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

物理

a中在全區最與眾不同的一點在於:別人八年級學物理,我們七年級就開始。別人初中最多招個師範大學學生,我們敢招高校畢業的。別人高中再考慮競賽,我們剛學就考慮,欸!就是會整活。

上海的初中是從六年級開始算的,所以這一開學認識的也不能算是新面孔了。

一大早,林亓就推著車在宋盈盈家使勁按門鈴了。

「你這冰箱下次能不能早起個五分鐘啊,開學第一天就想着被核彈罵是吧?」林亓望着從門口急匆匆推車的宋盈盈。

核彈就是五班的班主任,叫袁子雯,三十齣頭教數學的女老師,所以這種一般都髮際線不保。由於前兩個字諧音像原子,所以又被稱原子彈,不過其脾氣難以令人接受便簡化為了核彈。

騎車的路上,宋盈盈問林亓:「你覺得這次的物理老師和歷史老師是男是女啊?」

「我覺得幾率各佔一半。」

「你能好好回答嗎!」宋盈盈明顯急了。

「我們好像初一的歷史老師全是女的。」

開學第一天是周四,在進了熟悉的大門后兩人開始尋找新的教室了。

a中說不上大,畢竟作為一個初中也不需要那麼大的空間,但雜七雜八的設施倒是不少。

終於到了二號樓,在爬了四層樓並路過了兩個教室后終於達到了七五班。

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看門口的座位表,儘管每次的座位幾乎沒換過。

林亓與宋盈盈仍然是坐在第四排,總共七排,再加上前面的左右二護法,這個距離可以算是中後方的休閑娛樂區了。宋盈盈後面依舊是秦滿昕,一位實在的搞笑女,對於理科生不如死,對於文科死不如生。林亓的右邊就是宋盈盈,左邊則是一位愛整事的男生胡初衡,雖說是副班長,並長著一米七多的個子,但總是嬌氣的不行,一被核彈批評就暗自傷心,不過這人膚色是真的白。

林亓的後方是永遠睡不醒的沈民和,每逢核彈的課一定會被叫到站後面去,因為長了個子彈頭被戲稱為「子彈」,當然也意味着一直被核彈碾壓。

第一節是核彈的課,只見她穿着標誌性的藍色水袖裙,呲著個大牙,滿面笑容地進來先說了些題外話。

「我們都知道啊,今天開學是吧,我們進度呢已經快和人家普通班差不多了。」說着她還不忘笑笑。

關於一開學進度就慢了……

核彈撩了撩額頭上的幾撮毛,繼續說道:「作為實驗班啊,我們進度啥的還是得趕一趕的,你看那王行偉臉皺成啥了啊,我們一星期一個單元這速度我尋思著也不快吧?」

其實,一本書也就六七個單元,而一學期有二十周。

緊接着,她又說了幾句與數學無關的話:「我們這個學期會迎來兩門新學科,物理和歷史,任課老師我提前見過了,都是兩位美女老師,到時候見老師來都給我熱情點。」

一聽到「美女老師」,這換誰都激動呀!

「你看看,我一說有美女老師,這沈民和都不趴着了,這眼睛瞪可大了。」核彈一臉壞笑地盯着子彈,「沈民和啊,你啥時候上數學課也這麼精神就好了啊。」

全班都聽出了這話裏有話,爆發出了花果山式的狂笑。

「安靜!」核彈拍了拍手,「我提前聲明一下啊,我們歷史老師這幾天感冒了,所以這幾天的歷史課我和她商量了一下先改成數學課。」這用詞明顯與事實不符,眾所周知,核彈的商量就是讓你無法反駁。所以從這一點上全班對這位歷史老師有了個初步認知,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又慫又遜的老六。

至於物理老師……今天下午就能見到了。

這節數學課可能因為核彈心情不錯,沒人遭殃。一下課宋盈盈這預言大師立馬開始瞎猜:「我賭這核彈說的美女老師肯定只是忽悠的!」

後面的秦滿昕聽到后也來了勁,湊合到:「她是不是覺得比她好看的就算美女啊?」說着還把自己說笑了。

準備補覺的沈和民突然接過話茬:「我靠,你小子行啊,我覺得核彈算好看與難看相結合吧?」

「好看與難看相結合?」秦滿昕沒聽懂。

「就是好難看啊!」

那塊區域爆發出了一陣狂笑。

物理課是在下午第三節,在此之前是一節體育課。

當全班同學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室里,講台上已經站了一位中年婦女。這樣貌,這身材,這不能說與美女一模一樣,只能是毫不相干?

大家都十分確信,自己被核彈給騙了,於是立馬對眼前這位物理老師沒了興緻,也內心裏對那位歷史老師喪失信心。

那位「美女」見人都到齊了,將眼睛從試卷上移開,站到講台上開始了自我介紹。

「五班的同學們大家好,我就是你們的物理老師。」

儘管不是美女,但核彈的吩咐還是要實行一下的,一群氣氛組開始敲桌打書式歡迎。

「歡迎老師!」「這個老師真贊!」「老師好啊老師好!」「好!好!」

「美女」在台上笑得像個花一樣,拍了拍講台示意安靜:「行了,我看有的同學都快站到桌子上去了。」說着她把稍過肩的頭髮捋到了肩後面,「我叫孔景萍,今年三十九了,資歷這一塊大家實驗班是可以放心的。」

這位孔老師戴着副塑料框眼鏡,髮際線與其他的物理老師一樣令人堪憂,但雖說一把年紀了仍然在她臉上可以看到細緻的妝容。可能核彈就是因為這點才說她是美女,畢竟核彈從來不化妝,至少五班是從沒見過她化妝。

接着,孔老師說了一句讓全班再次震撼的話:「我是畢業於清華大學物理系的。」

整個班級先是突然安靜下來,接着全是一個個「握草」專家。

即使是全校里最好的班級,配的其他老師最多也只是個浙大畢業的,好傢夥這直接來個大佬。

孔老師這資歷,能讓a中招到真算便宜a中了。但大佬總以為自己帶的學生也是大佬,還沒開始讓這幫人接觸物理就立馬問:「我這有個團隊競賽有同學想參加一下嗎?」

這是什麼失智發言……還沒開始走就想着拿奧運會冠軍了?

「不要這麼驚訝。」孔老師看出了大家的困惑,「這個競賽就是從你們這麼大開始的,班裏有沒有數學比較好的同學來試試水?」

在看到現在也沒人敢毛遂自薦后,孔景萍暫時放下了這個話題開始了上課。

a中放學時間是在下午五點,老師最喜歡找人喝茶的時間也是下午五點,不過出於開學,核彈那幾個愛找人談心的放了這幫人一馬。

不過有的人放,有的人就專門不放……

宋盈盈對於放學情有獨鍾,花了兩分鐘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再用一分鐘把林亓與林亓的包拎到門口。總長不超過五分鐘就能立馬離開學校回家吃飯了。

但今天拎林亓出來的時間可能得省略了。一放學,孔景萍就倚在後面的柜子上了,叫走了十幾個人後才宣佈正式放學。林亓正好在那十幾個人裏面。

「你要不先自己回去吧?」林亓從包里掏出一支黑筆準備跟着孔景萍他們去辦公室了。

宋盈盈一開始有點失望,但立馬又興奮了起來:「行行,你趕快去吧,回家后給你一個驚喜。」說着還不忘壞笑幾聲。

孔景萍的辦公室與五班在同一層樓,路過四班就是了。到了辦公室里,這人十分「人性」地掏出了一沓試卷……

「老師你這樣就不講人性了呀。」王行偉這小子從小就勇。

「什麼叫不講人性了啊。」孔景萍沒好氣地說到,「下午讓你們毛遂自薦參加比賽沒人來,我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了嗎。」

看得出孔景萍做出了十足的準備,已經提前將辦公室的老師全清理走了,還貼心地搬了幾張桌子椅子。「好好做題啊,不要交頭接耳,我就在這裏守着看誰給我互幫互助的,不過就這卷子你們也幫不出來啥。」

林亓是一個空調底下的位置,再翻看了整張試卷后,她突然有一種被坑蒙拐騙的感覺:這破卷子就不能按正常順序來嗎!怎麼這裏插一道選擇那裏插一道實驗的啊!

當然變態的不只是順序,還有題目。

讓十幾個剛剛開始學了一節課測量的七年級學生來做一模題……就算是每道題旁邊都有提示的公式,但這題目首先就讀不懂啊!這電荷是啥?荷蘭來的電嗎?還有這題,為什麼要把甲切一半放在乙上面?那些小明小紅小芳是哪根筋搭錯了做這麼多實驗?

不過相比於林亓這種對物理毫無接觸過的人,總會有人提前學過一些知識,比如說那位嬌氣的胡初衡。別人是滿口芬芳,他是邊做邊挑釁,這種人誰看了不想給一個大嘴巴子啊!

總共有二十題,孔景萍為了不耽誤時間給了半小時做題。收卷時有的人原地擺爛,整張試卷就沒做幾題;有的人是隨便寫幾個數;像林亓這種的,即使不會也得把送的公式先抄上去,再隨便代幾個數,能拿幾分算幾分。

這普通的一張試卷,清晰地顯示出了學過物理與沒學過的差距。

孔景萍為了安撫一下在坐的心情,說到:「不用這麼頹廢,這只是先看看有沒有物理底子比較好的,沒學過也不要緊,到時候不一定只看分數。」

一位女生開始了嘩眾取寵:「這試卷真的好難啊,我壓強那一塊才剛開始學呢。」說着還擺出一副孕吐臉。這位小丑就是劉希,當年就是靠這番耍猴式表演當上了班長,畢竟核彈選出的班委都是看她自己心情的。

劉希沒其他特別的地方,就是總喜歡凡爾賽。例如說作為全班最瘦的女生,卻天天喜歡和別人說自己太胖了,又或是明明考了班級前五卻因為不是年級第一當着中等生面說:「我這次真的考的好差啊。」而這次也一如既往,孔景萍也是個實在人,聽她這麼一說立即翻出她的試卷。

「還行吧,大題什麼的還都做挺好的。」

一聽孔景萍這麼一說,其他人也習以為常了,懶得去理這個劉小丑。

但有卧龍必有鳳雛,胡初衡也跳出來「打擊」幾句:「這張卷子是挺難的,我後面那道大題實在想不出來,前面還行。」

不愧為正副班長,愛凡爾賽的心態都一樣。

那兩人還不斷地嘩眾取寵,林亓看慣了這對猴子,開始研究起了這個辦公桌。

a中老師的辦公室會隨着自己學生教室的變化來調整,所以每個桌子上都會貼著姓名貼方便老師找到自己的位置。林亓看向了右下角的姓名貼:凌安升。

這個名字也不好看出是男是女,但根據這張什麼東西也沒有的辦公桌來看,這位老師今天應該還沒來。孔景萍看時間不早了,把這幫人打發走了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批試卷。這時林亓才發現,原來孔景萍就坐在自己那個位置的對面……所以按照a中教師座位的順序可以推導出這位凌老師也是一位物理老師?

已經快六點了,教室里只剩幾個回家晚的還沒走,林亓背好包後下樓取車直接回家。

林亓在的小區離學校距離還行,騎車十幾分鐘就到了。作為一個標準的單親家庭,相比於回家,林亓更願意待在學校里。

進門后林亓停好車後上樓打算先把作業寫點。家裏只有林亓一個人,那個不靠譜的所謂的監護人此時正處在與上海相距甚遠的天津當一名天天除了看史書就是做實驗的製藥人員。從林亓上初中開始,那位林先生就很少回家了,一年到頭也就兩三次,對於林亓那是一萬個放心。

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宋盈盈打來的。

「狗蛋!快開門,我給你送驚喜來了!」宋盈盈在電話里喊道。

林亓趴到窗戶上一看,果然,宋盈盈正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在樓下等著開門。

「你咋拿這麼多東西啊?」林亓一邊開鎖一邊問到。

宋盈盈十分得意地說着:「想不到吧,我爸媽這幾天出差了,我尋思着你家也沒人就過來了。看!我帶了晚飯!」說着,她還抖了抖手上的外賣袋。

林亓見到外賣立馬喜笑顏開:「來這位女士裏邊請,行李啥的直接放客廳,請問是先來吃個飯還是先寫作業呢?」

「廢話!當然先吃飯啦!」

飯桌上,宋盈盈八卦地問道:「孔景萍今天叫你們過去幹啥了?」

「就想着選幾個人去競賽,整了一套卷子學都沒學過。還有,那一個狐狸精還有一個公狐狸精又開始凡爾賽了。」

狐狸精就是劉希,公狐狸精則是胡初衡。

「這都見慣了,就她倆天天吸引老師注意。」宋盈盈無奈地聳了聳肩,「炸雞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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