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 第四章 臣有罪

第五卷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 第四章 臣有罪

第五卷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第四章臣有罪

杜寧正猶豫的當口,冷不防卻聽啟元帝道:「對了,朕聽,這次平叛,你飛翎衛中也出了幾個功臣呢。天只需3秒就能」杜寧一聽得激靈,連忙躬身答道:「是,回皇上,這次平叛,除了在江南各處的消息傳遞之外,在戰場上也確實出了幾個能戰的兒郎,來事情過後微臣也是要按功給他們些提拔的……」

杜寧一邊答著,一邊心裏頭不地想轍。先前以為這些事情不會傳到皇上耳朵里,現下來,這種想法實在有些一廂情願了。要常虎、丘彪和手下那幾個人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杜寧是相信的,可偏偏這個自己安插過去的「喬山虎」,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不但接連幾次陣前殺將,后還立下了膾炙人口的大功勞,這一點哪怕是旁邊有一個都指揮僉事張忠在,也是難以遮擋其銳利的鋒芒、難以分去全功的!這樣的年輕人,這樣的功勛,自己還想把事情低調地處理掉,確實有點疏忽和想當然了。

既然皇上知道了這件事,那麼林武去世,身為人的林南應該在西郊丁憂,如今期限未滿,怎麼會忽然去了南方,又搖身一變成了飛翎衛的屬吏呢?來,自己這中間的貓膩手腳,也是面臨曝光的危險了……

「哦?」啟元帝抬眼杜寧:「還沒有提拔呢?那前幾日吏部和兵部上來的奏摺上,怎麼都沒有提到呢?別的倒也還罷了,據以五十餘人大破淮王數千府兵的那個年輕人,連張忠都很佩服呢。這樣的人,只在你飛翎衛內部提拔一下,恐怕有點大材用了吧?」沉吟了一下,啟元帝道:「這樣吧,左右是個人,這次就把這個年輕人挑出來,重重地賞賜一番,不是聽原來只是個旗么?朕你的面,提拔他一下,讓你飛翎衛也大大地光彩一回!不過,在那之前,朕倒是想先見見這個年輕人,你抽空安排一下吧。」

「呃……」杜寧腦袋汗都下來了,眼著左右也是躲不過去了,當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皇上,微臣有罪!」

「嗯?你這是幹什麼?」啟元帝被杜寧這舉動嚇了一跳,愣了一下道:「難道……這功勞是假的不成?」

「非也!功勞……是十成十的,半點也沒有摻假。如此大功,臣就是想蓋,自然也是蓋不的,臣也沒有這個膽敢欺瞞不報。只是……只是……皇上明鑒,臣……有罪!」

杜寧這麼一語無倫次,啟元帝加納悶了,狐疑地著杜寧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不是冒功,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速速來,別讓朕再心煩了……」

杜寧硬著頭皮應了一聲,道:「是,皇上有所不知,這次立下大功的幾個下屬中,其餘幾位倒還罷了,只那個喬山虎,卻是……卻是虛有其人的……」

「啊?」啟元帝眼睛頓時瞪大了。「你剛剛不是還,並不是冒領功勞的么?怎麼現在又……」

「呃,皇上,是臣沒有清楚……人,是確實有這個人的。只是……冒用了喬山虎這個名字……而且……」杜寧抬起眼皮瞭了一下,把心一橫道:「而且這個年輕人,皇上也是見過的……」

「嗯?」啟元帝加驚詫了。杜寧這一番話吞吞吐吐,轉了幾個彎,結果后非但沒有解決啟元帝的疑惑,反而把這胃口給吊得高高的。原來啟元帝想見見這個年輕人,未嘗不是例行公事,勉勵後輩,同時也是想給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人一個刺激的。可是經過杜寧這麼一番折騰,現在啟元帝卻是真心想見見這個人了,印象中,自己見過的年輕人除了自己的幾個皇之外,真的也沒有多少。這會是哪個勛戚世家的弟,有這般出息?帶着疑問,啟元帝雙眼著杜寧,這下杜寧是真的死活也跑不掉了……

事到如今,杜寧也不藏着掖着了,痛地道:「這個人便是此前在宮裏的侍讀,半年前科舉高中的,京師林家的孩,叫林南的……」完之後,杜寧一顆頭低了下去,再也不抬了。

「林家的孩……啊!朕欽點的那個探花呀!」啟元帝舒緩地拖了一個長聲,手撫桌案,食指和中指緩慢地敲打着案面。他想起來了,這個年輕人,啟元帝可從來都不陌,從時候青州府無意中救了明德,到後來的宮內伴讀,弘武殿射箭驚駕,拐帶公主出宮戲耍被太后打板,大冬天的跳窗進了先皇逝世的屋,和明德兩個擺龍門陣,中秋夜對月賦詩……一幕一幕,竟然瞬息之間閃過了啟元帝的腦海,對這個年輕人後的印象,就是殿試時候,欽點他中了探花……

「呵呵,原來竟是那個……」啟元帝一邊恍惚一邊笑道:「這倒還真是個虎,林家的弟之中,也總算是後繼有人了。如此來,這個林南不但繼承了他爹林武的文,似乎也繼承了林文那傢伙的事嘛!能文能武,倒是一塊料,打磨打磨,日後必成我大建朝肱骨之臣吶……哈哈,!!」

啟元帝在那自言自語,杜寧在底下一頭的汗,心:皇上,臣在意的不是這個……這都扯哪去了?不過也,您要是真想不起來這個茬兒,臣這一關也就過了。可是想歸想,杜寧心裏頭明鏡似的,知道這件事是糊弄不過去的,因此聞言心地接過了話茬:「皇上,根據臣的查訪,靖北伯林文,似乎並沒有傳授給他什麼……」

「哦?」杜寧還沒完,話頭又被啟元帝截了過去。

「臣若是得不錯,昔日有一份卷宗,恰涉及到了林家。當時林南返家未,其父林武還是昌寧府的知府,舉家皆在昌寧。而根據以前的密奏,到昌寧之後不,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當時還是孩童的林南,竟和昌寧府的老王爺有了交往,頗得老人喜歡……」

啟元帝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啊……竟有此事?這……可屬實?」

「句句屬實!只是當時不便上報,是以……」

杜寧玩,差點沒打自己一個嘴巴,自己要的不是這個啊,怎麼就拐到這上頭來了!

「哦,朕知道了。」啟元帝根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偶然的想法,順口提了一下賞功罰過的事情,居然接二連三地耳聞了幾件讓他驚訝的事情。而這些事情,還都與這個林南脫不開干係。讓他又驚又喜的是,杜寧竟然這個林南一身的武藝,是傳自昌寧府的老王爺,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八王爺張翰!這比什麼消息都讓啟元帝震驚,並且欣喜!

當年的張翰,追南逐北,立下戰功無數。不但個人勇武過人,藝業出眾,而且對排兵,兵法韜略也頗有心得!現在的幾位皇,明義、明忠、明勇三人,人人都是勇武過人,啟元帝也頗以這幾個兒自得,可是若將他們比起當年的張翰來,卻遠不及這位王爺年輕時候的威風!

這其中除卻個人因素之外,這位王爺一身的藝業也是大有干係。張翰少年時不耐深宮,常愛游山涉獵微服遊俠之事,後來遇到一位江湖奇人,與他投緣,相處三日之後傳了張翰一些心得,這鑄就了張翰日後的功勛。張翰無,藝業並未傳人,直到他假死歸隱,一身的事也隨着就帶走了,半點也沒有給張家人留下。這件事一直是先皇和啟元帝心中的憾事,卻沒有想到,這林家的孩,以一個區區孩童的年紀,居然就得了那老頭的喜歡,還把一身藝業傳授給了他。

張翰隱居在昌寧府的事情,除卻皇族的有限幾個人知道之外,就只有飛翎衛的杜寧知道了。當時一切消息都是冷處理,杜寧開始時候想知會一聲的,可後來見林武一家並不知道老王爺張翰的身份,也就沒有出面。一個老人,隱居的活也不容易,不容易找了點樂,還是由他去吧。因此,這消息也就壓了下來,直到現在,呈現在啟元帝面前。

「原來是這樣……」啟元帝回想了一番當年張翰的凜凜之威,心頭一陣澎湃。「既然如此,這個人就不能留在你飛翎衛了,這個人,朕得要過來!如此年輕就有這般豪氣,可不能圈在衙門裏頭養著,得讓他有大的視野,大的天地,這樣行……嗯,就這麼定了!」

杜寧憋屈了半天,忍不把頭抬了一抬向啟元帝,心裏頭嘀咕著:皇上啊,臣要的不是這個……不是……皇上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打鼓總不在點上呢……臣是犯了錯誤啊,你怎麼就不見呢!到底怎麼處置,給個痛!

「呵呵,如此來,這個林南和我皇家的淵源,倒委實是不嘛!」啟元帝心情大,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杜寧順着話頭略略一想,可不是嘛,自打青州第一次見的時候,身邊就著個十六皇,後來到了昌寧府,又遇到個八王爺。除此之外……嗯,還有個不能的人,和皇上的關係也是非比尋常啊……起來,這怎麼像身邊都是皇家的人呢……

「皇上……」杜寧略略一,終歸還是得主動自首,因此低頭道:「皇上,臣……有罪!」

「啊?」啟元帝正心情呢,聞言又是一愣,想起來杜寧之前的話茬了,不由得問道:「對了,你這是弄得哪一出啊?你犯了什麼事兒了,總是跪着,來聽聽吧!」

杜寧心翼翼地道:「皇上,按照建制,朝廷有丁憂之制……」

啟元帝順口接道:「嗯,丁憂之制,是啊,有啊!」接着卻忽然反應過來,「丁憂?哦——林武捐軀,這個林南是應該丁憂的……怎麼……哼!」啟元帝瞬息之間,腦里把事情一過,頓時明白了杜寧的意思,冷哼一聲道:「是你做的手腳吧?大的膽!」

「是,臣有罪!」

事情既然出來了,杜寧不用一直憋著擔心,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擅自違制,私自委派朝廷官吏,你這膽可委實不!若是依律,朕足可以治你個欺君之罪!你可有什麼話?」啟元帝得不假,別杜寧只是私下裏安插了一個林南,可起來林南可是當朝的探花,翰林院的編修,雖然丁憂在家,也仍然是朝廷的編製,不是杜寧可指派得了的。啟元帝不明內情,這麼自然沒有問題。而這件事情處理起來,也是可大可。若是借題發揮,把杜寧這個都指揮使抹了,發配充軍也是可能的。

「臣,沒有話……」

「哼!」啟元帝盯了杜寧一眼,略微遲疑了一下,道:「這件事,是出自你的主意,還是那林文的主意?」

杜寧略微猶豫了一下,道:「回皇上,這件事……其實是那孩自己提出來的……」

「哦?」啟元帝一愣,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不出啊,這倒是個有幾分血性的人呢。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父親受了冤屈,心中不平,想到南方去查個水落石出吧……可是,這麼做,豈不是不相信朝廷?你還在中間幫着忙活,眼下真相大白,倒是想將朕置於何地?」

杜寧一驚,連忙把頭低了下來,口稱不敢。不管吳王張秀是不是親自下的令,林武的死都與他脫不開干係。林南去南方查證,難免終的目標就指向了張秀。而啟元帝比較敏感,肯定會覺得受了牽連。可是這番問話,只能他自己,終究是不能接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杜寧戰戰兢兢的時候,啟元帝話頭一轉,繼續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杜寧剛要叩頭謝恩,卻聽啟元帝厲聲道:「但你,下不為例!」

「至於這功勞嘛,還是要賞的,不賞,豈不是顯得朕昏聵無能?只是這孩如此年輕就立下這樣的大功,若是真的賞賜厚了,難免會增長其驕橫之氣,若是因此讓這棵樹長得歪了,難免不美。」啟元帝沉吟了一下,道:「先這樣吧,容朕再想想,你回去也想想。」

寧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擦汗,連忙問道:「那麼,皇上……若是明令頒賞,這丁憂的事兒……只怕外朝那些人……」

「哦,那有何難!若是有人追究起來,就朕已經早發密旨奪情,令其江南公幹!至於到底去江南幹什麼,就由着他們想去吧!」

「微臣……遵旨!」

杜寧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靜心。

走到沒人的地方,杜寧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心裏頭嘀咕:「林文吶林文,老這次差點把這百十來斤兒進去,算是對你們老林家仁至義盡了吧!下次再他媽有這事兒,可別老對不你,沒門了!」

……

西北邊塞的一個瞭望樓上,正在遠望的林文忽然打了幾個噴嚏,迎著帶着沙粒的北風,林文回頭沖着身邊的將卒大聲笑罵道:「這鬼地方,初秋的天氣,就他娘的冷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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