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邊暢談

椰子樹旁的氣候不是很好，尤其是在早上，那海風颳得像是要把人的頭皮撕下。

石加決定搬回原來的地方。

這個想法一說出，立即得到了眾人的同意。

反正在哪住不是住，跟着石加活下去的幾率說不定還會高一些。

重新回到之前的地方，石加將隱藏的背包拿了出來，其實裏面也沒放什麼，就是一些衣服而已。

最重要的就是那把水果刀和雨傘，傘上面的骨架可以用來做武器之類的。

有了椰子，水源的問題暫時是解決了。

石加決定先把住所蓋起來，遇到危險了也可以抵擋一番。

兩個女生帶着小孩到沙灘上撿著東西，而石加和丹則是來到樹林裏邊砍伐木材。

一把只比手指寬一點的刀子用來砍比大腿還粗的樹無異於異想天開，兩人輪流使了一番力，都只把樹皮蹭破了一點。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把眼光投在地上掉落的樹枝。

地面上的樹枝也不全是腐爛的，有的被大風或大雨刮下，仍然保持着它的韌性。

不一會兩人就撿了許多，用旁邊的樹藤捆在一起。

令人噁心的是，有些藤子表面看着和一般的藤條一樣，但一摸到就釋放出臭味，牢牢地粘附在手上。

在回去路上，石加割下幾片寬大的樹葉，用這些來做屋頂在合適不過了。

回到營地，視線豁然開朗。

喊來眾人一起幫忙，一個寬五米，長六米的地方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地面上那些難以挖掉的草根忽略不計。

石加將雨傘拆開，剝離出裏面的骨架，一人兩根，在指點的地方挖著坑，將土壤弄得十分鬆軟，然後兩個男人再把木頭插進去，用來當做圍欄。

一下午過去，因為材料的有限，只是把一面圍牆豎了起來。

到了晚飯時間，石加掏出打火機點燃一小簇枯草，然後迅速放到樹枝下。

明亮的火焰印在眾人臉龐上，皆是一臉激動。

「我們是不是要省著點用？」

姜妍面帶憂愁，因為打火機里的汽油已經不多了。

這句話一下子撲滅了眾人的熱情，看着眾人一下子頹廢，石加將幾個椰子分出去，沉聲說道，

「大家不用擔心，我們以後可以留住火種，盡量避免使用打火機。」石加環顧了眾人一眼，除了童童外，每個人都在看着他，「明天我們也可以試一試鑽木取火，總之，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堅持到救援！」

「救援」二字，再次激發了眾人活下去的決心，還是丹打破了這份沉重的氣氛。

「這麼嚴肅？看！我發現了新的吃法！」

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只見他將整個椰子架在火上，然後將海螺肉放進去。

不一會就掏出一隻裹滿椰汁的肉塊，隔得老遠，就能聞到那濃郁的椰香。

這讓眾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時不時發出讚歎，這讓丹很是驕傲。

吃完海鮮，最後眾人再把椰子上的肉摳下來。

別說，這煮過的椰肉少了幾分澀味，多了幾分醇香。

就連童童都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

飯後，眾人腆著圓滾滾的肚子坐在沙灘上吹着海風，聊著家常。

「石加你是不是知道要出事啊？東西準備的這麼充分。」

石加不禁搖頭苦笑，雙手撐在後面長長的嘆了口氣。

「有備無患罷了，誰能想竟真的出事了。

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本打算去國外逍遙一番的，但是，鬼知道這沉船萬分之一的幾率會被我遇上了！」

「對了，童童的……父母呢？」

姜妍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不得不感嘆一聲父母的愛真偉大！

身旁的童童知道提到了自己，也仰著小臉看向姜妍。

「我原本是一名教師，這次是準備到國外培訓的……我和童童的父母上了同一艘船，後來大雨傾盆而下，小船不斷地下沉，童童的父親為了減少船上的重量跳入了大海。」

「但很快，雨水越來越多，用我們的雙手根本舀不完！童童的媽媽也想和丈夫一樣跳下去，被我拉住了，再怎麼樣孩子都不能失去雙親。」

講到最後，姜妍將臉埋在胳膊上，哽咽聲斷斷續續的傳出。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師，我當時應該跳下去的，反正我只是個孤兒，能讓他人活下去為什麼不這樣做呢？可是我沒有，我太捨不得我掙來的這些東西，名利、金錢、房子車子……再一次海浪襲來時，她的媽媽也不小心掉入了海里。」

在消失之前，童童的媽媽一臉坦然，因為胸腔的空氣被擠出，發不出聲音。

但姜妍看清楚了，在閃電之下，她在說，拜託，照顧好我女兒。

幾人沉默，就連丹也罕見的流露出一些同情。

丹妮原本是坐在石加的一側的，在感受到姜妍的情緒后也換了位置，輕輕地在她背後拍著。

石加沉默一頓后，招了招手，讓童童站到自己面前疼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臉。

童童一臉乖巧，臉上沒有一絲難過，還帶着一絲微笑。

石加一臉愕然：「這……」天生薄情嗎？

聞言，姜妍抬起濕漉漉的眼睛，道：「可能是悲傷過度，在上岸之後我就發現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動作也變得有些遲鈍。」

聽到這話，石加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忘了也好。」

氣氛再次變得壓抑、沉重。

沒人給他翻譯的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顧自的開口。

「我叫丹，因為太調皮了，所以我的父母都不願意撫養我，我就成了一名街頭混混。運氣好的話能撿到一些小錢，運氣不好就只能餓著肚子睡一整晚。」

說着，整個人直接仰面躺在沙灘上，盯着璀璨的星空。

其他人有樣學樣，也跟着躺倒。

「在一次不小心碰倒了一個老太太后，我被警察抓了進去。說實話，我覺得在局子裏的那幾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因為有房子，有吃的。」

「那你後來故意犯過罪嗎？」

石加側過頭，看着那立體的輪廓。

丹笑了一聲，充滿磁性。

「沒有。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倒是有好多人因為我是混混，就傷害我。在身體上，在心裏。」

石加深感認同，有些時候衣着華麗的並不都是好人，而衣衫襤褸的也並不全是壞人。

輪到丹妮了，她的聲音很溫柔，溫柔中又帶了一點俏皮。

「我今年剛剛考上大學，學的是我最喜歡的設計，父母因此獎勵我跨國旅遊，臨走前我的媽媽還用力的吻了我的臉頰，囑咐我要注意安全，但……回不去了。」

聽得出來，丹妮已經在竭力忍着哭腔。

現場五個人，就只有她一個有疼愛她的父母，如今卻被迫分別，不知道還能不能有相逢的那天。

「嘿！別這樣！我們就當做在這裏參加一個野外求生，時間到了就會有人接我們回去了。這個想法怎麼樣？」

「這……很難不同意啊！」

「我也同意。」

「同意。」

好久之後，一個糯糯的聲音響起，

「童童也同意。」

幾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爆發出笑聲，在遼闊的夜裏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