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勢本意

茫天訣·天下！

戚天光舉目望天心中無聲呼喚，霎時，金燦燦的光芒洞穿三層嚴實的雲彩，不偏不倚地籠罩在他的身上。緊接着一縷再一縷，數道金茫爭先恐後的剝開雲層垂降而下，為小鎮染上一層溫柔的色調。

奇妙夢幻的景象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就連謝雲庭都由衷的發出感慨。

「真是優秀的天賦。可惜啊，為什麼不是你。」謝雲庭從異象上收回目光，槍桿揮舞，氣勢震蕩，直接驅散戚天光的威懾。

「竟然能引動天地異象，這傢伙到底什麼實力。」舞彌安小聲嘀咕，思索半晌忽然醒悟。

「不對，不是他引來的異象，是法式。喂，大個子，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你在叫我？」武蠻瞥了一眼舞彌安。

「這裏好像沒有比你塊頭更大的人吧？」舞彌安佯裝尋找左顧右盼。

「我不知道，小個子。」武蠻也不慣着他直言反擊。

「喂，不是吧，你們可是同門啊。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舞彌安雙耳直接選擇性失聰，大聲嚷道。

「同宗又如何，除非別人主動介紹，否則我也不能隨意打探他人的底牌，這樣很容易挨揍的。」武蠻以一種很有經驗的語氣解釋道。

「這招我也是第一次見，不管因為什麼，既然能引起天象，威力應該不弱。耐心瞧著。」

舞彌安聞言癟了癟嘴，大失所望。鬼邪也收起散心，開始專註觀戰。

雙方對立，謝雲庭分毫不讓，率先出擊，長槍起手寒芒先至，盛氣凌人不留迴旋的餘地。

戚天光面無懼色，正面還以搏擊，二指彈開槍尖，雙手旋收並做一處重重轟打謝雲庭的胸口。

謝雲庭暗吃一虧，臉上不顯慌亂，只見他單手推掌硬接雙拳，卻未能相抗其力被轟飛了出去。

試探接觸結束，謝雲庭沒空糾結自己的失利，迅速總結戰果，得出了最準確的結論。

力量竟與我不相上下。剛才可不是這樣。一定有別的原因，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提升，必須先弄清楚才好尋找破綻。

定下方略，謝雲庭二話不說再次衝鋒，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雙方立場，此情此景，不知情的人一定會把戚天光當成定命人，謝雲庭才是那位向他挑戰的試煉者。

「你們看出來了嗎？」鬼邪皺緊眉頭主動向身旁二人尋求見解。

說話這會，場中二人已經交鋒數十來手，謝雲庭作為主攻方完完全全的散失了之前強大的壓制力，滑落到了和戚天光同樣的水準，雙方你來我往各有優劣，鬼邪要不是看出兩人確實用盡全力，只怕會認為謝雲庭在故意放水。

「確實很古怪，直覺告訴我，跟天上的異象有關係。」舞彌安把目光從二人身上挪開轉向天穹，手心痒痒。

武蠻沒有接茬，因為他已經大概猜到了原因。

戚天光的力量的確提升了，可是依舊在一個合理的範疇，除了在血氣層面的反應有些顯眼，當不得什麼奇怪，真正該關注的人其實是謝雲庭。

他的力量在血氣層面看就很有問題，彷彿一條忽高忽低的曲線，上下回擺，不進攻的時候處在高點，一旦進攻就會馬上降到低點。

因此表現在物質層面就是雙方勢均力敵，互相不可奈何。

武蠻當然不會向身邊兩人解釋血氣層面的發現，因為這東西根本就沒法解釋，每個人對血氣的感受不盡相同只有自己清楚其中差異，如果不是對戚天光很熟悉從他的血氣倒推謝雲庭的血氣，他其實也沒辦法發現背後的原因。

擁有一顆強橫之心，戰鬥經驗豐富，實力強大的謝雲庭本身所處的層次就高於在場眾人，經過初步摸索很快也探到了戚天光的實底。

「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長槍揮退戚天光，謝雲庭主動拉開身位。

戚天光微微喘息，盡量平復翻湧的血氣，和謝雲庭的對峙他的消耗不小，已經無餘力追擊纏鬥，只能苦笑着看對方施法破局。

「天之下眾生平等。」

「天下。的確當得起這個名字。」謝雲庭由衷讚歎，手上動作毫不含糊，槍指蒼天驅動秘技。

萬物相生·天序往複！

五行天地之元隨垂落的長槍暴動，迅速匯聚於戚天光頭頂，霎時，平地驚雷，一道足有三人環抱粗細的光柱驟然天降，目標，戚天光。

不知是有心還是幸運，光柱沒有正中戚天光，而是因一絲偏差把戚天光蹦飛向了武蠻三人的方向。

武蠻自然不會眼看着好友摔在地上，雙腿用力一蹬，穩穩接住戚天光，細看過後，發現他身體被光焰灼燒大半，整個人陷入重度昏迷，好在生機尚存，依靠茫天訣的被動恢復能力，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脫離生命危險。

「下一個。」謝雲庭掃視一圈，目光停在舞彌安身上。

舞彌安自覺後退一步，無聲拒絕。鬼邪橫刀揮下切斷注視。二者動作一前一後無縫銜接，默契的像練習過的一樣。

謝雲庭視線沿着暗刃刀轉向鬼邪，那雙堅定的眼神不禁讓他生出一絲期待。

「你有勇氣揮刀了？」

話音落下，鬼邪的回應便迎面飛至。

蓄勢刀法·合風海！

刀光中蘊含的風勢海勢確實比之前強了不少，但比起謝雲庭的預期依舊差了十萬八千里。

「破！」槍出殘影，風息海寧，謝雲庭強勢如初，很明顯，戚天光並未消磨他多少力量。

但鬼邪卻未退縮戰意不降反升，飛沖近身直迎槍鋒。

「你以為有一腔熱血就可以戰勝我嗎！天真！」謝雲庭槍挑鬼邪，轉瞬間便壓的他節節敗退。

「不行的，力量差距太大了。而且我看啊，這定命人多少是帶點私人恩怨，出手比剛才狠厲了許多，我估摸著很快就有結果，到時候你記得接上。我可沒心思和他打架。」

舞彌安盯着暗刃刀許久，然後瞅了眼鬼邪，興趣缺缺地朝武蠻說道。

「我要照顧他，騰不出手。」武蠻搖頭拒絕，他又不傻，謝雲庭明顯有氣，下個接上的人只有挨揍的份。

「我可以替你啊，照顧人我最在行了。」

「我不信任你。」

舞彌安：你看我真誠的臉再說一遍。

「不行就是不行。」

「真無趣。」舞彌安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繼續注視鬼邪...手上的刀。

「呼~呼~」面對雷霆暴雨似的打擊，鬼邪體力消耗極快，反觀謝雲庭好像沒有消耗一樣再次向他襲來。

「又要放棄了？」

謝雲庭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沒有直接擊潰鬼邪，凌厲的招式下總是暗留一手。

「才沒有！」幾次三番地交手，鬼邪也看出了對方的惡趣，怒火騰地一下就自己冒了出來，和邪氣交融纏繞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鬼邪看到怒火暗暗吃了一驚，他沒有控制二者，為何會相互融合？

「又是這種力量，看你還是不明白啊！」謝雲庭見到怒火的剎那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

萬物相生·天序往複！

謝雲庭動真格了，長槍直擊，纏繞在鬼邪身上由怒火邪氣融合的邪火驟然壯大，並開始暴動迅速反噬鬼邪。

「啊——！」

眼看要被自己的力量吞沒，鬼邪切身體會到了戚天光昏迷前的無力。

不要！我不要倒在這裏！

忍受邪火侵蝕，鬼邪強大的意志不僅挺過了最難捱的階段，同時還借用其力化作風勢海勢，臨陣突破向襲來的謝雲庭揮斬最後一刀。

合風海·邪風火海！

謝雲庭始料未及，基於強大的戰鬥素質他還是在極限的空間和時間內做出了最佳的轉變。

萬物生滅·五行相剋之槍！

只見那桿沉重銀槍頓時爆裂，露出五彩琉璃的槍身，破碎的金刃、凌亂的紅纓、雪白的碎片、神秘的墨環，紛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約束著，繞在槍的周身，宛如群星在各自的軌道上拱衛太陽。

刀芒對沖長槍，力量快速消散，待塵埃落定時，謝雲庭如槍桿筆直傲立，將金刃死死指向半伏在地的鬼邪。

「不管法絕技如何變化，不懂蓄勢刀法本意的你永遠不可能走出下一步。」

謝雲庭如同一位冷麵判官，毫無感情的宣告鬼邪的結局。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被我就地斬殺。二，放棄蓄勢刀法，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做選擇吧！弱者。」

鬼邪緩慢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謝雲庭，兩個選擇在腦海里交替浮現，恍惚間，他想起那位把蓄勢刀法交給他的老者，終於堅定了選擇。

「弱者才做選擇！我不會被你斬殺，更不會放棄這份傳承！」

鬼邪艱難地拉直身體，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悟老者當時的心態。

在老者眼中他鬼邪沒有特殊之處只是恰好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罷了。

蓄勢刀法的本意亦是如此，自身的勢便是世上最強的勢，任何額外附加的外部的『勢』皆是畫蛇添足。

風聲浪聲在耳邊消散，鬼邪領悟蓄勢刀法本意，將自己領悟的真意合風海徹底遺忘。

「我會打敗你。」

「可你要死了。」謝雲庭冷漠著臉說道，隨即長槍刺下。

鬼邪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霎時，風停人靜，黑暗失期。

「為什麼？」

槍尖沒有刺向鬼邪，而是定在了暗刃刀上。

「我已驅散刀上的氣息，今後你若出刀我必有感應，天南海北，定取你的性命！」

謝雲庭背過身，長槍一震化作齏粉，將毫無抵抗的鬼邪狠狠震飛。

舞彌安見狀出於好心接住鬼邪，扶其站穩后便聽謝雲庭道。

「我認可了。現在，都給我滾。」

話音落地，禁域開始消解，謝雲庭身上冒出一顆金色光團，咻的一下，拖出長長的尾巴，不知飛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