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顧璃

「波波，使用撞擊打斷睡覺招式！」

「腕力，醒來用子彈拳反擊！」

戰況好像又回到了數個回合之前，場邊的圍觀群眾都產生了一種「這我好像看過」的感覺。

也難怪，燕鵬羽和顧璃每一次的交鋒與指揮，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做出了當時條件下的最優選擇，因此每次的指令幾乎都大差不差。

在訓練家水平都相近的情況下，比拼的就是招式與培育了。

而燕鵬羽，在這方面則完全落入了下風。

「用影子分身避開，然後使用潑沙！」

燕鵬羽率先選擇了變招，如果繼續沿著剛才的劇本走，那就是又相互損失體力的情況。

波波不僅體力和防禦都比腕力弱的多，也沒有掌握睡覺這種能快速恢復的招式，繼續沿用現在的戰術肯定會落敗。

但......雖說戰術只是賽前準備，實際要看臨場發揮。可有準備打無準備必定佔盡優勢，且在指揮方面燕鵬羽也已經做到極致了。

再怎麼臨場指揮，憑藉波波現在的實力，也很難做到翻盤。

因此燕鵬羽只能讓波波利用潑沙和影子分身拉開距離，找機會使用起風招式。

可距離太近會被腕力用強大的爆發力追上，距離太遠又會讓對方直接使用睡覺加打鼾招式恢復體力，將差距進一步擴大。

要麼消耗更多體力，要麼讓對方恢復體力。燕鵬羽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除非.....能想到某種奇招，不然奪冠的目標就會從一步之遙變成遙不可及。

「用太陽遮蓋視線？不行，腕力比傑尼龜靈活，也更加偏向主動攻擊。它只需要繼續使用守住或者子彈拳波波的攻擊就沒有辦法突破防線。用潑沙遮蓋視線以後繞到後方攻擊？可以是可以，賽前也有訓練，但單純的一次撞擊或起風無法徹底擊敗腕力，這種招數用一遍就不會奏效第二遍了......」

燕鵬羽眉頭緊鎖，又開始碎碎念了。

他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快速自言自語，大腦中好像有實質的圖像畫面一樣，將各種雜亂的想法逐一梳理整齊。

「不能著急，越著急越容易亂......」

一邊是波波的體力在不停的消耗，它現在能做的只有不停的維持一個合適的距離來拖延時間。等待燕鵬羽想出一種能夠獲勝的方法。

不管是訓練家還是寶可夢，直到最後一刻都絕不認輸。

在實際經歷的寶可夢對戰後，燕鵬羽才理解為什麼遊戲中與其他訓練家對戰時不允許逃跑了。

對勝利的渴望。

想到可能會失敗時的不甘。

寶可夢竭盡全力。

訓練家絞盡腦汁。

從精神到身體，從賽前準備到臨場指揮，將一切實力發揮到極限。

這才是真正的訓練家。

燕鵬羽恍惚間，看到波波身上的光與自己身上的光連接在了一起。

他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在高速飛行，在拼盡全力扇動翅膀，在壓榨身體里的每一絲力量去發動攻擊。

更強一點，哪怕再強一絲也好，說不定就能突破那個腕力的防禦！

兩道光融合在一起，彷彿能夠心靈相通一般。

可想仔細體會時，又如同醒來后的夢境一樣虛無縹緲。

「怎麼了？你看的更清楚了嗎？」

顧璃好奇的對燕鵬羽說著，黑色的眼眸如同寧靜的池水，視線穿過薄紗般的睫毛，好像一眼能將燕鵬羽看透。

「雖然還不知道你是誰，這個能力是什麼，但等會我會讓你解釋清楚的。」

「咯咯，你面對這樣的局面居然還想要贏嗎？」

「在我踏上訓練家道路的那一刻開始，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

燕鵬羽挺直腰桿，用銳利的目光回敬顧璃的視線和話語。

「冠軍。」

冠軍！

這番冠軍宣言，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只針對這次對戰考核的。

大家都願意相信，燕鵬羽指的是未來省內賽的冠軍，全國新人訓練家大賽的冠軍，甚至是世界新人訓練家大賽的冠軍！

乃至——四天王冠軍。

那個凌駕於四名在某屬性達到極致的天王之上的，最強訓練家。

原本不少因燕鵬羽的各種古怪行為對他抱有敵意和輕視的，對他的連勝感到嫉妒與小覷的人，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燕鵬羽話語的重量。

即使沒有證據，也讓人知道這絕非單純的空話，而是他真正的目標。

「這小子.......」唐教官眼神一陣波動，最後依舊長嘆一口氣，「可惜新人寶可夢是只波波......」

就連顧璃也微微愣了一下，空靈的聲音中也帶著一絲感慨：「波波遇到你真是幸運啊。」

「不，遇到它是我的幸運才對。波波，使用潑沙！」

燕鵬羽認真的說著，做出了指揮。

這場對戰，終於進入了尾聲。

亦或是高潮的開端。

「無論嘗試多少遍都沒用的，使用子彈拳！」

「繼續用潑沙！」

波波一遍遍的切割著地面，掀起鬆散的泥土和沙子。

就連訓練家的身前都變得霧蒙蒙的，像是經歷了沙塵暴一樣。

顧璃皺起眉頭，她討厭這樣的對戰，會把腕力和她自己都弄的髒兮兮的。

「這樣的潑沙有什麼意義？就連你也看不見場地里的情況了。」

顧璃有些不解，如果波波單靠身體力量進行搏鬥比腕力強，那把場地搞成這樣或許還能理解。

如果只是為了用潑沙隱藏自己，或是干擾敵人，使用一次潑沙也能達到效果。

「波波，繞到敵人身後！」

「這種招數能起什麼作用？腕力轉身使用子彈拳！」

顧璃聽到燕鵬羽的指揮，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這種招數或許對一些反應不夠及時的訓練家，比如米伊泠，能起到一些作用，但對於顧璃而言只要跟著燕鵬羽的指揮行動就行了。

然而，燕鵬羽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儘管說我卑鄙吧......波波抓住腕力，然後飛起來！」

「什麼？」

顧璃驚訝的看到，波波用鋒利的爪子從背後抓住腕力的肩膀與胳膊，飛向天空。

「或許你很奇怪，為什麼明明你跟著我的指揮做出了反應依然沒有用。」

燕鵬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現在他是真的勝券在握了。

「那個命令，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顧璃冷靜了下來，得出了結論。

「沒錯，雖然沒法直接繞到腕力身後，那麼讓你主動轉向就可以了。」

「等我做出反應后再行動么......那些潑沙招式也是為了遮蓋我和腕力的視線？」

「正是。」

燕鵬羽現在也沒有別的手段，只能讓波波帶著腕力盡量往高處飛。因此也非常樂意解釋自己的戰術。

反正這類戰術，要麼只能用一次，要麼知道了也防不住。

「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保證波波能在那麼大的沙塵中確定腕力已經轉向的？萬一腕力只是向後攻擊呢？」

好奇寶寶顧璃，對於這件事絕對要弄明白。

「無論對手用什麼樣的招式，都無法逃脫波波的眼睛。也就是說潑沙這類招式對波波是無效的......對手的尚且如此，自己的潑沙當然也是如此。」

簡單來說，波波的特性就是銳利目光。

在遊戲里的表現為無法被降低命中率，算是比較好用的特性。

在這個世界里則明顯適用性更為廣泛，鎖定敵人後可以透過潑沙掀起的如同沙塵暴一樣的沙子來看清對手的一舉一動。

燕鵬羽相信波波，能夠在潑沙招式中抓住腕力，然後直接將其帶到空中。

雖然沒有飛翔招式的波波無法真正飛的很高，但再怎麼說也是比地球上一般猛禽還厲害的鳥類。

即便帶著體重和小孩子差不多的腕力，也能飛到近十層樓的高度。

雖然無法持久，但在體力不支前把腕力扔下去還是做得到的......

顧璃望著空中的腕力，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如何反抗。

即便憑力量掙脫，用守住招式硬抗跌落傷害......

那甚至有生命危險吧。

想不到獲勝的方法，顧璃也只能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舉手認輸。

「贏了，真是場愉快的對戰！」

此乃謊言，跟這種疑似開掛的對手打太累了，一點也不愉快。

大家能不能堂堂正正的對攻，不要搞睡覺打鼾這些東西......

用計謀以弱勝強的燕鵬羽，此刻正在心中極度雙標的譴責。

波波將腕力放回地面，接受傷葯治療后就回精靈球里休息了。

結束對戰的顧璃和燕鵬羽也退到了場邊，將場地讓給接下來對戰的秦楓與韓秋。

這場對戰就正常多了。

一方是妙蛙種子，一方是小火龍。

一邊用寄生種子和藤鞭招式努力控制，一邊用火花暴力破解。

「他們兩個看不見呢......」

顧璃在燕鵬羽的身邊，忽然說道。

空靈的聲音猶如詩人在吟唱，讓疲憊的燕鵬羽感到一陣放鬆。

這個姑娘在不站在對戰場對面的時候，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仔細看看，這堪稱完美的少女，在一般的高中可能第一天開始就會成為追捧的對象......

不過這和訓練家學校無關，這裡的人基本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寶可夢的身上了。

「你一直說的看的見是什麼意思？話說我們就在這裡談嗎？」

但燕鵬羽依然對這名神秘的少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看了看周圍，總感覺就站在人群當中討論這些特殊能力不太合適。

「一些心理暗示，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的......你不是也能看見嗎？」

顧璃扭過頭，盯著燕鵬羽，她很確定燕鵬羽就能夠看見。

「如果你指的是寶可夢身上代表屬性的光的話，哦對，還有有些人的身上也會有一些白光。」

燕鵬羽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確實能看見一些東西。

雖然他也不知道，顧璃說的和自己的能量視野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那些光啊......說是代表屬性也可以，但那只是一部分。」

少女的聲音歡快了起來，好像直接從燕鵬羽口中得到答案讓她異常的興奮。

「一部分？」

「嗯，那些光並非只是屬性能量而已。而是那些寶可夢本身的光。」

「寶可夢本身？」

燕鵬羽一頭霧水，怎麼越說越玄乎了？

寶可夢本身還有光的？

「那些光，並非是因為屬性能量，而是因為寶可夢本身是這個屬性才顯示出相應的顏色，是寶可夢本身的光，是從一切寶可夢的起源開始就流傳下的光。」

顧璃看著燕鵬羽越來越迷茫的表情，腮幫子微微鼓起，似乎不滿燕鵬羽的理解能力。

「你繼續把那些光當做是屬性能量訓練招式就行，但是記住，那些光的變化不僅僅是能量的變化而已。」

少女忽然伸出雙手，用力的揉著燕鵬羽的臉。

「總之，你以後會明白的。」

「？」

燕鵬羽有些懵，他們還沒這麼熟吧？直接做這麼親密的動作真的好嗎？而且這個解答和沒解答一樣......

少女的手很冰，即使是炎熱的夏天也沒什麼溫度。

還好有心理暗示在，其他人不會注意到......

然後一道視線就惡狠狠的落在了燕鵬羽和顧璃的身上。

是米伊泠紅著眼眶盯著他們，不知為何心理暗示對她無效。

顧璃也自然的放下手，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止是能量的光，我大致明白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燕鵬羽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身上也會有神秘的白光，為什麼父母的身上也會有這樣奇特的光芒。

明明他們是人類，不是寶可夢。

「我說過的，我在有些人的身上也能看見一些白光。」

「是嗎？那我身上有嗎？」

顧璃歪了歪腦袋，反問道。

燕鵬羽低下頭，仔細的端詳著顧璃。

雖然很好看，但確實沒有能看到什麼奇怪的能量。

「看不到嗎？真可惜......」

顧璃嘆了口氣，好像有些傷心的感覺。

但她依然為燕鵬羽做出了解答。

「人類的身上能看到也很正常，因為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都有著同樣的光芒。只是因為人類沒有屬性，光才是最純凈的白色。」

「都有？可為什麼我看不見其他寶可夢的，和大部分人的身上有這些光？」

面對燕鵬羽的疑惑，顧璃的聲音變得很輕，吟唱的語調中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因為......沒有愛，就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