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橋

天空是橘黃色的。

沈澤野單肩背著舒陽的背包，扭扭達達的走在前面，像個孩子一樣，偶爾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逗得舒陽咯咯笑起來。

這座南方城市，空氣始終帶有淡淡的鹹海水的氣息，這讓她感覺到舒服和心安，從前的自卑漸漸得到救贖。

「舒陽，來這裡這麼久了，去過雲橋嗎？」沈澤野停下來，一個瀟洒轉身，壞笑著問舒陽。舒陽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現在是六點半，還不算晚，我帶你去。」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他拉著她跑了起來，迎著海風的味道，她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

雲橋原來是這個城市的一個景點，橋體呈灰色拱形，橋頭掛著很多燈籠，橋下有一條又寬又清澈的河流，兩岸是熱鬧的商鋪和各具特色的建築，形成「小橋流水人家」的完美意境。很多穿著旗袍的遊客在遊船上給兩岸的景色拍照，特色小吃琳琅滿目，看的舒陽花了眼。

「好看吧這裡。」沈澤野張開雙臂，閉著雙眼，感受著濕潤的空氣。舒陽點了點頭。

「你經常來這嗎？」舒陽看著沈澤野的臉問道。沈澤野向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沒承認也沒否認。

很多遊客逐漸聚集到橋上來，爭相討論著即將綻放的煙花。舒陽趕緊問沈澤野：「是有煙花嗎？」沈澤野看著她驚喜的眼神，點了一下頭。

不一會兒，密集的光柱向天空升騰，成片的煙花閃耀在眼前，色彩斑斕，恍如夢境，在沈澤野的臉上倒映出彩虹般的絢爛。

他們嬉笑追逐，發生的一切已不再，他們永遠純真，永遠勇敢，永遠幸福…如果青春只停留在這一刻，那往後的一切都將成為註腳。

「周末要去打工。」兩個人吃著棉花糖，走在寂靜的巷道上，舒陽率先開口。打工對沈澤野來說是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乎他的生存。沈澤野習以為常的發出了：「嗯。」

「兩天的時間，一定記得抹藥膏，你的臉會好一些，等周一上學，議論你的人就會少一些。」舒陽強調著。沈澤野滿不在乎的說：「我不怕議論。」舒陽堅硬的說：「不行，你想毀容啊。」沈澤野見她有些氣，也怕被她誤會不接受她的好意，只好笑著說：「好。」

舒陽家的樓梯伸展出長長的影子，舒陽邁上台階，回頭向沈澤野擺擺手。

沈澤野一邊跑一邊大口咬著棉花糖，草莓香精融化在嘴裡，流經他滾燙的血液，激蕩著他翻滾的心。

周一剛到學校，桌子上就鋪滿了試卷。

沈澤野沒有遲到，早早的坐在座位上看著卷子。舒陽站在走廊上透過窗戶看見沈澤野，彷彿看到了他從前的模樣，那個讓學校引以為傲的沈澤野的模樣。

他臉上的傷真的癒合了很多，創口也淺了一些，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疤痕。脖子上有幾條傷痕也結了痂。

她坐到沈澤野旁邊，沒有打擾他看題。拿出手機，想打開英語短文播報聽一會兒，手機上方彈出彈出學校學生群的消息推送，她沒理會，以為又是同學們在一起說著她不知道的話題，可後來不停出現的消息閃出了沈澤野的名字，她趕緊點進去看，結果群裡面發了好幾個角度沈澤野在校門口被他媽打巴掌的圖片，其中還有一個人帶頭說這是沈澤野活該，用各種不堪的辭彙形容著他媽媽和那個男人。

舒陽轉頭看著沈澤野，她不知道沈澤野看沒看到，消息這麼多，他應該能看見，怎麼可能看不見。舒陽組織著安慰的話，可怎麼說都不順口，她看著眼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試探著開口：「那個…別打架…」說完她就後悔了，安慰人哪有這樣的，這分明就是在叫他白白承擔著這份委屈。

「那麼多人，我打不過來。」沈澤野沒有轉頭，眼睛還是盯著卷子上面的題。

舒陽聽他這樣說，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來一些。

群里還是不停在叫著沈澤野，舒陽把電話關了機。

同學們陸陸續續走進教室，哭天喊地般說這麼多卷子怎麼做的完等等。這時舒陽旁邊的窗戶突然被人打開，沈澤野口中那個胖子出現在窗口，後面還有好幾個人。

沈澤野被他們叫了出去。

在走廊，沈澤野關上了窗戶，和他們不知道說著什麼，舒陽只覺得氣氛劍拔弩張，沈澤野多次揪住胖子的衣領，其他人則上來拉扯著沈澤野，不知道怎麼的，沈澤野鬆開了胖子，然後站在胖子面前，胖子一直在罵著什麼，還用手指著沈澤野，但他始終什麼都沒說，就這樣看著胖子。

過了一會兒，胖子帶著人走了，沈澤野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