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屠戮

第七十六章 屠戮

這時李野平等人也盡皆回過神來,張大端率先求饒道:「末將只是一時貪杯,求於將軍免末將一死,允末將日後戴罪立功。」

于禁遠遠將佩劍扔給張大端,道:「戴罪立功何須他日,今日即可為之。」

張大端看著扔在面前的佩劍,正在猶豫,這邊謝冷田看了一眼殺氣瀰漫的于禁,伸手便去搶奪佩劍,張大端頓時不再猶疑,也伸手去搶,奈何飲酒過多,遠不如尚有幾分清明的謝冷田動作矯健,謝冷田右手搶了佩劍在手,立刻便向張大端砍去,眼見張大端命在須臾,一支長箭射進了謝冷田的右肩窩。

「方才是不是你,率先對本將咆哮?」于禁將長弓重新扔給於翔,看著謝冷田陰惻惻道:「在本將軍中,以下犯上,就只剩下等死一途而已,還想戴罪立功嗎?」

于禁看向眾人,居高臨下道:「你們可不要糊塗了,今日這帳內諸人,本將想殺誰便殺誰,讓你做什麼,那是給你的機會,而不是本將在求你做事。」

「于禁!」謝冷田佩劍脫手,怒道:「你…」

話沒說完,撿回一條命的張大端趁此間隙從地上撿起佩劍,一劍從正面刺進謝冷田心窩裡,再「噗」地拔出,謝冷田頓時不見活了。

張大端還想對其他人出手,于禁道:「殺一人便夠了,剩下的交給王、馮二位統領。」

其實謝冷田與張大端誰死誰活與于禁而言並無區別,他救下張大端亦不是指望其感恩歸心,而是順手給率先服軟的張大端打上一個被于禁救過的標籤。

畢竟這般殺戮之後,流言蜚語漫天而起,有這個標籤的張大端無論真實想法如何,都再不可能取信於李野平系的青州軍。而如果是謝冷田將張大端殺死,日後完全可以託詞於張大端出賣我等,故殺之取信于禁。

同時亦可給帳中仍在猶疑徘徊地人一個信號,那便是你等生死皆操於我于禁一人之手。

「于禁,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于禁目光所至,於翔長弓所指,王青牛打了個哆嗦,在心裡將方才謝冷田沒有說完的話補全,親自下場拿起佩劍,將兩個醉鬼砍翻在地,然後把佩劍丟給了馮猊起。

「于禁,你怎敢如此!」知道自己今日定不能倖免,李野平並無多少恐懼之色,掙扎著站起,搖搖晃晃沖向于禁。

于禁面前弩箭成林,任意一人便可帶走李野平的性命,于禁卻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馮猊起。

馮猊起心中大恨,卻不得不手執佩劍擋在李野平的面前,一劍刺向李野平大腿處,將他刺倒在地。

于禁看在眼裡,道:「馮統領確是忠於朝廷,來日本將當為馮統領上奏,表馮統領拳拳之心。」

馮猊起聽出於禁話中隱含的威脅之意,心中恨極,但有王青牛服軟在前,他也不得不依樣畫葫蘆,最後三名依附李野平的青州軍統領被殺,只剩下李野平拖著傷腿用憤恨地眼神盯著于禁叫罵。

王青牛和馮猊起二人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李野平不殺,顯然是均不願意承擔李野平余部的憤怒。

于禁對二人的作為毫不在意,令人將不住叫罵的李野平捆住堵上嘴,對眾人道「雖不知何日有戰,但總要先做了準備,方不至臨戰匆匆,貽誤國事。諸位以為本將此話有理嗎?」

眾人此刻哪還有別的意見,齊聲道:「但憑將軍安排。」

于禁道:「本將以為凡臨陣之時,士卒不能用命,蓋因其進退之間,尚有退路。如今本將以為可將我軍一分為二,由王、馮二位統領各選一位統領並張大端合李野平等人之眾為前驅部,其餘人等並本將本部軍三千人為督戰部,臨戰之時前驅不行,則以督戰殺之。」

于禁此言一出,數名小統領均把目光投向了王青牛和馮猊起二人,大家都不是傻子,前驅部說的好聽,其實不就是炮灰?如今于禁自己不點名,而是將決定權給到王、馮二人手上,眾人都生怕被賣進了前驅部。

王青牛疑惑地瞅了瞅于禁嚴肅威毅的臉,完全不懂為何看起來完全一派正面形象的于禁,做起事來竟然如此惡毒。

先示弱以慢眾人之心,自己等人就這麼傻乎乎地在帳前解了兵器入內,而李野平等人更是離譜,就這麼醉醺醺地白身而來。

再逼迫自己等人誅殺李野平一系,中間還順水推舟活了個二五仔下來,青州軍的裂痕到此時已經不能彌合,但沒想到于禁仍不滿足。

分青州軍為兩部,前驅和督戰這已經不是生有裂痕了,這分明就是互為仇讎,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就這還不算完,還讓自己與馮猊起各推一營入前驅部,青州軍本無軍紀,臨戰之時全憑著一股子匪氣,糾合成眾靠的是牽枝連節,兄弟義氣,如今眾人相依,自己和馮猊起不管點了誰的名出去,都不用再想獲得這些小統領的信任。

馮猊起道:「將軍有命,自當聽從,只是此事重大,還望將軍容我等回去商議之後再行決定,以免誤了朝廷大事。」

于禁哪會容他拖延,溫和一笑,道:「前驅、督戰二部並不一層不變,若是督戰不利,自當調往前驅,若是督戰得用,前驅自無不妥。今日大帳議事,二位統領還是直接做出決定為好。」

王、馮二人無奈,只得各點了一個實力最弱的小統領去充數,看著二人領命時不加掩飾的怨恨眼神,王、馮兩人只能各自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

「許銘,陳尺亮二將聽令。」兩個倒霉蛋被推薦上來后,于禁立即給了兩人一個甜棗:「此前馮統領麾下有人對本將不敬,已為軍法所殺,現其餘部由你二人統領。」

「你二人若能逢戰登先,本將可以承諾你二人,一戰之後,你二人便回督戰。」

二人原本實力最弱,本以為入了前驅部,定是作為炮灰將自家實力消耗一空,沒想到于禁直接將先前那名替馮猊起發聲的小統領所部平分給了自己,又給出了只打一戰的承諾,如此一來,只要在戰時能保存些實力下來…

似乎是知道二人所想,于禁繼續道:「若你二人臨戰之時不能奮勇,就要拿自己的頸子來試試本將的刀利不利了。」

二人心中一凜,忙恭敬應命。此時神情,已完全不似初領命時灰暗。于禁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張大端道:「張統領。」

張大端率先降順,又親手殺了謝冷田,性命早已吊在了于禁身上,于禁一開口立刻跪下叩首獻媚道:「將主請吩咐。」

于禁道:「李野田稍後將由王、馮二統領在眾軍面前明正典刑,不知八位統領之餘部,張統領可能掌握?」

張大端此時不敢撒謊,實話實說道:「末將本人亦領四千人馬,謝冷田雖然人多,但不為部下親重,如今身死,末將有將主將令,自可令其膺服。其他六人人馬皆不成氣候,亦不足掛慮,唯李野田所部向來精銳,李野田又多得士卒之心,末將恐怕力有不逮。」

這時帳外親軍來報道:「將軍,李野田副將引人喧嘩帳外,要接李野田等人回營。」

于禁冷冷一笑,道:「來的好,給王統領一把劍,讓他與馮統領一道將這不遵軍法,目無主將之人正法。」

王青牛想要說話,被于禁眼神一掃,直接把話吞進了肚子里,默不作聲接過士卒遞過來的長劍。

于禁微微頷首,對二人道:「稍後勞二位將軍代本將於眾人面前顯軍法之嚴,二位將軍做得好,從此便與本將休戚與共,若是做的不好,說不得本將今日要另尋人來,令眾軍知法。」

王青牛和馮猊起對視一眼,又各自挪開視線,用力握緊了手中之劍。

于禁大開帳門,與眾人同出,親兵們將李野平、王青牛、馮猊起三人夾在中間,簇擁著于禁來到前方。

李野平的副將看到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口中塞著破布,腿上不住流血的李野平,不由失聲驚呼道:「統領!」

李野平用力掙扎,發出「嗚嗚」的聲音,于禁在旁高聲道:「李野平不奉軍法,不遵主將,依法當斬,現由王、馮二位統領,代本將行軍法。」

王青牛、馮猊起二人感受著幾乎抵在後心的槍尖,無奈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帳內便殺了李野平,也好過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等事來。

兩劍一左一右刺入李野平胸腹之間,李野平悶哼一聲軟軟倒在地上。

前方副將為李野平一手提拔上來,又被李野平在戰場上救過一命,此刻看的目瞋欲裂,怒吼道:「統領!」

于禁露出滿意的笑容,顧左右道:「射。」

副將來時只為聚眾鼓噪,只領了數百李野平麾下最為親信的精銳前來,哪曾想到于禁如此狠辣,連話也不說,就直接令弓箭手放箭。

一輪瓢潑箭雨之下,慘呼不絕於耳,身後眾人紛紛倒地。

副將發狠,拔出劍來想要搶上前去殺了于禁,迎接他的是又一輪新的箭雨。雖然如此,此人端的驍勇,就這麼頂著箭雨,讓他領了十餘人近前數步,這個距離此副將甚至已經可以看清于禁眼中的不屑和嘲弄。

「于禁!」副將大吼。

于禁身邊弓手轉開,已經上箭完畢的弩手一波齊射,十幾條好不容易突入近前的漢子連一朵水花也沒有泛起便死了個乾淨。

副將一死,沒了領頭之人的眾人也各自猶疑起來,這時于禁道:「衝擊大帳,罪無可恕,再射,一個不留。」

大營之中眾人雖為此處動靜驚動,但因各自統領均不在營,又有中衛軍在營外往來奔騰,虎視眈眈,因此並無其他紛亂產生。

當前方再無一人站立,血流滿地,于禁喚來一組刀斧手,道:「你等出陣檢查,有僥倖未死者就地處決。」

說完,于禁看向張大端道:「張統領此刻能領了李野平部了嗎?」

張大端經歷過不少戰陣,也經歷過不少軍變,但大家誰不是只誅首惡,余者不論。被于禁斬盡殺絕的狠辣嚇到的張大端先跪再答,頭在地上磕的「砰砰」響,道:「末將無能,才令將主出手為末將掃清障礙,從此末將當為將主走狗。」

于禁強忍著心中的厭惡將他扶起,道:「張統領雖犯小錯,悔悟卻快,如今與本將同為朝廷軍將,只要臨陣有為,盡忠職守,必然封侯有望,妻子皆榮。」

又一個受傷未死的人被刀斧手找了出來,隨著刀斧入肉之聲響起的慘叫在耳邊回蕩,張大端渾身一個激靈,道:「末將這就去約束眾人,以免再有衝撞將軍之事發生。」

于禁點頭,讓眾人各自回營只留下許銘、陳尺亮二人。

眾人皆走,于禁對許銘、陳尺亮道:「你二人今日當知,所能倚仗者為誰。」

二將齊聲道:「唯將軍耳!」

于禁道:「我留你二人在此,便存了引為心腹的意思。戰後論功,本將當以你二人為最上。」

兩人一同稱謝,于禁道:「你二人回去后,若營中有何異動,切記隨時報我。」

「必不令將軍失望。」許銘道。

「當為將軍耳目!」陳尺亮道。

二人退下,于禁士卒人去收拾中軍大帳,砍下此番亂事中眾人首級掛在軍營外示眾,自己則與於翔去了於翔帳中安歇。

入得帳中,於翔道:「將軍真是厲害,自此青州軍知軍法之嚴矣。」

于禁綳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行事前雖有荀攸說了眾人性情,但他仍不免擔心其中若有一二人悍不畏死,則難免事有波折。

現在塵埃落定,青州軍分化之勢已成,放鬆的笑了笑,于禁道:「此不過震懾一時,如果殺人便能得以強軍,你當司空是心慈手軟之輩嗎?」

於翔道:「將軍行此督軍之策,前驅眾人除效死外再無路可走。眾人懷死,軍如何不強?」

于禁道:「督戰之策,只有行包圍之時。敵軍畏不敢出尚有些作用,若是敵軍亦是精銳,前驅之人久不能破敵,銳氣為敵所挫,回頭倒攻,敵軍銜尾而來,則全軍潰矣。」

「昔日商紂與周武戰於牧野,便是前軍倒戈,沖亂中軍,一發不可收拾,乃致五百年基業被鹿台一把大火燃盡。」

於翔不解道:「周武破商紂不是天命所歸嗎?」

于禁面露嘲諷之色,道:「哪有什麼天命所歸,無非是商紂朝中無知兵之人,紂王又不懷堅韌,一敗之下,身赴火場,奉基業於人罷了。」

「本有精銳,或為先鋒,前突催敵銳氣,或為護衛,遠走避敵鋒芒,此二者皆不為,反以精銳督戰奴隸罪人,奴隸罪人為敵催動,精銳亦不能立足,失敗豈非必然。用兵一道,上算下征,中以軍紀。所以才有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之說。」

於翔感到今天的于禁似乎不太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他笑著道:「可惜我資質愚鈍,學不來將軍這些用兵的道理。「

于禁道:「兵書有言,為先鋒者,勇矣;為護軍者,忠矣;為前軍者,奮矣;為中軍者,定矣;為後軍者,察矣。這些日子我會仔細教導你,你用心去學,待一戰之後,我當表你之功於朝廷。」

於翔惶恐道:「將軍,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于禁道:「你隨我日久,一向得用,如今有了妻女,總該有自己的前程才是,你莫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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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獻帝興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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