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

沈澤野整整一天，沒有和舒陽說話。

晚上，他走在路上，感覺這長路漫漫，沒有盡頭，他怎麼樣都無法擺脫。

來到修理部，他把李梓秋叫了出來。

「為什麼把墨水潑在她身上？」沈澤野聲音低沉，但也掩飾不住憤怒。

「她告訴你了？她倒是還挺會告狀的。」李梓秋不屑的冷笑道。

沈澤野走近她，黑色的瞳孔緊緊的咬住舒陽的眼睛，那眼神里的信任猶如一座加蓋的危樓，現在徹底整體坍塌。

「我再說一遍，你不許再去找她。」沈澤野面目陰沉，眉宇間的鋒利更添幾分。

「那得看她識不識趣，誰讓她跟我搶你。」李梓秋激動的情緒使她身體微微發抖。「你為了她什麼都肯做，自從她來了以後，你就經常去找她，她憑什麼能輕而易舉的就獲得你的喜歡！」李梓秋眼裡含淚，臉因氣憤而通紅。

沈澤野沒有接續話題，他在等她冷靜下來，他知道他現在說再多隻會讓她更加偏激。

李梓秋的情緒漸漸平和，臉色也好了一些。

「那你到底怎麼樣才會不再去招惹她，你想讓我怎麼樣。」沈澤野話音平靜，沒有摻雜著任何情感。

李梓秋抬頭看著沈澤野，毫不猶豫的說：「和我在一起，我就不在招惹她。」

儘管他在心裡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可當這句話出現在耳朵里時，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顫，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如果這個人不是李叔的女兒該多好，他就可以什麼都不管了。

良久，他開口：「現在馬上高三了，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話題很不合時宜嗎？」他的心在劇烈的抖動著，他難過，失望，同時，也深深的感到無力。

「你就說和不和我在一起。」李梓秋有些不耐煩的說，她知道，現在是讓沈澤野和她在一起的最佳時機，她不能再錯過了，舒陽成為了她可利用的工具。

「可是我不喜歡你，你覺得在一起會開心嗎？」沈澤野皺緊眉頭，問舒陽。

「我會開心，我喜歡你就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證不會再去找舒陽麻煩。」李梓秋眼神里的期待快要掩飾不住了，她在等沈澤野的肯定。

沈澤野轉過身，他的淚水蔓延在眼眶周圍，他了解李梓秋的性格，他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著舒陽，更何況，舒陽是因為他才會招惹到麻煩。

抬起頭，他看著粉色的天空，夕陽的餘韻曼妙的展示著它的身姿，上次見到如此美麗的晚霞，還是舒陽來看他的時候。

閉上眼，將晶瑩的淚水裹挾在眼眶裡，呼出一口粗重的氣息，轉過身，嚴肅地說：「你最好說到做到。」

而後，他快速離開。

平坦的馬路上人潮洶湧，茂盛的行道樹散發著自己的青春氣息，少年孤單的身影在這裡狂奔，微風纏繞著樹葉撕扯著他的淚水和頭髮，將他刻著些許傷痕的臉包裹著，困惑、混沌就著若隱若現的霓虹，將他的心徹底擊碎，他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刻，前面是高聳的懸崖，他就這樣決絕的邁下去，再也不肯回頭了。

他來到舒陽家門口的巷道，在拐角處看著那長長的、無比熟悉的階梯，他知道，舒陽會安全了，她會無憂無慮，好好的學習，考上華大。

那天，他在舒陽家門口一直坐到街面上沒有了車和行人，就著那一束路燈橘黃的光，再和未來的舒陽告別。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重視她的，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李梓秋口中的喜歡，他只知道舒陽對他很重要，可能是那一次他被打她是唯一一個來看望他而不是躲著他的，也可能是那次帶她去雲橋看煙花…

如果靈魂真的可以出竅，他願意馬上抽走自己的魂魄。

他就那樣坐在地上，看著那個階梯，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有一天他也能走上那個長長的階梯，他也為自己勾勒過美好的未來，他在骯髒的泥水裡不停掙扎著，心中的火焰卻熊熊燃燒著。

他知道，明天他和李梓秋在一起的消息會被她散開在班級群里，想到這，他的淚水再一次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