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黃沙覆火

趙山河三人毫不停歇的越過那道人身位，趙山河看清那人的面孔，皮膚白嫩，胖瘦適中，五官也都平平無奇，並無特別出彩之處，一眼望去，不過一臉型略方皮膚略白保養不錯的四五十歲中年男人。

那道人沖着三人微微一笑，待三人過去以後，直面白骨與其身後那滔天的火焰巨浪。

趙山河等人衝過去以後，在道人身後停了下來，癲道人道：「謝師叔來救！」

那道人隨意的擺了擺手，聲音渾厚而高昂，道：「同為道門子弟，豈有見死不救之理。你們再退遠一些，免得受到波及。」

三人聞言，又騎馬向後跑出兩三百米。

白骨已經跑到道人的面前，一人一骨相距不過兩米，熾熱的高溫烘烤著道人與其身上的衣袍。

道人的白皙臉龐被映的通紅，眼睛斜瞄衣角處有點點火星燃起。

道人臉上的微笑消失，表情嚴肅的直視近在咫尺的白骨。

衣袍鼓動，似有澎湃內力藏凡軀，鬚髮皆張，如有怒目神像下世間；又見其單手抬起，便有精純內氣從地起，引得風起雲動；再一掌拍出，又有漫天黃沙卷六龍，覆蓋眼前天下。

趙山河三人只見到道人簡簡單單的兩個動作，抬手，拍出，眼前四周便有風沙漫天，狂風吹動着衣袍、長發，沙子拍打在身上，使人不能張嘴說話，否則必喂一口沙子。

幾人無奈，又跑出兩百米，方才堪堪走到這漫天風沙的邊界。

三人再也看不清黃沙裏面的情形，只聽到裏面傳來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音，過了半晌，黃沙方才散去。

烈焰已經沒了，那白骨也不見。

只有那道人緩步走出，只見其最外面的道袍被燒了一大片衣角。梳洗好被紮起的髮髻也有些凌亂，但總體無礙。

雖不知其具體的戰鬥情況，但是這一場戰鬥依然被江湖風雲榜於一月後記錄了下來，並與去年的那一場煉虛戰鬥一同記錄，畢竟整個天下煉虛人數太少，以往數年間都未必能見到一次戰鬥。

江湖風雲榜記錄下來的戰鬥，又往往會被說書人拿來添油加醋一番，說給世人聽，好賺得幾兩紋銀果腹。

說書人道：前有澹臺天河四踏鬼門關，雷聲震血河；今又見無名道人黃沙覆烈火，掌風卷白骨。

煉虛之力，化精氣神於一體，引動天之威、地之勢，天人合一，內外交融，方證大道。

受到重傷的癲道人仔細體會著煉虛之威，隱隱有所得，卻又模模糊糊，不得其法。

道人走到三人面前，笑着道：「那白骨是天地火靈所化，被人封存於體內，火靈沾染了太多人慾，已經墮落為魔。封存於體內的那人被火靈內的惡欲侵蝕，無法自控。已經被我打跑了。」

三人下馬，齊齊向道人拜謝。

道人揮揮手，不在意的道：「先療傷吧，明華跟我來。」

道人拽著癲道人的手把他拉到一邊，道：「跟我回去吧，你不願意回茅山，也不願意去師叔我那嗎？你這又有傷在身。」

癲道人漠然不語，沒了和趙山河他們在一起時候的瘋癲、混不吝。

道人見狀，搖了搖頭，道：「那白骨被我打跑，實力大損。我雖然將他打跑，但同為煉虛，卻也無法徹底將其滅了。你不願意跟我回去，那就要小心白骨。不過白骨實力大損，

據我與其交手情況來看，那人似乎並未完全掌握火靈，或者那火靈也並不是本體，而是從本體上剝除下來的一部分。實力被我消耗大部分，也無法回復煉虛的巔峰實力。現在也就相當於煉神吧，你應該能夠處理。」

癲道人點點頭，道：「多謝師叔。」

道人握著癲道人的手，塞給了他一個瓶子，語重心長道：「從小看你長大，你是個外表豁達，心底執拗的人。有些事總要放下。」

「嗯！」

道人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一個迴響在天地之間的飄渺聲音唱誦《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如此清靜，漸入真道；既入真道，名為得道；雖名得道，實無所得；為化眾生，名為得道；能悟之者，可傳聖道。」

後面的聲音逐漸模糊，再也聽不見。

癲道人知道師叔的意思，放下慾念，而心自靜。愧疚，愛意，恨意，相互交織，而心不靜，不敢見珛娘，不敢回茅山，不敢祭奠師父。

師叔想讓自己放下，但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