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剖腹產子 十二

第12章 剖腹產子 十二

這話算是戳著了賈大林的肺管子。

夫妻倆重新和好后,不少人暗地裏說二人商量好了跑去騙富商老爺的銀子,話說得很難聽,都言賈大林為了銀子能屈能伸,連媳婦都能往外送。

賈大林自是不承認這些話的,那些人沒說到他面前,他不好明著解釋。便再三跟人說當初夫妻倆確實是過不下去了才分開的。

於是,眾人話鋒一轉,說他為了銀子連水性楊花的女人都能忍受,說不準什麼時候又做了活王八,就是個窩囊廢。

賈大林瞬間怒極:「住口!」

陳三娘這一次回到賈家,向來不知收斂為何物,梗著脖子道:「我說錯了嗎?你不為自己,總要為我跟孩子考慮一下吧?花兒都已經快十歲了,眼瞅著就要議親,你天天讓她在廚房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身上帶着一股油膩味,嫁妝也還沒準備……你可真是一點都不為自己的閨女着急,還有倆兒子,他們一年年大了,你就開着這個小鋪子,平時除了租金只夠家裏人吃喝,拿什麼給他們娶妻生子?」

賈大林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直冒。

陳三娘看在眼裏,愈發靠近了些:「養家餬口的重任都交給我一個女人,你不是窩囊廢是什麼?」

她又提這事!

以前賈大林看在銀子的份上,從來不提曾經那些會影響夫妻感情的事,此刻在她的鄙夷中,卻再忍不住了:「你還好意思說,那些銀子怎麼來的?我再怎麼窩囊廢,也沒有跑去賣身!」

陳三娘瞪大了眼,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猛地抬起甩了他一巴掌。

賈大林被打懵了。

夫妻重歸於好后,他知道陳三娘脾氣變得很大,因為拿人手短,也吃夠了沒有媳婦照顧的苦,平時各種遷就,從不說她的不是。口中不提,卻不代表他對陳三娘就沒有怨言。尤其在外頭的流言蜚語中,他心頭的怨氣與日俱增。他摸著臉上的疼痛,冷笑:「你越來越過分了是吧?以前是冷嘲熱諷,如今都敢對我動手了,以後是不是還要對我動輒打罵?」

他狠狠一巴掌甩了回去:「給你臉了!一個水性楊花跑去改嫁過後又回來求和的女人,老子不跟你計較,那是看孩子的份上,你還真當自己多能耐?」

他這一年掄鍋,手上力氣很大,盛怒之中也沒省力,陳三娘被他打得整個摔倒在地,捂著臉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打我?」陳三娘尖叫着喊:「賈大林,你怎麼敢?」

「一個女人都打到我臉上了,若還不還手,可就真成了你口中的窩囊廢。」賈大林一步步靠近她,居高臨下地道:「趙巧心是有許多銀子,可她都是憑自己的本事賺的。人家願意照顧誰就照顧誰,你看不慣,當初倒是別跟她鬧翻啊!就憑你在男人床上賺銀子的本事,還看不起人家,好意思么?」

陳三娘最恨別人提及自己嫁過人的事,這會兒賈大林當面嘲諷,她面色乍青乍白,不甘示弱:「你嫌我的銀子臟,倒是別花啊!」

反正她也不想再干這個鋪子了,氣急之下,轉身就跑。她一點都沒耽擱,直接去了鋪子的東家處,討要回了押金,又去找了中人,表示要將鋪子抵出去。

等到賈大林回過神,已經有人來搬他鋪子裏的桌椅板凳和廚房裏的鍋灶,下一任租客也已經來看了房子。他這才知道陳三娘乾的好事。

辛苦了這一年,他攢下了三兩銀子。如今鋪子被收回,銀子被陳三娘拿了去,他手頭剩下的就這麼多。

陳三娘當初給了他好幾兩銀,手頭應該還有,夫妻倆這一鬧翻,歸根結底,還是陳三娘手頭銀子最多。

理智告訴他,得去將陳三娘求回來。他也確實這麼幹了,帶着孩子跑到陳家去各種認錯,並且發誓這一輩子都再也不對陳三娘動手。

他說的那些話太傷人,陳三娘過不去心裏那個坎。

賈大林跪在她面前,不停扇自己巴掌:「我錯了,都說惡意傷人,吵架的時候說的話不能當真。三娘,我也仔細想過你說的話……往後我都按你的意思辦,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若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陳三娘已經不年輕,當年和離,她能憑藉美貌做富商夫人,如今的她二十大幾,實在折騰不起了。她有些糾結,既想為了孩子與賈大林和好,又想再去外頭看看,興許有老爺看中她也不一定……那趙巧心就有不少老爺想求娶,家中有妻室的,都還想求她做平妻。

夫妻倆一直僵持着,賈大林知道,若是錯過了陳三娘,不可能還有手握幾兩銀子的女人看中他,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孩子,他都一定得把這個女人求回來。其實他心裏也知道陳三娘的糾結,盤算了一下自身的優勢,他在一個夜裏進了陳三娘的房中,二人談到了深夜,然後相擁而眠。

楚雲梨最近又擴大了工坊,周邊郊外不少的莊戶都來幹活,她付的工錢挺高,還願意預支工錢,在周邊一片的口碑特別好。

此事傳到了賈母耳中,對於前兒媳生意做成這樣,她挺欣慰的。唯一擔憂的就是怕前兒媳改嫁,怕前兒媳改嫁後生意被夫家接手,往後落不到孫子手裏,也怕她改嫁后又生孩子,分薄了孫子手中的好處。

但這些事,她只能在腦中想一想,幾次來往,已經讓她徹底看清楚了趙巧心,那就不是個願意聽她話的。

這一日,賈大林帶着妻子到了吳家。

兩家都做着生意,別看賈母已經嫁了一年多,兩家真正坐下來吃飯的機會一次都沒有。夫妻倆都是輪流來探望她,從沒有一起來過。

賈母看到二人,頓時就有些緊張:「大林,你們都來了,鋪子怎麼辦?」

「關了。」賈大林輕飄飄道:「累死累活的,賺不了多少。」

吳鵬生百忙之中回了一句:「就不該租鋪子,擺個攤子不用付租金。就是比較辛苦……但這個世道,想要過得好,就得受苦!」

賈大林笑了笑,被陳三娘掐了一把,他回過神,道:「娘,最近變天了,兒子來接您去挑一些料子做新衣。」

吳鵬生皺了皺眉:「不必拋費!」

真有那心意,直接選好了買來就是。反正也不是小年輕,沒多少可選的餘地,平白浪費半天時間,實在不划算。

「我孝敬我娘,不算拋費!」陳三娘笑盈盈上前挽住了婆婆的胳膊,不由分說直接將人往外帶。

賈母在這個家裏累得喘口氣都難,巴不得出去放鬆:「那我去一趟,會儘快回來的。」

「不行,娘天天在這給人端菜送飯,兒子也想讓您享受一下,一會我們去下館子。」賈大林說着,看向吳鵬生:「吳叔,本來也想叫您一起的,但您這裏這麼忙,我們就不耽擱您了。」

說話間,一家三口飛快離去。

吳鵬生這份活計並不輕鬆,他也想歇一歇來着,可只要想到歇半天會有的損失就都扛了過來。看着幾人的背影,他心裏有點酸。

另一邊,夫妻倆將賈母帶去了城裏最大的布莊,這裏有普通百姓穿的粗布,另一邊是富貴人才穿的各種精美料子。賈大林故作大方,非將母親往綢緞那邊帶,然後抓住了一匹印花料子:「這個多少一尺?」

夥計打量了一眼幾人的打扮,面色有些僵硬,卻還是強笑道:「三兩。您別摸,也別見怪,這料子太細,容易被掛毛了。」

賈母聽到價錢,面色大變,一把拽住兒子:「夭壽哦,這種料子上身會折壽的!」

賈大林順勢被她拉到了另一邊,低聲道:「娘,那料子就是趙巧心做出來的,您身為她的婆婆,怎麼就不能穿了?她沒孝敬,那是她沒孝心。」

賈母嘆口氣:「當初我們把人得罪太狠……不指望。」

陳三娘不贊同這話:「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聽着兒媳這話音不對,賈母頓住了腳步側頭看她:「你又想幹什麼?」

陳三娘:「……」

面對婆婆的戒備,她沒開口,拽了一下男人。

賈大林接過話頭:「娘,趙巧心兩個哥哥如今都發了大財,不只在巷子裏買了院子,還在她附近買了宅子,之前我看到趙家大娘,被兩個兒子接來之後,穿的跟個富家夫人似的,身邊還跟着個專門伺候她的婆子。您同樣是她的長輩,論起來她還是咱們賈家的人,也該是這樣的待遇,甚至更好點都不過分。」

「我不要!」要說賈母心頭一點不羨慕是假的,但她知道要不來。真把人逼急了,趙巧心將當初的十二兩銀子還回來,再給孩子改了姓,可就真和賈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無論如何,她要給小兒子留下一條根,虎娃的姓絕不能改!

陳三娘忍不住出聲:「娘,我聽說巧心要改嫁了。」

一擊即中!

賈母很難不在意此事,霍然扭頭:「你從哪聽來的流言?」

「不是流言,是真的!」陳三娘說得煞有介事:「聽說是隔壁府城的大富商,今年才三十,拳頭的原配因為體弱沒給他留下一子半女,還承諾說只要巧心愿意許嫁,他會給三千兩聘禮!」

三千兩對於賈家來說,簡直想都不敢想。

賈母詫異地瞪大眼:「當真?」

「娘,她有本事,光她手頭那些方子,那是可以養活子子孫孫的好東西,別說三千兩,她若是願意賣,三萬兩都有人要!」他壓低聲音:「方才那些料子,聽說宮中的娘娘都還沒有呢,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貢品,到時她就是皇商!」

「好厲害!」賈母一臉感慨。不止是誇讚趙巧心的方子,也是誇讚她的本事。換一個人,有好東西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隨即,她變得警覺起來:「巧心生意做得好不是一兩天。你們今兒特意來提這事,到底想說什麼?」

賈大林一臉嚴肅:「不能讓她改嫁,更不能讓她再生孩子。」

賈母深以為然,無奈道:「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若真有意,咱們也攔不住啊!」

「攔不住她嫁人,但可以想法子讓別的男人不娶她!」賈大林說了夫妻倆早就商量過的事,低聲道:「她不能生,這位老爺肯定是不會娶了。而趙巧心自己不能生,但凡有人上門提親,她都會懷疑其用心……半路夫妻沒孩子都過不長久,人家圖的肯定是她手裏的方子,只要她不蠢,就不會許嫁!」

賈母面色微變:「你到底想說什麼?」

今日陳三娘很沉默,只在邊上旁聽。賈大林咬牙:「娘,為了虎娃,咱們得狠一點,給她下藥吧!」

賈母一聽就覺得不靠譜:「我送的東西她願意進嘴才怪!這事你曾經提過,當時我就沒答應,往後不許再說了。」

賈大林並不惱,低聲道:「咱們送的她不吃,但姐姐在她身邊那麼久,如今管着酒鋪的生意,很得她信任。你去說動姐姐,這事一定能成!」

「住口!」賈母怒斥:「你欠你姐姐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她好不容易能安穩下來,我不許你打擾她!」

賈大林:「……」

「娘,只是送絕子湯而已,又不會讓趙巧心身子虧損。咱們是為了虎娃!」

賈母一想也是,頓時有些意動:「你姐姐她……能願意?」

陳三娘出聲:「您的吩咐,姐姐一定會聽。」

賈母側頭看她:「你就沒去找過?」

陳三娘有些尷尬:「找了的,姐姐沒答應。」還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時她沒和賈大林商量,跟親娘一起私底下找的賈大梅,還沒說兩句,就被罵了回來。

「我不去。」賈母算是看明白了,女兒和孫子都指著趙巧心呢,兩家關係已經惡化,不能再加深矛盾了。

說着,她轉身就走。

陳三娘上前挽留:「娘,衣衫還沒買呢。」

「不要了!」賈母沒好氣,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倆就是白眼狼,沒好處是絕對不會來找她的。

賈大林沒想到母親這般抵觸,也上前去勸:「娘,好歹吃了飯再回去。」

「不吃,我怕吃了鬧肚子。」賈母說着就要往人群里鑽。

夫妻倆上前將人拽住,好說歹說勸了半天,按照先前所說那般買了衣衫,又帶賈母吃了飯。

這是在吳家人面前早就說好了的,賈母要是什麼都沒拿回去,臉上也無光。最後分別時,她到底還是鬆了口:「我不管你們怎麼做,反正這事兒我不知道,也不會參與。大梅不願意,你們不能強迫!」

夫妻倆看着她走遠,忍不住面面相覷。

陳三娘嘆口氣:「怎麼辦?姐姐根本不聽我們的話,上一次那話說得特別難聽,還咒我斷子絕孫。我們倆是夫妻……這是罵你斷子絕孫呢,我活了近三十年,就沒見過這麼狠的姑姐。」

賈大林狠踹了一腳落旁的石墩:「她無情,別怪我無義!」

賈大梅最近去酒鋪幹活時,從不肯主動帶孩子。楚雲梨漸漸就察覺到了不對。

不過,她身邊多的是人,不帶也沒什麼。

自從賈大梅好轉,楚雲梨就按月給她發工錢,給得還挺豐厚,趕得上別家的掌柜。

這日,楚雲梨回府後,大娘湊了過來,低聲道:「東家,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您說一聲。」

楚雲梨還想着白日跟外地商人談的價錢,漫不經心地道:「說!」

大娘一臉糾結:「大梅她……私底下見了賈大林,好像還互送了東西。」

按理說,這親兄妹之間互相送點東西算不得什麼要緊事,但賈大林此人心思詭詐,大娘認為得提防一二。

「我記下了。」楚雲梨囑咐:「凡事靠近虎娃的東西,你都仔細查看一遍。」

大娘看她沒嫌棄自己多事,頓時來了精神:「好,我一定仔細!」

另一邊,賈大梅看看面前的瓷瓶,又看了看對面的弟弟,道:「我已經下過一回葯了,怎麼還要下?」

賈大林覥著臉笑道:「為求穩妥,再來一次,她肯定生不出了!」

「我不幹!」賈大梅將藥瓶一推:「上次那樣,我找大夫看過,確實是絕子丸,一粒就有效。你當我一點風險都不冒?可有想過萬一我被抓個現行後會有的後果?」

賈大林急忙將滾在地上的藥瓶撿起來:「姐姐,這是最後一次,往後再不會了。」

「上一次你也這麼說,我再也不信你了。」賈大梅霍然起身:「往後別再來找我。」

賈大林看着她的背影:「姐姐,我這還有一些你的私物,你真不怕傳出去嗎?」

聽到這話,賈大梅動作微頓:「你不要逼我。」

「姐姐,你這話說錯了,明明是你在逼我。」賈大林笑吟吟上前,將藥瓶放在她手裏:「乖乖按我說的做,我就將上一次沒給完的東西全部送還。畢竟,周管事還等著娶你呢,若是你的東西滿城都是,就算周管事不在乎,他的家人也容忍不了,到時你勉強過了門,日子也不會好過。人嘛,不能只靠恩情過日子,總要為自己打算的,對不對?」

賈大梅回過頭,惡狠狠瞪着他。

「賈大林,你個混賬!」

賈大林得意洋洋:「姐姐,無論何時家裏總有你一碗飯吃,這話只要我活着,都算數。你不用怕被發現。」

賈大梅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強調:「巧心對我有大恩!」

她怒極,下了狠力,賈大林被打得偏了頭,唇角都流出了血,他啐了一口:「你乖乖把事辦好,我不跟你計較!」

姐弟倆不歡而散。

就在當日傍晚,那瓶葯已經出現在楚雲梨案上,賈大梅低着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囁嚅道:「巧心,他是個混賬。人都要臉,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自家弟弟這樣不堪,上一次我瞞過去了。但發現不說不行,我攔不住他,倒不是顧及自己的名聲,也過了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年紀。周平那邊,不成就算了。我將東西接下,是怕我不答應后他不死心,再找其餘的人對你下手。」

楚雲梨看着藥瓶:「上一次的葯你明明沒給我吃。」

賈大梅沉默了下,實話實說:「我給他熬了湯,親眼看着他喝下去了。」

楚雲梨:「……」

對上她無語的目光,賈大梅振振有詞:「他給的好東西,總要讓他自己嘗嘗味。」

說到這裏,她情緒低落下來:「他說怕上一次的葯沒效,讓我再給你下,但我看了,這藥丸壓根不是一種,聞着味道都不一樣。不知道又是些什麼缺德東西……早知道他長大後會這麼狠,當初我早就把他掐死,更不會為了給他娶妻自賣自身吃那麼多苦。」

她越說越懊惱,還跺了跺腳。

楚雲梨笑吟吟看她,玩笑道:「你和那個周平的事,我還沒聽說過呢。」

賈大梅羞紅了頰,瞪她道:「巧心!說正事呢。」

「婚姻大事還不夠正?」楚雲梨捏着手裏的藥瓶,這可是斷腸葯,要人性命的那種。賈大梅不肯下藥,至少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她不介意幫上一把,笑着道:「讓他上門提親吧,這婚事我幫你操持。至於賈大林那邊的東西,回頭我讓人去取,絕不會讓他亂來。」

賈大梅轉身離開時,眼圈都是紅的。

事關女子名聲,楚雲梨打算親自跑一趟,趁夜去了一趟賈家,沒這麼費心就從柜子裏翻到了一包屬於女子的私物。然後,她將目光落到了床上相擁而眠的夫妻身上。

不打一頓,總覺得手痒痒呢。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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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的人生2(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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