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與罰
鄭五秀氣的臉龐明顯抽搐了一下,勉強開口道:「小的不知道。」
許平深深看他一眼,回頭朗聲說道:「縣尊,李義天亮后才從家中出發,隨身也只帶了農具,一路上的鄉鄰皆可作證。」
張南德心思活動了。
陷害李義是顧鵬與鄭坡一手操辦,許平便是今後得志要報仇也報不到他身上。原本的計劃已難以為繼,此時撥亂反正還能搏個平反冤案的美名,又何苦頂着眾目睽睽硬剛到底?大不了等風頭過去再尋良機就是了。
「如此說來,此事確是陰差陽錯一場誤會。鄭一文,雖然你出發點是好的,但也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打成這樣,罰你賠李義十兩銀子醫藥費。」張南德現在只想趕快結案:「顧書吏,案情複雜需要從長計議,本官日後定會還你一個公道。退……」
「且慢!」
張南德只恨自己語速不夠快,無奈問道:「還有何事?」
十兩銀子就想脫身,哪有這種好事,許平冷笑不止。
李義這會兒緩過來了,衙役幫他去了鐐銬,他便掙扎著起身立於許平側后,低頭看腳一言不發,像個影子一樣。
許平眉毛一挑:「我知道誰是兇手。」
堂下眾人越發津津有味,牆外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張南德頭皮發麻,顧鵬眼皮直跳,鄭一文心驚膽戰,都不敢出聲。
許平輕輕把青娘的雙手從布下拿出,合在白布上。
「各位試想一下。」許平轉身問堂下眾人:「若是有人在身後用繩子勒你脖頸,你會如何?」
大學長不假思索說道:「自然是拼盡全力用手扯繩子以求活命,或許還會試着攻擊身後之人。」
許平點點頭:「如此才是人在絕境的本能反應,可諸位看她的指甲。」
「太整潔了。」結合方才的假設,有人發現了問題。
「不錯。」許平說道:「按常理來說,死者瀕死前肯定會劇烈掙扎,莫說指甲寸斷血污一片,就是把自己脖子抓的千瘡百孔也再正常不過。反正絕不會是如今這幅乾淨模樣。」
「難道不是勒死的?」
聽到有人質疑死因,仵作趕緊跳出來辯解:「老朽當了三十年仵作,這種簡單案子絕不會弄錯。」
大學長見許平胸有成竹,徑直說道:「仲勻,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平淡淡說道:「很簡單,她自己放棄了。」
「為何?」眾人大惑。
這時半晌沒作聲的顧鵬猛然抬頭,惡狠狠盯着鄭五,彷彿要啖其血肉。
許平看在眼裏,便知自己所猜不錯,嘆了口氣揭開了謎底:「或許當她發現全心託付的情郎要殺她的那一刻,就不想活了吧。」
全場陷入死寂,誰也說不出話,大堂內外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許平蹲下身子把青娘的雙手重新放回身畔,蓋好白布,才慢慢起身走到鄭五面前。
「只有心如死灰,死時才會如此坦然。」
「別說了……」
「她的嘴角甚至還帶着笑,或許是笑自己有眼無珠,所託非人。」
「我讓你別說了……」
「亦或是想到只要她一死,情郎便可安然無恙,才會笑着赴死?」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