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醫療蛇

在監控的那一頭……

「……」

「好……痛……」

「我……是誰，這……是哪?」

「好……重……」

痛，暈，重，隨着意識的恢復，這三種感覺也慢慢充斥了夜小星的感官，阻礙她進行正常的思考。隨着知覺的恢復，夜小星的記憶也漸漸浮現了出來，她有點驚訝，她居然沒有死在自己的能力上。

「這裏……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我……居然還活着……」

「對了……不能動……我的手……好像脫臼了……脫臼多久了……記不清...」

「不能動……絕對不能動……絕對……那個死東西……還在我肚子裏……」

「……那傢伙的蟲子，沒咬我……混蛋，終於累了嗎……哎...反正……那傢伙總是會醒的...」

夜小星躺在地上，沒有動，消瘦的臉頰上劃過兩行清淚，她的腳踝處連着一個巨大的鐵球，限制了她的行動。她整個人彷彿是被吸幹了一樣，渾身上下消瘦的可怕，黑色的長發四處散落在冰冷而又尖銳的碎石地板上，數不清的傷痕遍佈着她的身軀，細看，是明顯的細小的咬傷。

「為什麼我還活着……明明都設置好了，為什麼死不掉，為什麼……」

小星流着淚，聲音十分微小，淚水似乎象徵了她內心的絕望。

她是真的想死，自從她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小星就渴望着死，不是因為她遭受的那些折磨，是因為，她深知她姐姐夜影是什麼樣的人。

「唯一的反叛者……可不能因為因為一個死人而徹底消失啊……笨蛋老姐...」

「……」

「好厲害啊……」

突然，一個聲音從小星耳邊傳來，小星一驚，卻依舊不敢移動半分。

「你是誰……呀!」

小星正要說什麼，手腕卻在這一刻被抓住，小星瞬間驚叫，但預料之中的那股劇痛並沒有襲來，反而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星呆住了，怔怔地回過頭，果然，同樣感覺不到那種難以言喻的刺激。

小星的視野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她看見，玄文正蹲在她身邊看着她，表情似乎從嚴肅轉變成了微笑，一種非常溫暖的微笑。

「死人可沒有你這麼硬的骨頭哦~，小姐姐。」

「哎~哎!你幹嘛!別碰我啊混蛋!」

小星被玄文一把抱了起來，那栓著小星的鐵鏈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被解開了。小星渾身無力，自然只能任憑玄文擺佈，那小拳頭似乎連捶空氣都費勁。

但不知為何，被玄文抱着，小星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玄文的身體軟綿綿的，體溫雖然較普通人低，但對於眼下的小星來說，也足以溫暖她的內心。

「放心吧，我暫時完全阻斷了你的痛覺傳入神經，嘶……不對，怎麼說呢?只有痛覺和那些讓人感到不適的感覺你感覺不到，這樣說會不會更好理解?」

玄文說着，向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將小星放了下來。小星又呆住了，因為她躺在的並不是冰冷又割人的碎石地板上，反而是一張毛茸茸的被子上。

「這...是....」

小星的聲音依舊微小。

「哦，這是我大哥睡覺時蓋的毛毯，哈哈...希望他醒來之後不會揍我。」玄文笑嘻嘻地說到。

「不是...我是說...這個...」小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星的肚子上，有一個乒乓球般大小的腫塊，

正在不停地蠕動着，黑色的裂紋從中間蔓延開來，似乎深入到了小星的每一寸肉中，極度的慎人。

但小星有一種說不出，但又很明顯的感覺，這個該死的東西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身體放鬆，我馬上就...……」玄文剛想說什麼，卻是被小星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

「艾薩克的能力……就是這個!一種蟲子……速度很快，被寄生的話，一切就完了，我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讓我能夠思考與行動……但我想說的是，這東西可以消耗人的體力，能量，損壞人的身體和靈魂，會用那種很噁心的感覺與痛苦奪走人的思考能力與行動能力，甚至會改造人的身體，改變人的精神狀態……「

夜小星緩了緩，似乎說這些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玄文也沒有打斷她，保持着安靜。

「看見那些黑色的紋路了嗎？那是它身體的一部分，現在……我的身體里到處都是這東西，要不是我對我的身體和腦子做了一些手腳，它早就把我掏乾淨了，聽明白了嗎?艾薩克不讓我死，他奪走了我的行動，封鎖了我的自殺權利，這隻蟲子在折磨我的同時還不許我死……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艾薩克一定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如果可以，我希望這個垃圾去死，死的越快越好!這個變態的渣子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夜小星的眼神變得尖銳，可以從她的眼眸中感受到那雄渾的怒火。最終，她的眼睛還是軟了下來，長長的嘆了一空氣，臉上也擠出了一點笑容，似乎，她終於走到了盡頭一般……

「走吧……時間寶貴，你不應該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

「那個……小姐姐能讓我說兩句話么?」

令小星無語的是，眼前這個傢伙好像根本沒聽進去似的，至少在她眼中是這樣，玄文就沒有一絲嚴肅的感覺，依舊笑吟吟地坐在一邊。

「你說……」小星沒好氣地說到。

「的確，對一般人來說，小姐姐您的確和死人差不多，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恐怕也救不了您，不過……」

玄文神秘一笑，突然之間湊到了夜小星面前，寶石般翠綠色的蛇瞳就這麼盯着小星的雙眼。或許是玄文那俊俏中帶着一絲可愛的容顏，小星不自覺地移開了雙眼。

「雖然我遠不如我大哥，但要說恢復小姐姐您，對我來說也很簡單。」

「……哈?」

「只是，可能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好的感覺，我需要先說聲報歉，因為接下來，我會冒犯到您，之後我任憑小姐姐處置，不過在那之前……」

「我要先冒犯一下小姐姐的身體...」

還沒等小星反應過來，突然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傳遍了身體各處，抬手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皮膚下居然出現了綠色的紋路，竟化作幽蛇纏繞盤旋著那慎人的黑色紋路。

「這是什麼!你……在做什麼?啊……怎麼回事……這種感覺……呀!」

纏繞，盤旋，碎裂，吞噬，取代，綠色的小蛇將黑色紋路盡數摧毀，並取而代之，夜小星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感到羞澀。

小星的手臂上開了一個小口子，小蛇將那碎裂的黑色殘渣送了出來，流到玄文手上時，竟如同灰燼一般消散在空中。

「順便幫你把自殺程序給你拆了吧，反正小姐姐你今後也不需要它了。」玄文一臉壞笑地說到。

「哎?等等!難道你要!不要啊啊啊!別讓那條小蛇竄進我的大腦啊!」小星面露羞色，驚叫着讓玄文住手。

「哈哈哈哈~早就給您拆掉了啦，畢竟有自殺程序在，蛇蛇也不好下口啊。」

「你!」

望着笑得忘我的玄文，小星還是忍了忍，畢竟，自從蛇出現后，她動都動不了，但小星也在驚嘆，自己那殘破不堪的身軀，竟好像真的被慢慢的修復了回來，那取而代之的小蛇居然化成了她身體里的組織器官，填補了那殘缺不全的軀體。

「活血，調血，化瘀，除雜，運輸營養，抑制排斥，我雖然不是醫生，但對於修復軀體，我還是很有經驗的，不同的部位需要對應的組織細胞，或者對應的身體組織，脫臼的手臂已經被蟲子改造得定形了，但夜魔一族的骨骼在醫書中也有所記載，要修復也不成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小姐姐~你可真有一手，那些關鍵的重要器官，大腦，腦幹，心臟等，自殺程序的摧毀對象都保護得挺好，不錯不錯，雖然也有被這紊亂的代謝損壞了一些，但是，還不成問題。」

小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玄文，心中滿是震驚，在她的認知中，自己身體早已是支離破碎，就算是神，也根本救不回來，而眼前的玄文，那驚為天人的神跡，已然徹底顛覆了夜小星的認知。

「我的身體……「

夜小星的軀體以肉眼可見到速度恢復著，她的身軀以不再消瘦，小蛇經過的地方，慘白無血色的皮膚變得圓潤而又光滑。

最終，黑色紋路被小蛇逼得任何地方都去不了，縮回了那蟲子的體內，玄文在腫塊上開了一個小口子，那蟲子直接被小蛇沖得飛了出去，一口下肚。

「好嘍!小姐姐你……」

玄文捂眼睛，轉頭，夜小星這時才發現，她原本就殘破不堪的衣服此時徹底開了，特別是上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姐姐穿上這個!」

玄文趕忙遞過來一件黑色的同款風衣，小一號的。夜小星趕忙接過裹在身上，縮成一團，像個黑色的球，羞紅的小臉半遮在風衣中，楚楚可憐。

「啊……啊...啊...額……謝...謝謝了，救了我一命……」

「啊~哈哈，有點小尷尬，不過，看樣子應該沒問題，小姐姐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沒...沒有「

「不過我...我不叫小姐姐，別叫我小姐姐……」

「那...叫你小星星怎麼樣啊?夜小星姐姐~」玄文又是一臉的調戲模樣。

「啊?啊啊~啊?小星星是你能叫的嗎？只有我老姐……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不經意間，話題又被玄文拉回了正軌。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

「我?哈哈，和你姐姐一樣，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嘶~也不能說是管閑事，讓我大哥聽見肯定會來砍我的，用他的話，就是……」

「世界上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付出行動。」

「……這種感覺吧。」

聽見這句話，夜小星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句話，好像聽姐姐說過，但這句話的創始人卻不是她。

「什麼亂七八糟的...但是又好像在哪聽過。」

夜小星心中疑惑到。

「總之，辛苦你們了，唯一的反抗者，你們能堅持到現在真的很了不起，你們一定會被載入史冊，成為一場千古永耀的佳話，而且，是時候給這場鬧劇畫上句號了，因為……」

「有兩個怪物來了。「

夜小星望着他，眼睛中似乎有了光，她不明白玄文再說什麼，也沒有徹底相信玄文，這位突然出現的英雄剛開始讓她有些錯愕，但現在，卻是多了許多感激與感動。

他們是島上唯一的反抗者，卻從未聽過支持他們的聲音，他們也曾經仿徨過，卻是被夜影死撐了下來。

「兩……個?」

看着疑惑的夜小星，玄文好像被提醒了一樣，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到：

「哦~我大哥現在在睡覺啦，他的作息時間怪得很，暫時別打攪他比較好。」

「...哦...」

雖然不是很懂，但夜小星選擇相信他。

「那，小星，你親愛的夜影姐姐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出於我大哥的安排，你需要在這邊等等哦，這些吃的喝的先留給你保持一下狀態，我還有一些小事需要處理。」

玄文變戲法似的從風衣內掏出了一大堆金貴的食物，有金色的麵包，魚子醬，各種精緻的小甜食，甚至還有一瓶酒，全都是小星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東西。

夜小星的臉紅撲撲的，完全不敢直視玄文的那張臉，直到現在，她才愈發感覺到，玄文的那張臉俊俏的有些可愛。

「那個……名字……」

「哎~小星星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鴨~」玄文的表情又變得賤賤的。

「嘁~別耍賤了混蛋，我總不能連我的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名字啊...」

「我叫冥玄清文，就叫我玄文吧，我習慣別人這麼叫我。」

「那...回見嘍!小星姐姐~」

玄文說完，隻身走出了被扭得歪七扭八的牢房，側身離開了，期間還不忘給已經死透的馬爾利斯特補上一腳。

「真是個厲害的人，而且...好漂亮的眼睛啊...唔唔唔，我在想什麼。」

夜小星q彈的臉頰更加的通紅了，拍拍臉蛋，夜小星把一枚小蛋糕塞到自己嘴裏。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小星開始瘋狂掃蕩......

………………

一段時間后……

年度拍賣會現場貴賓席處...

「偉大的主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蛇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夜小星也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主人盡可放心，我們會懷着教主大人的意志，執行任務，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此時，貴賓席處，似乎只剩下艾薩克一人，他坐着，低頭不語，有些裂痕的屏幕上早已是一片黑色。

「無解的惡兆...居然被摧毀了?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那個該死的蛇族人，怎麼會這樣...」

「冷靜...他只是只蟲子，已經掀不起風浪了，我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我...」

躊躇之間，他起身，俯瞰著這一片屬於他的世界，少女的哭喊，人群的騷動，主人與牲畜，慾望與臣服，他彷彿悟透了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意義，專屬於他的意義。艾薩克不貪於單純的色慾，那如同狼一般的野心才是他的根本，他尋求刺激的根本。

「不會停的，停止會讓野心生鏽，即使失敗，也不要緊...只要將慾望發揮到極致，這種刺激……對，一開始也是那樣，這種久違的感覺，雖然弱了很多，但不會錯，這種感覺，這種刺激，這種專屬於我的……欲!」

艾薩克開始喘氣，他的身體開始有些微微顫動，艾薩克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紫色的雙眼竟有些許迷離之色。

突然，他跪了下來，身上怪異的紋路不斷浮現，艾薩克忍不住的低吼了一聲，上衣的內口袋裏掉出了一堆東西，一些珠寶，和一個小盒子。

艾薩克顫抖著抬起頭，伸出手，一把收回了地上的小盒子，像個小孩子般坐在地上，雙手捧著，慢慢地擦去地上所沾染的灰塵，打開。

「……」

「大人……阿斯莫德大人……」

「……」

「我願意獻上自己的一切……只為您長存於世間!」

艾薩克收起盒子，-起身，雙眼流溢出混沌的紫光，那紫光在空中緩緩移動，流入到碎裂的屏幕之中。

「安排好了……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可為什麼又多了一個擁有核心的怪物，但那又怎樣!為了這一天，為了她，我可是什麼都準備了，甚至連挑戰神的資格都有了，區區一個半吊子的核心擁有者，又憑什麼戰勝我!」

「大人，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夜影，我一定會雙手奉上!」

……

「夜影來了，展廳也有他們的人，是喪爆者。」

「那個叫玄文的，出現后沒多久夜影就來了，顯然有所預謀，但現在還無法確定他們之間是何關係，玄文的目的也不清楚。但時間卻掐的很緊，我們也必須採取行動了。反正我們也只是打工仔，動腦子的是還是給那個龜孫子吧。」

「暫時聽他的安排，你去對付夜影，那個玩火的交給我。」

「覺得難受，或者能量混濁的話，吃下我給你的葯，你應該記得的。」

「記住，量力而行，最不濟也要儘可能逼出她的底牌，只是，答應我，別把自己弄傷了，打工不需要拚命的，你懂我意思的。」

某處，佛利斯正向艾莉亞交代些事情，他的聲音竟然有些許溫柔。

「那個小東西聽得到嗎?」

看着有些擔憂的艾莉亞，佛利斯輕笑道：

「放心，我知道，沒事的，相信我，那個孫子的眼睛我已經看透了，沒那麼邪乎。」

行動，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