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衣男子

雖然心裡明白，即使知道再多的真相也無法改變現狀，但慕清歡卻還是想再多聽一些，可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抗拒的牽引力在拉扯自己。

這股力量拖拽著她，離開了昇曜園，繼而離開了平府。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沒有人能告訴她，鬼魂可以在這世間停留多久，卻也能猜到，她怕是要真正的「去世」了。

當她被拖拽到一個亂葬崗的時候，她的心裡只有「果然如此」這四個字。

她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被善待過，豈還能指望，死後可以享受到什麼哀榮？

放眼望去，這裡遍地是斷肢殘骸，如果是以前，她定會被嚇到，然而經歷過生死之後，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她了。

等等，她看到了什麼？竟然有兩個人正在收殮她和翠喜的屍骸？！

這兩具屍骸都已經被野獸啃食得面目全非了，她只能從殘破的衣衫碎片上辨認出，那的確是她自己和翠喜。

此時的天色並沒有完全暗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看不清這二人的容貌，只從衣著和身形來看，這是兩名男子，也可以肯定不是平府之人。

其中身著白衣的男子，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把她的屍骨一塊一塊地撿起，放入了外袍中，動作輕柔，帶著莫名的憐惜。

慕清歡轉到了白衣男子的正面，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個好心人是誰，可對方的臉上始終像蒙著一層霧氣似的，讓她看不真切。

不過，雖看不到對方的臉，她卻能聽到對方的低語，聲音中帶著無法言說的悲痛，以及讓聽到的人也心有戚戚然的哽咽。

只聽他反覆說著：對不起，我來晚了！

慕清歡愣住了，這個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

這時，不遠處正在收殮翠喜屍骨的黑衣男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怒喝，打斷了她的思緒。

「平家那些人，都是一群畜生么？如此殘暴不仁，對這樣兩個無辜的弱女子，竟也能下得去這麼狠的手？！」黑衣男子厲聲罵道，但手中的動作卻依然很輕。

白衣男子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沉默地包好慕清歡的屍骨，然後小心地護在自己的身前，站起身走了。

黑衣男子見狀，立刻抱起翠喜的屍骨追了上去。

慕清歡跟在這兩人身後，來到了一座廢棄的宅院前，只見那原本富麗闊氣的硃紅色雕花大門已經褪色很嚴重了。

牆邊雜草叢生，門頭和屋檐上都結著厚厚的蜘蛛網，門前的石階和一對石獅也都已經殘缺破損，上面還落滿了灰塵和枯葉。

大門的匾額上有兩個字，應該是這座宅院的名字，可惜被層層的蜘蛛網擋了個嚴實，已經看不清了。

白衣男子在推開那扇大門時，整扇門都在吱嘎作響。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門裡門外像是兩個世界一樣，不同於外面的破敗，院子裡面卻乾淨而整潔。

雖然房屋都已陳舊，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有人在日日打掃和精心維護著。

這時，從影壁後面匆匆走出來一位老人家，見到這二人，當即恭敬地行了一禮，關心地問道：「少爺，你們回來了！可曾用過晚膳了？」

老人家一邊問著話，一邊上前想幫忙接過白衣男子手中的包裹。

可白衣男子卻避開了老人家的手，一言不發地向府內走去。

倒是黑衣男子回答了老人家的問話，但聲音里滿是疲憊：「林伯，你就別管我們了，主子心情不好，可能不想用膳了，你去休息吧！」

老人家，也就是林伯本來還想再問些什麼，卻也知道，當下並不是問話的時候。

於是，他只能壓下心裡的擔憂，對黑衣男子叮囑道：「也罷，你去照顧好少爺，若少爺有什麼需要，你再喚我便是。」

黑衣男子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跟上白衣男子，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迴廊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