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這一次的告別...

「越是跟迪噗還有千禧相處，才越是覺得一份關係的可貴，也更理解秘書處的感受和想法了——當那些尋常賽駒們夢寐以求的勝利和榮光，對你而言觸手可及之時，這些平日裏或許會被大家習以為常或是忽略的關係及感情，才更讓你感觸深刻、難以忘懷。」

二月的夜，日本的星空，展現出了別樣的景色，經歷了喧鬧和展示，大震撼的呼吸難以避免的沉重了一些，再不復往日裏睡夢時的安靜。

另一邊的杜拜千禧還沒有睡下，望着不遠處依舊通明的燈火，出著神。

那裏它看到了自己的騎師、自己的馬主還有自己的馴馬師，他們臉上帶着自豪，與自己站在一起，享受着全場人的目光和掌聲。

嘴角微微勾起，杜拜千禧愜意地昂起頭，任由晚風撫過臉頰，微冷的風更醒了杜拜千禧的神，讓杜拜千禧難以入眠。

系統遲遲沒有回應魏白，而魏白本身也沒有期待系統給出一個怎樣的答覆，他莫名感覺在踏入了一個真正的頂峰的境界之後，以往那些對賽馬而言最重要的意志與心態，都發生了一些輕微的改變。

曾經領悟的那些東西，在一朝之間化為了幻夢般的故事，流淌在時間中，再沒了往日的深刻。

視角的轉變來的突然，像是提升了一個緯度一般，讓即便已經結束那場比賽一月多之久的魏白還是沒能完全適應下來。

想着即將到來的西安兩千米杯，魏白其實覺得沒有什麼動力，那些可能的敵人們，讓他即便不輕敵地思考了一番后，也察覺不出任何的威脅。

「武豐在終直前來到了最外，已經要開始衝刺了么，這個位置選的太過好了，以至於內道的馬群完全無法阻擋他的前進...」

不禁懷着些惡意地猜測官方辦了黑幕，才讓武豐抽到了一匹紙面實力最強的賽駒，在當前取得了很大的優勢。

那邊的喧鬧聲更濃，這場娛樂性質頗多的賽事，吸引來了大量的觀眾，抽籤分馬的橋段，對於馬迷們來說十分新鮮，也就更具備吸引力。

「最後的兩百米！最後的兩百米！」解說的嘶吼，讓大震撼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場夢不太安生，難以排除來自外界的困擾。

本就在退役后帶了些憂鬱的面容，這會兒的不安讓魏白有些憐惜，心中也不由升起想帶着大震撼回到華夏的想法。

但是魏白在華夏還能作威作福，在日本卻沒有什麼話語權。

龍府之軀的存在，魏白隱隱覺得自己甚至能在未來和大震撼的子嗣有所交鋒。

那時候，又該是怎樣的光景，賽馬界的趨勢又成為了何等模樣？

『話說陳莫奢參加了么？』才想起自己的騎師來，陳莫奢此前和別人的對話，也沒有透露他是否要參加這場比賽，但聯想到一整場比賽都沒能聽到陳莫奢的名字，也就大致猜到了陳莫奢大概是不參加了。

原本還想看看陳莫奢分到一匹實力不強的賽駒，在末段上演最後一名的孤獨巡禮，可惜了這個想法，在還沒有展開的時候，就化為了泡影。

等著身旁的杜拜千禧，依舊沒有絲毫入睡的痕迹，魏白索性趴在了稻殼上，感受着新鋪的稻殼的觸感。

那邊的慶祝聲響起，今天是一場賽馬界的狂歡，各國人士都參與其中，而這些本是主角的賽駒們，大抵是被安了主角頭銜的配角罷了。

又莫名有了些悸動，感受着這份靜謐中的無聊，魏白突然想參與其中，看看那片狂歡的景色。

也就驀然一怔，半闔眼帘...

『原來還是會有所疲倦和厭怠啊...』

......

「還是要走了么？」

目光晦暗，大震撼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失落，輕聲地問道，眸中的後悔，或許是為了昨晚睡得太早、太長，以至於浪費了和眼前賽駒最後的相處。

眼神微動，魏白自知無法改變什麼，只好強忍着不舍，點了點頭。

月在天駟和大震撼的故事還沒有完結，但是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遮影帶的紫色花紋依舊妖冶，灰黑色的耳罩已經被珍藏，其上的銀紋因為缺少了陽光的照射，從而有了黯淡的落寞。

羈絆延續，一方帶着另一方的心意和意志，如此浪漫的話題，作為當事者的魏白頭一回感到不適。

『果然，虛的東西，即便描繪的、勾勒的再如何華麗和盛大，也不及這實際的一天相處啊...』

攀登之路有了盡頭，倒是想要回頭看看，甚至走走來時的路了。

「下一次還會來么？」輕聲問著，稍頓一下後補充道，「一定要來啊！」

「嗯，我會的。」

即便不想給出一個並非百分之百可以實現的承諾，但是魏白還是沒能剋制住，答應了下來。

大震撼亮起的眼睛，就是對這個承諾最好的回禮。

杜拜千禧在一旁看着，有些同情，作為和魏白一樣還活躍在賽場上的賽駒，大震撼此刻即便是想見朋友都困難、甚至要顯出幾分卑微和懇求的模樣，讓杜拜千禧由衷地感到了些許擔憂。

既是對大震撼，也是對自己。

也就轉為了一種羨慕，杜拜千禧驀然發覺，在專註比賽和訓練的過程之中，自己還沒交什麼朋友呢，即便是關係不錯的魏白，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位置，想來也必然是低於大震撼的。

甩了甩腦袋，杜拜千禧心中一凜，它還不能多想，比賽還有，生涯依舊，它不能泄氣。

馬房之內一時間有些沉寂，直到馬房門有了腳步聲。

先走的不是即將離開日本的魏白，反倒是回到社台SS馬房的大震撼。

這匹被日本視為日本賽馬之希望的瑰寶，已經沒有時間停留了。

不知多少牝馬，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待着它的回歸。

這兩天賽馬節的休息，已經讓社台和日本賽馬雙虧了，又怎能繼續放任？

看着大震撼離去的背影，魏白一時間也有些恍惚，這一次的告別，沒有了凱旋門賞之後的急切和情緒噴涌，顯得好生安逸和尋常。

才有一種電影即將結束，走向結尾時的悠然和不舍。

李闕站在魏白的馬廄門前，同樣看着大震撼離去的身影，他並不着急，不同於大震撼和社台，魏白和他都等得起。

直到日光更上，李闕才從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轉過頭打開了魏白的馬廄門。

栗色的毛髮，光澤動人，李闕伸手撫摸，感到了一點清涼。

原來馬的身體也會在某些時刻泛著不尋常的溫度，李闕如是想到。

「天駟，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