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女牙兵

第1章 我,女牙兵

楓河兩岸,小松橋畔,旌旗如林,殺聲震天。

當下正是秋後時節,楓葉如火,隨爽利秋風捲入波光粼粼的楓河,與落葉同行的,還有從上游流下的血水、浮屍、斷箭、殘旗。

霧山軍和風崖軍,正沿楓河一字排開,爆發激戰。

而作為戰線最東段的關鍵節點,小松橋,兩岸士兵當然也都神情肅穆,汗流浹背,進行着緊張的鬥爭。

「殺!殺!殺!」隔着楓河,甲士齊聲怒吼,用力地揮動武器。

伴隨着力士富有節奏的鼓點,刀劍敲擊盾牌,槍桿敲擊地面。

「嗖!嗖!嗖!」隔着楓河,弓手一刻不停地把箭矢不加瞄準地傾瀉出去。

被射出的箭矢都極為簡陋,有骨制箭頭的,有沒箭頭的,有帶裂縫的,至於直接用樹枝的更是重量級。

能射到對岸的盾車、木牆和草地上,已經算好的了,有很多連岸都被過,便隨着楓河水一起遠去了。

小松橋上,擺滿了拒馬,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假如有一個具有21世紀地球經歷的人在旁觀戰,一定會立刻驚愕地喊出聲:「有演員!打假賽!」

以上判斷毫無問題,因為,兩邊確實在打假賽。

霧山軍和風崖軍之間,血海深仇。但守在小松橋南岸的軍隊,不是霧山軍的嫡系,只是挂名的雜牌。

而小松橋北岸的部隊,很碰巧,也是風崖軍嫡系之外的雜牌。

決定大戰走向的,是楓河上游,水流平緩的灘頭平原上,兩軍精銳嫡系之間的堂堂之陣,至於小松橋,雙方駐軍的任務全都是不要被當面之地突破。

那麼......開擺!

大家都是上不得枱面的廢物,湊合用罷了,一個月軍餉才幾個子,犯得着玩命嗎?

於是,輕鬆悠閑的氣氛被掩藏在兩岸表面上的緊鑼密鼓中,直到北岸天空中,一道黑影劃過,南岸陣地后,一聲巨響,煙霧瀰漫。

「卧槽!」一位軍士大吃一驚,丟下扁擔往煙霧騰起的方向沖了過去。

柵欄和營帳后的空地上,塵煙未散,一根必須用床弩才能打出的巨箭,正像根粗旗杆一樣插在地上,立得穩穩噹噹。

而煙霧邊緣的坡地上,正有一個身穿輕薄白衣、袒露胸懷的年輕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他的身下,是一片滿溢出的鮮紅液體,其中,還散落着碎肉一般的物質。

顯然,一個如他一般裝束的人,出現在戰時的軍營里很不合理。

也許是個開小差到連戰袍都不穿的士兵,非常不幸地被敵人的弩炮炸飛了?

一般而言,軍士應該恨鐵不成鋼地上去踢他的屍體兩腳。可才走近兩步,腿還沒伸出去呢,軍士心裏卻咯噔一下,心說不對啊,這個人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呢?

「都頭!你怎麼了都頭!」軍士突然淚奔,一下子撲倒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你走了,我們可怎麼活啊!」

哭喊之間,軍士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從白衣男子的身上滑下,一把探入了地上的鮮紅液體里,然後感到了些許冰涼。

不對......

軍士悲傷的神情一滯,抬手一看,手上的鮮紅液體居然非常稀薄。

好奇的他更進一步地把白衣男子的身體抬起來了一些,然後很快從下面摸出了一片翠綠色的西瓜皮。

白衣男子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白沫順着臉頰流到了下巴上,

他努力輕輕動了動嘴巴,軍士也立刻把耳朵湊上去聽。

「快!快去請策龍衣!」白衣男子虛弱地說道,「我有預感,敵人要出牌了!」

「嗯!」軍士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仰望着東南方向,長滿楓葉的山丘上,樹立着「羅」字大旗的白帳。

......

與此同時,小松橋北岸,高地上的弩車旁,一位布衣士兵正以手遮陽,眺望着南方騰起煙霧的地方。

「中了!中了!」他突然激動地喊著。

「中了?中了什麼?」布衣士兵身旁,一位身披重甲的軍官急切地問道,見布衣士兵愣著傻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一拳打上了他的肚子,「混賬,你說話啊!中了什麼!」

「啊!咳咳咳!」布衣士兵被打得連連後退,咳嗽了好一陣,才有些痛苦地說道,「都頭,你剛才指給我看的,盤膝坐在地上吃瓜的白衣男人,被弩炮打中了!」

「打中了?一個肉體凡胎的人,被弩炮正中了,還是人?」重甲軍官眯起眼睛,怪異地問道。

「他是個牙將,有氣海護體,所以只是被震飛出去了。」布衣士兵欣喜分析道,「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他的功體必定受損,半個月之內,都穿不上戰甲,上不了陣了!」

重甲軍官摸了摸下巴上的呼吸,凝重地眺望着遠方的煙塵,沉吟良久。

突然,一抹得意中帶着奸詐的笑浮現於他的臉上:「哼,羅玉成,我本想用混子的身份與你相處,和你一起摸魚過去,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你送我一份大禮!」

「不帶護衛,只穿着單衣,坐在陣地上吃瓜?你怎麼敢的!哼哼,我不裝了,我要突破你的陣地,奪取戰功,我攤牌了!」

「來人,派信使到橋上,告訴對面,風崖軍都頭陳如海,邀戰霧山軍都頭羅玉成。」

「若是羅玉成怯戰,不如直接退避三舍,讓出去路。不然,本都頭,可要親身上陣,踐踏敵營了!」

說完,重甲軍官,即風崖軍都頭陳如海,雙手用力地在胸前握了一下拳,撞擊之下,一股蔚藍的光芒,宛如波浪一般,從他的甲胄上浮動散開。

期間,如有驚濤駭浪之聲。

......

小松橋的南岸,一條小路蜿蜒著穿過兩側長滿楓樹的山丘,其中東側的山丘上,正立着霧山軍駐守本地軍官的大帳。

大帳之中,主將的木桌前空無一人,連同他的戰甲,都還孤零零地立在架子上。

只有一位身穿緊身紅衣的美麗少女,扛着長槍,站在大帳的一側打着哈欠。

她身姿高挑,體態勻稱,所以經常自稱為「御姐型美少女」,她的背上斜掛着一個陳舊的玩偶,看上去又像兔子,又像貓,她稱其名為「秋碧」。

而她本人的名字,叫策龍衣。

誰能想到,短短的十七年前,她還是21世紀地球上的一位男青年。

「羅都頭到底去哪裏了,還不回來?」打完哈欠,策龍衣埋怨地自語道。

「他吃瓜去了。」策龍衣的背後,玩偶秋碧突然睜開圓潤的紅色大眼睛,還動了動雪白的長耳,發出了孩童般清脆的聲音。

「吃瓜?」策龍衣一愣。

「是的,他剛才抱着瓜出去的,你沒看到嗎?」秋碧發出一陣詭異的笑。

「啊這,我以為他去洗頭盔了。」策龍衣撓了撓鬢角,「太可惡了,居然吃瓜都要背着我!」

誰能想到,短短的十七年後,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每天都能對着鏡子傻笑「爺真可愛」的女牙兵。

而發生一切轉變的罪魁禍首,正是她背上的玩偶秋碧。

即使在她如今所在的玄幻世界,玩偶會活過來,也是不尋常的鄉野怪談。

當她最初得到秋碧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要被性轉變成魔法少女。

不料秋碧直接把她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賦予了另外一個身份,陪伴着她以一個新的身體,度過了十七年的時光。

至於原因......

「其實我是一個系統,兼職業經理人,負責陪同被選中之人,進行緊張刺激的冒險,給諸天的觀眾老爺提供精神食糧。」當時的秋碧表示。

「哦!所以你是個直播系統?」當時的策龍衣表示。

「啊,不,我是個惡墮系統。」

當時的策龍衣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從那以後,秋碧變成了她的御用出氣筒。

在別人的視角里,策龍衣從嬰孩時期開始,便在堅持不懈地毆打父親送給她的出生禮物,一隻又像兔子又像貓,被稱為「秋碧」的玩偶。

用牙齒,用拳頭,用腿,再到用刀、劍,用槍、斧,甚至放在靶子上用弓和弩射。

只不過,秋碧的質量實在是太好了,怎麼折騰都不會壞,大概是有神器之姿。

時至今日,策龍衣的父親早已故去,策府家道中落,策小姐也只能自食其力了。

儘管秋碧極力攛掇策龍衣早早嫁人,開啟夫人線,或者進行更加緊張刺激的青樓線,但策龍衣堅持抗拒,並且使用拳頭鎮壓了它的險惡用心。

身為將門之女,她選擇繼承父親的事業,成為一名大頭兵。

而在她所處的玄幻世界,有一種被稱為氣海的天賦,以及一種被稱為氣路的鑄煉工藝。

使用「氣路」之學鑄煉出的盔甲、武器,不僅質量強勁,還有非常多的特殊能力,但只有氣海強勁之人才能充分駕馭,以達到護甲、魔抗、攻擊力三高的狀態。

也正因此,這個世界的軍事領域,被擁有「氣海」之人壟斷,世人一般稱之為戰將。

而修仙者、術士以及其他更多職階,非常不幸地淪為了刮痧大師,在戰鬥層面,被裝備着氣路盔甲、武器的戰將,從頭壓制到尾,然後紛紛認慫,成為了戰場上專業輔助團隊的一員。

一位出色具裝戰將,再配上專業團隊的輔助,一騎之力,可橫掃千軍萬馬,戰鬥場面,堪比割草。

斗將,自然成為了戰場上最為關鍵的一環,戰將輸了,小兵將會投降得毫無心理障礙。

五代十國式的牙兵體制,也自然而然地被長久地傳承了下來。

而策龍衣,剛好氣海強勁,有父親的遺風,得以成為一名光榮的牙兵。

不過在她的眼裏,戰將階級,更像是機動戰士駕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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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將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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