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開學季軒轅不識
七月下旬，陸續有入學的少年少女來到島上，陪同的還有學生的家長。家長來到島上后，安頓了自己家孩子，並不急於離開，而是挨個拜訪島上的老人。
古舊瓦片青石牆，村裡的小道也是用石板鋪成，有些路上還是黃土地，下了雨就坑坑窪窪泥濘不堪。軒轅不識跟在老父親身後，沿著一條泥濘的山路離開村子。
軒轅不識才十二歲，步子小。黃泥路上更是坑坑窪窪，深一點的稀泥可以淹沒鞋口。
子錯正挑著糞桶往山上走，泥土濺到後腦勺上，後面膝蓋以下全是暗黃的土。方壺島離大陸遠，往返一次要四天四夜，大米和土豆這樣的主食可以從大陸採購，但蔬菜還是自己種的新鮮。
朱子錯父親還在島上時候，除了給學校食堂做飯，自己也在山上開闢了四畝良田種些瓜果蔬菜。其實村子里也有種菜的，但大多以打魚為生，沒有多少新鮮菜賣給學校。而且村子里基本都是老人和孩童，成年的沒幾個。
子錯懂事時候就已經在島上，自小沒有見過自己親娘。一直跟隨父親學習，這些年也懂得照顧田地，會下海捕魚，也會炒些家常便飯。年久十二，卻已經是一個小大人模樣。想來是子錯父親早知道自己要走，所以才儘力教會子錯一些謀生的本事。
軒轅不識早已聞到那股臭味，就像是堵塞許久的馬桶散發的味道，靠近子錯時候刻意離他遠些。兩個糞桶里裝著一些干糞，看起來約莫有百十來斤，而子錯不過十二歲孩童，走起路來卻並不吃力。
軒轅不識轉頭看一會子錯，心中有些可憐，卻也轉身即逝。子錯看見軒轅不識，明明和自己一般大的年齡，卻穿著一套大人才穿的西服，就像是一個小小紳士，看著讓人喜愛。子錯仔細看時，更加覺得奇怪，明明路上都是泥水，軒轅不識的衣服和鞋子卻乾乾淨淨，只有鞋底一層薄薄的土漬。
子錯越加好奇，便仔細的注意他的雙腳。只見軒轅不識走路時候，鞋底帶上來的泥水盡然不沾褲腳半點，好像被一種奇妙的力場推走。而軒轅不識腳踩過的地方，泥水如同遇上一雙透明的雨水鞋，被隔絕在軒轅不識的腳踝四周。
子錯心裡清楚，這人應該是今年上島的初一學生，估計身藏絕學。以前朱子錯也不懂，這些人放著外面好日子不過，非要跑到這偏僻的島上上學，實在想不出來有啥好的。後來懂了一些人情世故，才知這島非同一般。因為這偏僻孤島還有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叫歸墟。
子錯心中羨慕，用沾滿黃土的袖口擦一下汗水，繼續挑糞去地里給蔬菜施肥。這四畝地可是子錯唯一的經濟來源，他可不能只是依靠父親留下的生活費。為了留下這地，子錯可是給校長承諾了的，要是種不出來蔬菜瓜果，這四畝地就給學校收回去了。
軒轅不識走到半山腰，回頭看一眼子錯，只見子錯孤零零的一人，獨自在地里幹活。軒轅不識沒見過土地，卻知種地不易。只見子錯一絲不苟，心中不免落寞一些。他父親也回頭看一眼子錯，再看看軒轅不識，大概猜出來一些，就說到：人各有命，每個人在社會扮演角色不同，你不必多想。
軒轅不識說到：我知道，我本不是池中魚，自有更大的世界。我只是心中還是有些觸感，總覺得那人比自己懂事，想起自己生來就有的一切，反倒覺得自己有些不如他。
中年人說到：這說明你心境清明，不驕傲自滿，也不被物質表象蒙蔽雙眼，
這是好事。但你不可太過傷感，你是我族千年來第一個得龍神祝福的人，將來所承之重非凡人可比，所受之苦也非耕田種地可比。他今日之苦都是小苦，而你將來之苦是大苦。你心地善良，但不可過分執著這種尋常人的悲喜苦悶。一人的命運再悲苦，與這地球上幾十億人的命運相比也微不足道。
軒轅不識道：說到底人類作為一個整體必然要是無情的。人的悲喜偏向，道德和價值觀對這宇宙而言毫無價值。只有絕對的理性和無情的邏輯才能活下去。
中年人欣慰不已，讚歎道：你有這番見解很了不起，如果將來成為候選人，有望超越人類歷史成就新的領域。
軒轅不識被父親讚賞，心中自豪，臉上卻一副老成持重的表情，問到：聽說學校找來一個傳奇人物當我們老師，那人究竟是一個什麼人？
中年人道：人類文明五千多年，傳奇便是歷史可考究的修行人的極限。那是人間最近諸神之人。
軒轅不識面漏喜色，心中好奇這位傳奇究竟有什麼厲害之處。兩人聊著翻過山頂，朝著山下海邊的一個養殖場走去。兩人來到屋外，聽見屋內電視的聲音，敲門卻不見人。
軒轅不識打量著簡陋的養殖場，好似幾個用木棍搭起來的棚子，一陣風就能夠吹到海里去。
兩人聽見屋內有響聲，不時一個靈光的小女孩開門，看見軒轅不識就一把把他撈過去，笑嘻嘻的喊到：你來啦你來啦，我媽說你們這幾天就到，沒想到這麼快。
小女孩比軒轅不識高半個頭，不識給她抱著不敢動。中年人提著禮物走進去，一邊說到：都長這麼大了，越來越好看了。
軒轅橙放開不識，盯著不識父親手中的禮物，心中期待的很。她急忙把兩人拉進去，說到：我爸出去抓蛇了，聽說你們要來，特意去找一條四腳蛇，說要給堂弟好好補一補。
不識看見桌子上翻開的書本，故意說到：你剛在在做作業啊。
軒轅橙說到：是啊。
不識問：電視機開著也能做？
軒轅橙知道這小子聰明著呢，一記中指敲在不識額頭上，說到：別瞎說啊，哪裡有電視了。
說完這話，軒轅橙眨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不識爸爸說到：叔叔渴了吧，我去給你泡茶喝。
軒轅橙跑進廚房，泡了一杯茶走出來，笑嘻嘻的遞給不識爸爸，希望他看在這杯茶的份上不要給自己爸媽告狀。卻轉頭對軒轅不識說到：就你多嘴，不給你喝。
不多時從屋外進來兩人，婦人正是蛇姨，手裡提著一個桶，桶里是一隻被繩子困個四腳朝天的大蜥蜴。這蜥蜴鱗片如同黑曜石晶瑩剔透，頭上長著一對乳白色鹿角，雙眼如同寶石一樣透著奇異色彩。
不識爸爸問到：好傢夥，這長了十幾年了吧。
蛇姨說到：差不多。
不識爸爸仔細觀察，這蜥蜴已經頗具幾分神意，就問：聽說你們有幾條化蛟了，我看這條也快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蛇姨就罵：本來有五條化蛟，還有一條海蛇也快了。結果那條海蛇跑出去，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抓了。
軒轅不識和父親在蛇姨家中吃了蜥蜴全餐，下午才返回學校。回程途中又看見子錯孤零零的除草施肥，總還是有些感觸。
回到學校，軒轅不識去自己宿舍，他的父親本來要去見校長，卻發現校長出海釣魚去了。於是就帶著好酒好茶，去拜訪村中的孤寡老人。別看軒轅不識的父親衣著體面，氣宇軒昂，但見了村中衣服寒酸，家徒四壁的老人家，還得恭敬的報手問候，得到老人家回應才會進去。
這老人長的乾瘦，卻是鶴髮童顏，精氣神十足，投手抬足間不顯任何老態。花白鬍子打理的乾乾淨淨，手裡拿著一桿老煙槍抽著。
老人道：你爺爺倒是精氣神好，這個年紀了都不上島享享清福，還操心你一家子事。
不識父親說到：我爺爺早就不管家中事務了，只是遊山玩水習慣了，在這島上呆不住。
煙桿老人道：你爺爺倒也是快活，看的開。不像我這個死而不死之人，還求著那點虛無縹緲的東西。等遇上個好苗子，我這點肚子里這點老東西教了，我也差不多入土了。
不識父親想著，死而不死，那可是大有學問，好多人一輩子何難以企及。他先說一些寬慰和奉承的話，才說自己是送不識來上學的。
老人漫不經心的問：什麼境界了。
不識父親說到：六歲練氣，九歲化氣。
老人聽了，手中煙桿頓了頓，才拿起來繼續吸兩口，說到：天賦異稟，孺子可教。一個月後的考試我會去看看。
軒轅不識的父親心想，這事十有八九成了，畢竟自己兒子可是天縱奇才。
傍晚時候，子錯才從地里回來。他挑著糞桶，走進學校旁邊的化糞池時候，突然看見花木蘭走來。子錯看看自己衣服褲子又臭又臟，便立刻躲在草叢後面蹲著，等到花木蘭走過才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