界沉在水中。

對於絕大部分生命來說，在水中存活顯然是很艱難的，但是對於赫爾海姆的亡靈來說，卻沒什麼特別的。畢竟，他們早就已經不需要呼吸了。

海拉回到赫爾海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治下的亡靈們正在以奇怪的動作游泳，進行各種奇怪的實驗。

海拉抬起手，找來了巡邏的守衛，它們同樣也是類似亡靈一樣的存在，說是小幽靈也不錯。

「嗶嗶嘰咕嘻嘻咕。」小幽靈說著聽不懂的話語。

海拉沒有開口，又過了一會兒，一道十分可愛的聲音，像是軟軟的果凍被戳一樣的軟糯糯的聲音。

「向您請安，陛下。」

海拉點點頭，他抬起手，指著一群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的亡靈面無表情地說道：「加強最近的巡邏力度，如果他們太奇怪的話，就像以前那樣，抓起來關進大牢里，冷靜一下，再出來。」

小幽靈點頭，「明白了，陛下，請交給我吧~」

而後，它像是可愛的小飛象水母一樣，朝著那群奇怪的亡靈飛去，同時用可愛的聲音說道：「不許在陛下面前無禮！不要做有傷風化的奇怪舉動！」

而後，不知道其中一個人說了什麼。

只見小幽靈忽然變大，身體從有些透明的白色變成了黑色，頭部的位置裂開，露出了滿是鋸齒的口器，直接將那個人吞了下去，小幽靈的身體最中間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與可愛聲音不同的粗重嘶啞破碎的聲音響起，「不許！！！無禮！！！！」

旁邊時不時還傳來了「老油條」們的聲音，「哦，新人啊。要關幾天？」

「真懷念啊，不過在水裡也沒什麼感覺。」

「噓——別說了，女王在看著呢。」

海拉搖搖頭，這些亡靈因為死亡，完全放飛了自我。海拉帶著尼德霍格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沒有洛基，沒有芬里爾，沒有耶夢加得，好像忽然安靜了很多。

這是久違的安靜了。

海拉忽然這樣意識到。

只是他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死之支配者走到擺放著命運女神給他的，世界樹的枝子的匣子前。海拉伸出手，將那個匣子捧了出來。

而後他抬起手，一道門打開了，在距離辦公桌不遠的位置。

海拉捧著匣子走了進去。

門外是死亡女神的辦公廳，門內確實是幽深的地下。這裡沒有海水，只是有些濕潤。這裡是叫醒耶夢加得的地方，也是最深的地下。

只有在這裡將世界樹的枝子種下，才會長出來貫穿著整個世界的世界樹。

海拉選擇了一處位置，這裡正是最中心的點，他十分平靜的拿出世界樹的枝子種了下去，看著他那既不小心也不粗暴的動作，系統忍不住喊出了聲：「等一下啊！宿主，你對待世界樹怎麼這麼隨便啊？！」

海拉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將土埋好后拿著匣子站了起來，「隨便？那種事情，無所謂吧？也不會壞。」

系統小聲嘟囔起來，「雖然是這樣，不過這也太普通了……」沒有一點想象中的大場面。

尼德霍格隨意的看了一眼被種下的世界樹枝，顯然，這根樹枝都不夠他磨牙的。

他們再次回到了上面。

接下來就是長長的等待時間了。

……

……

世界樹枝散發著淺淺的金色光芒，新的生命與世界正在孕育。在濃重的死亡下，是新的生機。

一切都是命運註定好的結果。

十年，百年，千年，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吞沒了整個世界的海水褪去了。

光明之神巴德爾和黑暗之神霍德爾從幽深的冥界回到了有光的地上，令人難以置信，但是確實如此，他們得到了死亡女神的允許，得以離開冥界，換一個說法就是復活。

「已經……多久沒見到陽光了？」

薇瑟妮抬起手，有些恍惚的看著落到身上的陽光，在冥界赫爾海姆，時間就此停止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扎克斯伸著懶腰，如果說本來他還因為自己的同伴都因諸神黃昏死亡而悲傷，那這麼多年，和已經變成亡靈的同伴們交流生活，那點悲傷早就被磨乾淨了。

森林之神維達爾和自然之神瓦利也走了出來，他們是這世界上僅存的的神與人。

是註定成為新世界的神與人的存在。

神和人是共生的。有神才有人，有人才有神。

不過，不管如何，這跟他們已經沒關係了。

世界樹展開枝葉，散發著淡淡的金色與翠綠，那是生命的象徵。

舊的世界下沉了，新的世界上升了。

命運就是如此變化。

諾倫三女神再次開始紡織起了命運，而最下方的世界——

坐在至高王座上的死亡女神依然穿著漆黑的盔甲，不過這次，陪伴他的還有一隻黑色鱗片的龍。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