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鹿3

陽城的成衣鋪子內，王夫人正帶着葉眠挑衣裳，葉眠挑了件比較普通的茶色羅衫，穿上了身，上身後顯得衣服都好看了起來。

王夫人不住稱讚：「嘉茗小姐好姿容，這茶色很襯你。」

葉眠婉婉一笑表示感謝。

這時，旁邊一女子過來打招呼：「王大姐，今天怎麼過來挑裙子了？」

王夫人轉過身，這才看清人，她笑道：「柳丫頭啊，好巧好巧！這不，我相公的阿弟洛京賺了銀子回來了，做了大戶人家的大夫，還開了醫館，就讓我帶他朋友過來挑裙子，不是給我挑。」

那女子這才打量起葉眠，見眼前女子膚若凝脂，身形纖細，明明穿着她先前試過卻穿着不好看的羅衫，給她穿卻別有一番味道，那女子聽到被王夫人誇讚，巧笑嫣然，眉眼彎成月牙兒。

想到這女子還是王筠帶回來的朋友，隨即眼底便染了妒色，她眉眼堆笑對王夫人道：「王大姐您也真是的，筠哥哥他們回來了也不和我招呼聲，我好備點薄禮去拜訪啊！」

王夫人解釋道：「這眼下他們三人也才剛回來，這是着急要買米糧才帶着嘉茗姑娘上街，柳丫頭不如等我們買了米糧一道回去，在我家一起用晚飯？」

聽王夫人所言，柳艷艷面露喜色，趕忙道：「那感情好！」才說完，劉艷艷又覺得不矜持，又添了句：「倒是麻煩王大姐了。」

「無礙的，也就是多添雙碗筷。」王夫人左手勾著葉眠，右手又把柳艷艷也招呼了過來，帶着她們走出了成衣鋪。

三人一路走着，柳艷艷一路不停地和王夫人聊天，導致葉眠被晾在了一邊，但是隔着王夫人，劉艷艷的目光卻總是飄到她身上，帶着幾分打量的意味。

這廂柳艷艷又銀鈴般地笑起來：「是的呢，以前我總是害頭疼，好在有筠哥哥照顧我，幾針下去就藥到病除了，當真是醫術高超，不虧是被大戶人家請去坐診的大夫。」

王夫人被哄得很高興，連連稱是，臉上的笑堆都堆不住了。

劉艷艷拉着王夫人的手，一臉委屈相。

「是啊，為了報答筠哥哥的好意，我還給他縫了個牛皮的革帶，筠哥哥後來還穿上身了，不枉我夜夜挑燈縫製，手都扎了好多個洞眼。」

王夫人隨即便持起劉艷艷的手，慈祥的撫摸道：「我們蘇杭一帶女子若是送男子革帶，男子戴上便是有互通心意的意思，筠弟既然戴上了，想必對柳丫頭很是看重，也不枉這雙小手受傷了。」

劉艷艷難掩喜色，又覷了葉眠一眼。

葉眠覺得很不自在，忍不住出聲道：「你老是看我作甚...」

柳艷艷露出了驚愕地表情，噘著嘴做出副被誤解的樣子，故作不知：「嘉茗姑娘莫不是誤會什麼了？我也只是看姑娘生的漂亮，這才多看了幾眼。」

葉眠蹙了蹙眉，心頭怪異，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王夫人趕緊出來打圓場：「是啊，老身這些年來都沒見過嘉茗這麼漂亮的姑娘，我初次見她也覺著驚艷。」

三人眼看着就要行到糧鋪，葉眠出口問道：「這前方可是府衙？」

「正是的，一般糧鋪米行這些鋪子都得官府時時盯着，自然也就挨的近了些。」

葉眠跟王夫人道：「那小女這邊先失陪一下，去府衙報官尋親。」

王夫人看向葉眠，和藹道：「快去吧，還行禮作甚。」

葉眠聽完，盈盈行了個禮，溜之大吉。劉艷艷見了卻倏地變臉，覺得葉眠有鬼，王夫人沒察覺到，見她出神拍了拍她道：「柳丫頭，我們去買米吧。」

二人買完米，一道出了糧鋪，王夫人捧著袋大米，很是寶貝。可柳艷艷卻無心顧及，饒有心事的咬着嘴唇，還是沒忍住問道：「這嘉茗姑娘是何許人？」

王夫人心思只在米上，不假思索矢口回答：「當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吧，她通身氣質都與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禮數規矩到位，舉手投足都像富貴人家的千金。」

柳艷艷聽完皺着眉攥緊了拳頭。

呵，大戶人家，與家人走散？何等滑稽，眼下各個州府封控，哪怕大戶人家也是不得出城的，想來這嘉茗定是個假千金，一點禮數而已誰不會搬弄？說到底還是為了糾纏王筠。

這邊葉眠也不着急，沿街走去就見到了府衙，見門口有衙役把手，躊躇一番便上去詢問：「可否幫我通稟一下你們的縣丞，我有要事求見。」

葉眠運氣不好，那衙役剛被縣丞痛斥了一番。縣丞斥責他守城不嚴，竟放流民混了進來，不僅罰了他的俸祿，還找人將他替換了下來。眼下正煩躁著，見眼前態度硬肯的人只是一小娘子，還又讓他又去見勞什子縣丞，氣憤更加。

衙役臉上上橫肉一提，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我們大人日理萬機，哪裏是你一介民女想見就能見的？」

換作平時，根本就沒有人用這般態度對葉眠，除了葉安陽......且眼下葉眠沒有法子證明自己的身份。如若鄭嬤嬤在這裏，肯定是會拿銀兩首飾打點的，可葉眠一個小公主根本不懂得這些人情往來。

她只好再懇求一番，「勞煩了，幫我通稟一下。」

那衙役就拿着劍柄抵著葉眠的肩嘴裏嚷着：「稟不了，稟不了，快走，別在這礙著......」

葉眠無法，只好悻悻而歸。

回王家路上已然黃昏，太陽紅艷艷的一個附在山頭，顯得格外孤寂，葉眠獨自人走在巷子裏，滿腹心事，不知蓮子此刻到臨安了沒有，老皇帝得消息了嗎？都鬧瘟疫了老皇帝也別慶大壽了，不知平城的瘟疫控制住了沒，好生擔憂六皇兄，她想念宮裏的山海兜，炙羊排，還有酥酪，想鄭嬤嬤的喋喋不休，想靈犀殿，想念御花園的每一朵花......

還有......不知道江侍衛那個悶葫蘆現在在做什麼，是在練功嗎？

葉眠垂頭耷腦的一路想完，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王家，王夫人有了柳艷艷打下手，沒費多少功夫就做了一桌子菜。葉眠推進虛掩的院門，院門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她施施然跨進院子，柳艷艷就抬頭看她，落座在了王筠的旁邊，一副女主人做派沖她招手道：「嘉茗姑娘回來了？快坐下，嘗嘗我做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