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何而活

第一章 為何而活

「姜洛,這天幕之下有很多人在努力的活着,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而活?」

在一間陳舊的破廟裏,一聲溫和的聲音突兀響起,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刺耳,甚至是有些莫名的詭異。

聲音傳到破廟裏的角落,那裏蜷縮著一個小小的黑影,彷彿融入了黑暗之中一樣,看着很不起眼。

「為何而活…」

姜洛蹲坐在破廟的牆角內,並沒有回話,只是將身上有些單薄的青衫拉緊了一些,這樣能讓自己有些暖意。

他不回話,那道聲音便也沒有繼續響起,破廟在黑夜裏又寂靜了下來。

這時,剛才的聲音再次說道:「海里的小魚,朝初朝暮都是在為了生存而爭渡,都想找到只屬於自己的江流河道。」

「我覺得我們人亦是如此,可是,從虛無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大道,爭渡圓滿,白日飛升,便是世人前仆後繼的爭渡結果?」

「在我看來啊,這天太大了看不透,這道呀,太多了走不完,這個問題還得讓你們這些後輩人慢慢來參悟…」

「呼,大師所言極是。」

姜洛將坐姿微微蜷縮起來,把頭埋入兩個膝蓋骨中間,猶如一隻快凍死的蚯蚓,聲音有些沙啞。

姜洛從記事起就知道爭渡沒那麼簡單,他總覺得從虛無中渡出一條大道,並不是世人所謂的圓滿得道,而僅僅是開始。

所以,他打心眼裏認可大師的話。

在他五歲那年,朝陽宗活了九百八十六年的祖師爺寧褚爭渡圓滿,在大陽峰頂成功踏出一條無與倫比的金光大道,一劍破天幕而去。

當時,姜洛騎在他爺爺的脖子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那場面至今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實在是太璀璨了。

只見劍光所過之處,天幕便是一分為二,脆如白紙。

天幕裂縫中在剎那間綻放出刺眼的光芒,照進人間,灑落大地。

姜洛記得那晚的人間比白晝還要亮堂一些。

他的爺爺沐浴著那種奇異光芒,神色都有些瘋狂,嘴裏喋喋不休,激動的說着:「朝聞道,夕死可矣。」

可讓世人沒有想到的是,在朝陽宗祖師爺離去之後的三個月里,整個人間真就頻繁爆發天災,瘟疫四散,死了數之不盡的人。

姜洛的爺爺也死在了那場瘟疫當中,萬幸的是他爺爺死的那天,一個自稱靈教大師的中年人路過那裏,並且救了他。

姜洛從小就是個孤兒,死了爺爺就是沒了親人,便只能跟着那位靈教大師行走人間,到現在已有了十年之久。

這十年之間瘟疫不斷,人間疾苦非常,姜洛跟隨那位靈教大師遊歷人間,不知道跋山涉水去了多少個地方。

他見過的苦難不說一千也有八百,心態也慢慢從那場變故中緩了過來。

畢竟姜洛要活着,就得繼續面對所謂的人間疾苦。

「把它披上吧。」

這時,那溫和之聲再次從黑暗中響起,將姜洛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不用了。」

姜洛微微抬起腦袋,發現靈教大師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這位靈教大師在黑暗中有些模糊,身形比姜洛高大許多,冷風從破廟的門口吹進來,大部分都被他擋在了身後。

大師彷彿沒有聽到姜洛的話,將脫下來的白色道袍套在了姜洛身上。

大師的道袍很寬大,如同一席鋪蓋將單薄的姜洛裹在其中,只露出他那一雙黑白分明,有些堅毅的眼眸。

「呵。」

隨後,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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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坐在了姜洛的身旁,開口說道:「凜冬將至,人間的風雪越來越大了。」

「呼。」

終於感覺到有些暖意的姜洛呼出一口冷氣,點了點頭,道:「是啊,這場大雪來的比去年還要急。」

「嗯。」

大師在姜洛的旁邊席地而坐,只是感嘆的說道:「這十年裏,我帶着你歷練人間,何嘗不是一種修行,修人間百難,觀三千大道,渡自己的罪孽,現在啊,我已經快要圓滿了。」

「當真?」

聽聞,姜洛眼睛瞬間一亮,看着黑暗中看不清模樣的大師,興奮的問道:「爭渡圓滿?」

大師點點頭:「是的。」

姜洛更加興奮了,繼續問道:「跟那個朝陽宗的老頭一樣?」

大師苦笑着說道:「那還差的遠。」

不知道想起什麼,姜洛眼神一眯,試探性的開口道:「那麼人間九境,你現在已是七境圓滿?」

「呵呵…」

大師笑而不語,只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賣了個關子。

「看來啊,人間又多了個八境尊者…」

姜洛見大師不想解答,便也不會自討沒趣,將整個腦袋都縮進了寬大的道袍內,只是小聲咕嚕了一句。

第二日清晨,破廟外依舊風雪交加,站在門檻上往遠處看去,一座座白色的大山連成一片,猶如一座座雪海。

姜洛和大師從破廟裏走了出去,大雪紛飛,落在二人的頭上,肩膀上,兩人都成了會走路的雪人。

途中無話,很快就到了午時,兩人在一顆大樹下稍作休息,吃了些無味的干餅,繼續沿着聖郎國的官道而行。

本來他們是要去南方的仙魂之地,去那裏找一種仙血草。

但是數天前,他們在路上聽說聖郎國的小劍鎮在鬧妖,大師思索片刻,覺得有些異常,就把目的地轉到了那裏。

大師想去看看,姜洛只能跟着去,或者說姜洛也想去見見世面。

這十年裏姜洛見了許多苦命的人,但還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大妖,心裏也是想要去見上一見的。

因此,兩人這次的目的地就是離這還有數十里遠的小劍鎮。

沿途荒蕪,姜洛的目光所過之處皆是風雪,且隨着時間流逝,風雪越來越大了。

即便如此,只要大師不停下腳步,那麼姜洛就不會停止。

這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如果姜洛停下腳步,就追不上大師,那麼就會餓死在荒郊野外,被狼分屍服食。

這一點,姜洛比任何人都清楚。

兩日後,已經被厚雪覆蓋的小劍鎮外,來了兩個外鄉人。

一個身材高大,身着白色道袍,一個單薄瘦小一席青衫。

二人便是姜洛和大師。

他們迎著風雪來到小鎮的門口,在城門下駐足了下來。

小鎮內一條青石大道映入眼帘,兩旁是並列的小販商鋪。

「瞧一瞧,看一看,上品的靈狐之毛半價咯…」

「賤賣賤賣,正品蒼狼幼崽賤賣…」

「…」

道路上行人綽綽,叫賣聲此起彼伏,顯然一副熱鬧景象。

這和小鎮外的荒蕪完全不同,煙火之氣撲面而來。

而且他和大師順着這條青石大道往裏面深入,行人越來越多,景象越來越熱鬧了。

「嗯?」

姜洛還看到有數個孩童追着一個小販買冰糖葫蘆,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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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的太快,還差點撞到了他,並且沖他做了個鬼臉。

只是姜洛並沒有做出理會,這種調皮的孩童他見過太多了,早已習慣了。

小鎮的中心有一座用白石鑄造的白塔,高達數十丈,並且其邊緣佈滿詭異的銘文,在風雪中顯得極為神秘。

遠遠的,姜洛就被其魅力吸引住了視線,心中只覺震撼不已。

小劍鎮的村民從這座白塔進進出出,臉上都是洋溢着笑容,有抱着孩童的婦女,也有拄著拐杖的老人。

看着這些人臉上的笑容,姜洛的神情也逐漸變得詭異起來,一向堅毅的眼眸裏面居然出現了恍惚之色。

隨後,姜洛彷彿着迷了一樣,踉踉蹌蹌的向著白塔走去,隨着幾個小劍鎮的村民一起進入了白塔裏面。

白塔裏面有一個金壇,上面插著一柄銹跡斑斑的小劍,進來的小劍鎮村民都跪拜下來,對其進行朝拜。

「劍…」

姜洛看到這一幕,臉上的恍惚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之色。

不知為何,他居然也要隨着那些人一樣,進行朝拜之禮。

「醒來。」

就在他準備彎腰跪拜之時,一雙粗糙的大手拉住了他。

「嗯?」

姜洛只覺得腦袋一震,便是幡然醒悟過來,再看一眼周圍的環境,除了那柄插在金壇上的小劍外,其餘一切景象都是假的。

白塔裏面有的只是一些不知死去多久的屍體,這些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大殿裏面,臉上都已經長出了嚇人的屍斑。

而且姜洛從白塔往來時的青石大道看去,道路上也同樣出現了許多被凍僵的屍體,他們的臉上都帶着恐懼之色。

從進入小劍鎮開始,所見所聞居然都是幻境?

姜洛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躲在了大師的身後,心有餘悸的看着那柄銹跡斑斑的小劍。

「謝謝。」

冷靜下來之後,姜洛看着身旁的大師,面色露出感激之色。

大師將姜洛扒拉到身旁,溫和的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究竟走到什麼境界了嗎?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嗤!

姜洛還沒有反應過來,大師便是以指化劍在他的周圍劃了一圈,將他困在了一層淡淡的的劍氣圈子裏面。

「原來真有大妖啊…」

姜洛用手碰了碰,周圍彷彿被一層透明的劍氣包裹着,還是像以前一樣伸不出去,被大師畫地為牢。

姜洛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大師的意思。

這十年裏,他被大師用畫地為牢這種神通困過數次。

而每一次困他,大師都會殺個人,或者是殺個妖。

想來,這次也是一樣的道理。

「小小妖孽,還不趕緊過來請安?」

這時,大師忽然轉身朝着虛空一指,一道刺目的劍氣破空而去,波光粼粼,所過之處虛空節節崩碎。

砰!

劍氣在虛無中突兀炸開,彷彿遇到了什麼屏障,轟隆之聲震耳欲聾。

很快,從劍氣炸開的虛空裂縫裏面浮現出來一個身影。

他踏着虛空一步步來到大師的面前,腳尖盪起一陣陣血色漣漪。

此人中等年紀卻是白髮披肩,雙眼之中血光瀰漫。

他的手裏提着一把巨大的赤紅大刀,每走一步都像是帝王在巡視山河一樣。

「李天道,你果然摸到了八境的門檻!」

他看着大師,殺意凜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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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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