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蛇之隱忍

哈羅德心中藏着驚天秘密，趕路時甚至沒敢左右看，盡量不緊不慢地往家走，生怕讓遇到的狼家人看出不對。

耽誤了不少時間，但幸而沒發生意外。

進去時，恰好看到父親哈里曼伯爵眉頭緊鎖地聽着下屬的彙報。

他的動靜驚動了兩人，兩人各自瞥了眼，發現是他后，沒驅趕，也沒過多過問，彷彿他不存在。

伯爵這樣，彙報的家臣也沒將哈羅德當成值得尊敬的人。

哈里曼家信奉的是弱肉強食的從林法則，能進入家族高層的，必然也是信奉這條規則的人。

很不幸，哈羅德在這條規則的最底層。

沒人當他是大少爺。

不對，還是當着的，不然沒大少爺的身份，哈羅德連不那麼快樂的無恙活着都做不到。

他們的表演讓哈羅德很生氣。

或者不如說哈羅德一直憋著口氣，越讓他想通過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是對家族有用的人。

伯爵和彙報者的交談微不可查的頓了下，隨即繼續下去。

彙報者說：「我們已經湊夠了所有線索，但在『大狼愛吃的黃色長條生物』的解釋上出了點問題，這是儀式需要的主材料。」

「難道是已經滅絕的生物？我們可以委託時間位面的人去找。」伯爵在心中推衍了番，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我們也不太確定，要翻古籍，看有沒有解釋的通的說法，運氣好的話，可能一兩天就能得到答案。」

哈里曼伯爵聞言，面色變得嚴峻，「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必須儘快拿到這個利器，好當做籌碼。」

彙報的人苦澀說道：「大人，這只是破解線索，後續對儀式的完善和調整，需要更多的時間。」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一直靜聽的哈羅德忽然說道：「黃色的長條物會不會是黃蕉，儀式需要用鮮血作為……」

被兩人同時盯上，哈羅德變得有些就結巴，「這…這是我偷…偷偷聽安迪說的。」

「哈羅德少爺，你豐富的想像力可以用在繪畫上，畫一隻吃黃蕉的狼，或許哲辯體系那群人會將你當成偉大的藝術家。」

對方雖以少爺相稱，但言語間的傲慢和不屑，如同熱水灌入耳朵，讓哈羅德難以忍受的大聲爭辯道：「這不是我的想像，是我從狼家，從安迪哪來聽來的。」

「少爺，不會有人蠢到會把遺跡之門，這樣重要的消息放到街上去說。」

哈羅德臉色漲得通紅，手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說黃蕉？」伯爵忽若有所思地問道。

「伯爵大人？」彙報者很是委屈。

他像在地上撿了個奇異的石頭，聞了咬了舔了，結果有人說這是羊屎。

小孩子說也就算了。

甚至自己最尊敬的人也這麼說。

直到被伯爵瞥了眼，彙報者才渾身一激靈，出了一身冷汗，霎時清醒過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再看伯爵。

「我們追求強大，是因為活着必須搏命爭先，不是因為追求傲慢。」公爵淡淡說道。

見狀哈羅德狂喜，期待父親能因此為他出一次頭，唐納德的威風建立在父親一次次為他出頭上。

然而公爵什麼都沒說，也沒讓人起來，噠噠噠敲著座椅扶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節奏里。

哈羅德聽得心煩意亂，不知道父親到底是認同，還是不認同。

「這種重要的消息，

確實不會有人放到大街上去說，高明的獵人要永遠當心成為獵物的可能。」

「不是大街，是我從偏僻之處偷聽到的，」哈羅德咬着牙說道：「安迪又不知道我去找他，怎麼可能提前準備好假的消息，再說安迪是個比唐納德都小的少年，行事不會……跟父親你們一樣周全。」

他話未說完，被伯爵少眼白的黯淡褐黃眼眸盯住，話語為之一頓，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說完。

出乎他意料的，伯爵沒有甩他一巴掌。

「哈羅德，你是弱小的毒蛇，不是莽撞的狼，你需要的是耐心和觀察。如果你問過你兄弟，你會知道，自他得知安迪活着，一直想將這份計劃中的意外擊殺，但到如今，安迪不僅沒死，甚至還站到了比你們更高的地方。

這能說明一點。

運氣也好，實力也罷，你還是你弟弟，手段都比不上他。

你會在大街上談論遺跡之門這樣重要的事嗎？」

哈羅德霎時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哪怕他內心再不願，都得承認父親說的沒錯。

他比不上弟弟，弟弟可能比不上安迪。

「我明白了，父親。」哈羅德語氣低沉，全然沒了才聽到消息時的激動和得意。

「你不明白，」伯爵起身，「你做得很好，門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哈羅德聽不明白了，抬頭茫然看着父親。

伯爵想是在給他解釋，又想是在自語，「不夠分量的誘餌對蛇無用，夠分量的……看來外面說得沒錯，公爵大人已經選定安迪當義子了。安迪得到了狼家的幫助，才敢甩出這個誘餌，哼，才攀上狼家的腿，敢張這麼大的嘴，好一個安迪，讓我都想支持他當義子了。」

哈羅德不知道地上跪着的人有沒有聽懂，反正父親說的他都能聽清，但組合到一起，他根本不理解是什麼意思。

唯一聽懂了的，是安迪似乎已經超越了他和唐納德，開始和父親隔空交手了。

這麼可怕的嘛！

哈羅德小心翼翼地說道：「父親，既然你也覺得安迪可以，為什麼不支持他呢？世上……」

「哥哥，如果你不想再挨一巴掌的話，最好閉嘴。」

是從暗處溜出，滑進椅子的唐納德。

哈羅德嘴巴張了幾次，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明明站在屋子最中間，卻感覺自己像在屋外。

「你去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他，儘快找出遺跡開門的方法。」伯爵看着哈羅德，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人。

看着他們走出屋子，唐納德收回目光，陰柔柔地問道：「父親，您知道是陷阱，為什麼還要跟。」

「我能想明白的事情，公爵大人肯定很清楚，但他只是看着安迪設了一個陷阱，而不是直接讓人把我們滅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狼家沒有實質證據，也騰不出手。」

「你也變蠢了嗎？我們的公爵大人我觀察了很久，發現再怎麼誇張地想他都不過分，狼家不動手的唯一原因，是在給我們一個機會。」

伯爵笑了一聲，「或許是因我們惹上的火，或許是安迪飛得太高，公爵大人想給找個踮腳的，但他確實給了一次機會，一個賭上一切的機會。

你和安迪，必然有一場萬眾矚目的決鬥。

勝者通贏。」

嗬嗬的笑聲中，唐納德身子從椅子中伸出，宛如蛇眼的腥黃眸子滿是興奮。

「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