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亁月孤身一人在紫山中前行，按著自己前世對遮天那本小說的記憶摸索前行。

原著里，那位素有帝子殺手的名號，是真正殺出來的威風，連天皇子嗣亦被斬。雖有天皇子不過是溫室花朵的緣故，但天皇子自身的資質血脈並不是假的，他曾遠遠觀望過那位神靈子嗣，氣血如海，有如天孕，只能說不愧是近乎神靈存在的孩子，血脈力先天就超出眾多古皇帝子一線。可就算是這樣的神明子嗣，也還是被斬殺了，只能說那位確確實實有這種實力。

面對那位將來的天帝，他無懼，但他並非孤身一人，他還有長姐，與他一同被封印到了當世。而古族註定不會與人族同路，未來的證道路上也少不了生死大戰。他怕，怕他長姐過早對上那一位，怕他長姐不明不白的就死在那一位的主角氣運下。

先人一步奪去機緣，這樣會否導致未來天帝難現，他不在乎，只求自身長姐一世無虞，未來種種，他自會一力承擔。

他堅持認為自己如今所處的時空就是「當前」節點，命運無常，未來不定，不可能出現祭道之上從未來抹殺他的事情。

而「大祭」還未開始，起碼還不曾波及到遮天宇宙，一切都還有時間。

若是他毀了了天帝的機緣，那就由他來擔下這份天帝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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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姜太虛……」凝視著山壁上烙印著的名字，乾月輕聲嘆了口氣。

在前世，白衣神王，絕代風華，神靈曲一出祖王伏屍，血染瑤池，何等威風，就連他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但他已不是人族。

就看那九黎皇朝，就算有始祖祖訓，有小祖遺令，到了如今，也早已淡了與萬龍巢的來往。

終究不是同類。

「白衣神王……我敬你蓋世英雄，但為證道故，我也只好說一句抱歉。」

白衣神王被困紫山四千年，昔年道侶彩霞仙子早已垂垂老矣，待其脫困，走出那堅實一步，立地成聖，伊人已逝，空留余恨。

那是這位神王一生的痛，乾月也有心相助，但終究不在同一立場，又需要其掌握的斗字秘，只能將其作為交易條件。

繼續邁步前行，乾月有陸續看到了更多的刻字，一個比一個久遠，甚至可以追溯到太古年間。

這裡是神明葬地，本不該如此，但萬族中無懼八部神將後人的可不在少數。

且事隨時移，沒什麼東西是能長存於世的。

他看過遮天，知道完美，所以更明白這個道理。

亂古年代，那還是何其輝煌的年代，有帝出世，行於世間。但到了如今，卻只剩下一句疑似成仙，除此之外，一切的輝煌，一切的美好，全部都被葬下，連那一位的蹤跡都已不可追尋。

仙帝尚且如此，何況當時還未成仙的不死天皇？

搖搖頭，收起雜亂思緒，乾月繼續前行。

仙帝雖強，但離他還很遠，著眼當下，一步一步走穩自身道途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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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人族」石縫深處，傳來了一道虛弱的神念。

被困於此四千年，受盡折磨，更有留守於此的古族襲擾，姜太虛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若無葉凡來到這裡，以主角氣運撬動因果，姜太虛原本就只該有坐化一途。

「我的確不是人族，不過……也和這紫山裡的古族不是一路。」乾月笑笑。古族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

皇族之間亦有齟齬，不過是在針對人族這一中途插手的種族這一點上站在了一起而已。

「你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和你做一筆交易。」乾月沉聲回應。

「你……是古族……」

神念很虛弱，但是意思很明確。姜太虛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份交易中他所需要付出的會是什麼。但古族乃人族大敵，他若真答應了，無異於是在資敵，會為人族新生代帶去一個強敵。

「神王可知，你被困紫山已有多少歲月了？」乾月笑了笑，對於姜太虛的拒絕並不在意。

「多……久？」

山中無寒暑，歲盡不知年。

姜太虛被困於此地，受盡折磨，每天在古族攻擊下求活已是不易，又哪來可能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

「你昔年的相好，彩雲仙子為了等你，一生未嫁，但終究抵不過歲月。」

姜太虛久久沒有回話，陷入了沉默

「她……走了？」

等待良久，乾月才聽到了回應，帶著顫音。

苦等千年，韶華白首，紅顏作古，那該是何等的悲哀。

「她還未死，萬初有續命手段」乾月不緊不慢地開口，「但不成聖，苦挨四千個年頭，又還能活多久？」

「四千年……你說我被困了四千年？」姜太虛的聲音驟然拔高，但很快又低了下去。

不成帝，人生又能有幾個四千年。而他，卻被困在這紫山整整四千年！

四千年啊……漫長到足以讓一個小門派消失，足以讓凡人換過無數代。他本是東荒最年輕的王者，號稱五千年來攻擊力第一，何等意氣風發。但當年的豪情，當年的驕傲，都已經被埋葬在了那四千年裡。

「我可以給你不死神葯汁液，也可以給你不老仙葩。」

「你來自……皇族？」

「萬龍巢。」乾月坦然自報家門，這沒什麼好遮掩的，也不可能瞞住。

「若是……那一族……好……」姜家同樣有留有祖訓，若有萬龍巢來客，當以貴賓待之。

事到如今，早已無人知曉昔年那位姜家古祖為何要留下這樣一條祖訓，但姜太虛還是選擇了遵守。

「紫山是帝陵，我沒法幫你，不過有不死葯汁液相助，想來你自己也有能力離開了，在下就此告辭。」

「再……會……」

「呵，還是不要再會的好。」乾月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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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源天書，得到斗字秘，乾月此行的目的早已達到，不過紫山難入，日後若想再進也不知該是何年，乾月實在是不想放過這個一彈紫山究竟的大好時機。

有萬龍巢聖人出面，足以將八部神將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他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去接近那片被殺陣籠罩的道台，去見一見，那位絕世的人族帝者。

背對眾生，獨自對抗諸敵，那是何等氣魄，就算是上一世乾月在寫小說是也忍不住將筆下的主角塑造成那樣一個存在。

而今日，就是他去見一見這位帝者的機會，哪怕只是背影，也能圓了他一個心愿。

「所以大帝才會是大帝，而至尊只能是至尊。」乾月輕嘆，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每一位帝者皆有大氣魄。願為蒼生故，敢伐仙，敢屠魔，上鎮九天下鎮九幽，宇內無敵，平一切動亂，要以區區萬年壽命搏一世仙緣。

但禁區至尊不同，哪怕只是為了親眼見證成仙路開啟，哪怕只是為了了卻心愿，斬卻道果，道心蒙塵。他們的形神已經被對死亡的恐懼腐朽，再也沒有了當年己心代天心，一道壓萬道的氣概。

悠悠鐘聲響起，一個聲音從紫山中心傳了出來。

「你來了……」

聽得此言，乾月立時止步，驚疑不定地望向紫山深處。

他看過不少遮天同人，有些同人在開頭同樣會給主角安排紫山探秘的劇情，但不管是那些同人，還是他自己的推演，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樣的情況！

是人族，無始鍾或許會默默放行。

是古族，無始鍾說不定會強勢鎮殺。

但他怎麼也不曾想到過這樣一種情況。

無始鍾自鳴，在說，你來了！？

他怎麼可能會見到過無始鍾，無始鍾怎麼可能會知道他這一名古皇親子會來紫山？

遮天世界不像其他小說世界那般能算到未來種種。僅能模糊推演，一旦涉及到帝與皇那更是會為天道隱藏。更何況，他是穿越而來，原本的劇情中根本不存在他這個萬龍皇嫡子，他本身就是一個連帝與皇都算不到的變數！

「大帝有話托我傳達給你。」無始鍾轟鳴，同時從紫山中亦有金色神道蔓延而出，要接引乾月入內。

「無始經暫時不能給你，但最後的禁忌篇章，你能掌握多少，便學多少。」

乾月沉默著，但心中的驚疑卻絲毫不減。

無始經要留待後世鎮壓黑暗動亂，自然不能帶走，何況他並非先天聖體道胎，就是帶走了也沒什麼用。

但帝經最後的禁忌經文不同，那是一位大帝道與法的總結與升華，人人可學，昔年的那位無始大帝為何要把那樣的帝級道法交給他一個古族中人？！

「大帝有言，過往種種，來日你自能憶起。」似是感應到乾月心中所想，無始鍾回應道。

乾月眉頭一跳，沒有回應，但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來日能憶起？憶起什麼？自己又忘記了什麼？

他是在這一世穿越而來取代原身的，怎麼可能會與荒古前最後一位大帝有交集？這根本不現實。除非是自己那本不存在於遮天原文中的原身做了什麼？但自己繼承來的記憶中並不存在這一切，只有太古時的經歷，之後便是被封印，跨過萬古來到後世。何曾出世？何曾遇見過這位幾乎可被稱為人族最強的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