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嬸
夏爾完成了教皇給的任務，教皇也不再多說什麼，囑咐提里昂保護好夏爾在可准許的範圍內活動，提里昂對夏爾年紀輕輕卻很有情義所打動，也很願意陪著夏爾。
夏爾也很興奮，終於能像個自由的人一樣，他看著街上謹慎的行人從未覺得如此順眼，至少在此刻夏爾很享受這裡的一切，
「聖職大人，那我現在可以去城門那裡看看嘛？」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想好了怎麼處理嗎？或許你所說人的早已不在那兒，又或者她在那，給她希望讓她一直留在那兒就一定是為她好嗎？」
夏爾原本放鬆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想起璞塵在村子里也不總是對人和善，璞塵對他說過，過多的善意只會招來更多的依賴。而依賴只會給他們帶來不切實際的期望，期望就像吞噬理性的毒蛇，當你達不到他人的期望時，恨意就隨之而來。
「聖職大人，有人教過我，答應過的事要儘力而為，結果如何我一個十歲的小孩怎麼可能知道，我相信大嬸她會理解我的。」
提里昂看著夏爾時常會忘記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也是，就算大人都不一定能事事完美，為何要強求一個小孩，可是不知為何，提里昂總覺得他與眾不同對他有了超出年紀的期望。
夏爾終於來到城門，看著這裡就想起曾經璞塵和那時的自己，彷彿就像昨天，提里昂和守門的聖教軍交待了一下，夏爾就心情複雜的看了過去。
和他來時一樣，很多遊民倚牆而建，破破爛爛的很多棚子一個挨著一個的搭在一起，衣衫簍縷的大人用著祈求的眼光看著他們，很快一堆小大人踏著小碎步沖了過來。
「大人。求求你們賞點吃的吧。」
夏爾被他們衝過來的景象嚇了個踉蹌，提里昂則是拔出了短劍恫嚇他們不要靠近。
「我……我沒有帶吃的，你們看。」
夏爾張開雙臂轉了一圈，那些人看著夏爾確實沒有藏著什麼東西，而提里昂看起來也是個大人物，看起來沒什麼搞頭，就散開了。
提里昂收回了短劍，
「你快點找吧，這裡不宜久留。」
夏爾點點頭，只能趕緊用眼睛地毯式的搜索，看來這裡附近是沒有了，夏爾趕緊往更遠的地方找尋。
遠處漸漸的出現了一些女性，用著警惕的眼神看著夏爾他們，夏爾看著她們覺得大嬸肯定就在這裡，他更加急切的尋找，終於在一片開墾過的土地上依稀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爾忍不住大喊，
「大嬸，是你嗎？」
大嬸轉過身來，一點點的走近看了看夏爾，
「是夏爾嗎？可憐的孩子真是你嗎？」
夏爾看到了大嬸終於也忍不住心酸了起來，大嬸雖然憔悴很多但還是能看的出來是她，相比城門那裡乞討的人，她已經算收拾的很乾凈了。
「是我，大嬸。」
大嬸跑了過來，看清了夏爾立馬跪了下來哭了出來。
「夏爾，真的是你。」
一邊哭一邊把手靠近夏爾的臉龐撫摸了起來，夏爾也忍不住抓住大嬸的手。
「大嬸，你還好嗎？是菲亞叫我過來看你，我時間不多，你趕緊別哭了，有什麼要和菲亞說的就快告訴我吧。」
大嬸聽到菲亞的名字緊張了起來，
「菲亞，她怎麼樣？她過的還好嗎？」
「大嬸，菲亞一切都好，只是她特別的想你，就是她找到我叫我一定有機會來見你，
她叫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大嬸聽了之後眼神很空洞，仔細看了看夏爾的衣服和身後的提里昂，她擺好自己的姿勢竟然磕起頭來。
夏爾見狀趕緊要扶她起來，只見大嬸很鎮定的看著夏爾。
「孩子，你和璞塵大人我從認識你們就知道你們是人中龍鳳，你們都是有本事的大人物，我女兒她從小就沒了父親多虧……多虧遇見了璞塵和你，看在我小時候餵過你的份上，照顧好我的女兒吧，如果是你的話你一定有辦法。」
「大嬸，我只是個小孩子，我恐怕沒有你說的那個能力吧。」
「不不不，大嬸我相信你，你看看你穿著這麼華麗的衣服，身後還有大人物護送，你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女兒就指望你了。」
大嬸說完又要磕頭了，夏爾已經有點懵住了，站在身後的提里昂看著為難的夏爾，
「時間到了，我們快走吧。」
大嬸這才停止磕頭，雙眼眼含淚水的看著夏爾，夏爾咬咬牙，看著大嬸，夏爾自小沒有母親，好長時間裡夏爾多希望大嬸是自己的母親，可是璞塵總是冷冷的對夏爾說不要太過於依戀別人。
夏爾不忍心看到大嬸在這裡受苦，橫下心來把大嬸扶了起來，
「聖職大人，我們走吧。」
提里昂看著大嬸，難道這小子要把她也帶著進城？這小子是不是一時糊塗忘了自己是誰了？
「你當自己是什麼？連教皇都不能隨隨便便放誰進城，你帶著她去哪裡？」
「聖職大人我沒想帶她進城，我沒這個能力，但是大嬸她以前在村子里就是種菜和烹飪的好手，我們帶她去見守門的聖教軍，給聖教軍免費做吃的，讓聖教軍保護她如何？」
提里昂看著夏爾，這是他臨時想到的嗎？看來好像可行，只是這聖教軍怎麼可能稀罕一個遊民做的飯菜？
「聖職大人，我現在是修士了，按理說我應該有薪酬吧。」
提里昂想了想，既然是教皇應允的夏爾按理說確實應該有薪酬才對。
「你要怎麼做？」
「讓大嬸每天給聖教軍做飯，並不是讓他們一定要吃，只是做給其他人看，這樣他們就不敢欺負大嬸了，至於聖教軍那裡，我可以把自己的薪酬給他們，只要他們保護大嬸安全就好。」
提里昂有點暗自佩服夏爾，還以為他只是探望這位大嬸，沒想到連後路都想好了，提里昂覺得可行，聖教軍和聖修士同階卻不比聖修士更受尊重，說到底還是因為教國能熟識禱文者為上，所謂的聖教軍，其實就是不夠才能晉陞聖修士而平行分配的替補職階。
兩者身份地位上有天壤之別，當然在薪酬上也有差別，畢竟聖教軍想要晉陞聖職者難上加難，禱文都背不熟想晉陞聖職者？簡直天方夜譚。
大嬸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夏爾，慶幸那夜遇到璞塵並毫不猶豫的幫助了他，她也知道這十年一直都是璞塵在保護著村子，當然與其說是保護村子不如說是在保護夏爾，當璞塵帶著夏爾離去時他曾短暫的認為或許這個村子已經安全了。
只是當魔族叼走了村子里第一個人時，她知道噩夢又回來了，村子里的人漸漸都走完了，她還是執意要留在原地等著璞塵和夏爾，因為她知道這世界很大，可是能夠保護她母女的就只有他們兩人。
終於璞塵一個人回來了，大嬸毫不猶豫就按照璞塵說的把女兒送進了教國，她已經見過太多黑暗，只有璞塵和夏爾是她心中的光芒，大嬸知道自己是弱者，是弱者就該學會適時的倚靠，大嬸熟練掌握著尺度，小心翼翼的不給他們破綻。
此時大嬸看著夏爾覺得很心疼，或許自己不該這麼自私但是活著的艱辛讓她忍不住對生活有更多期待，她沉默不語像一個小孩子那樣期望夏爾能夠帶她走向光明。
提里昂不時的想回頭看看夏爾，其實這一切聽起來挺合理，可是夏爾只是被教皇利用的棋子，提里昂並不確定夏爾最後會不會成為教皇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提里昂只覺得自己一時被夏爾濃烈的情感唬住了。
細細想過，夏爾終究只是孩子一個，還是太稚嫩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聖職者大人，您要回去了嗎？恭迎聖職者大人。」
提里昂點點頭，向聖教軍走了過去，耳語了一番指了指大嬸，聖教軍面有難色心想一個城外的老太婆自生自滅好了，聖職大人為何要自己照看她，他可沒那閑功夫。
夏爾知道聖教軍不會輕易答應，就讓大嬸站在原地，自己也靠了過去。
「聖教軍哥哥，這位大嬸做的飯菜可好吃了，只要您答應裝著樣子吃她做的飯我願意把我的薪酬全部給你們。」
聖教軍看著夏爾，這不是胡鬧嗎？哪來的小屁孩，雖然穿了一身聖修士的衣服，明顯哪家聖修士的小孩穿著自己家裡面大人的衣服出來玩吧。
「走開走開，哪裡來的小孩打擾我和聖職大人說話。」
「聖教軍哥哥，我是教皇大人新晉陞的聖修士，教皇大人看我聰明機靈特許我在聖修院幫他研究禱文，我會有薪酬的，您就幫幫這位大嬸吧。」
聖教軍不可思議的看著夏爾，又看著提里昂，提里昂點了點頭。
「他說的沒錯，而我就是教皇指派專門保護他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問聖修士他們。」
聖教軍更驚訝了，堂堂一個聖職者去保護一個小孩，還是一個小聖修士，簡直匪夷所思，至於去問聖修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他氣不打一處來，既然聖職者大人都這麼說了，應該就是真的。
只是佯裝著吃一些老太婆送的飯菜，這沒問題，只是這錢是真給嗎？
提里昂看出來聖教軍是什麼心裡，從自己腰上拿出一些錢給聖教軍，
「你們把這些分了吧，就當我請你們去酒巷喝酒。」
聖教軍圍了過來，他們看見真的錢后喜笑顏開，
「好說好說，小修士和聖職大人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一定儘力。」
夏爾看著提里昂有些感動，隨後走到大嬸身邊，
「大嬸，辦好了。」
大嬸一把抱住夏爾，
「謝謝夏爾，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希望你一生平安順遂，早日和璞塵相聚。」
夏爾點點頭眼睛濕潤，提里昂看時間不早了提醒夏爾趕緊回去了。
夏爾不時的回頭看看大嬸，對自己說「我儘力了。」
提里昂看著夏爾只覺得替他惋惜，年紀小小就要去承擔這些，難道現在的小孩都已經這麼早熟嗎？如果可以，多希望也能有像他這麼聰明的小孩。
「謝謝你，聖職大人，錢我會還你的。」
「再說吧，以後叫我提里昂大人吧。」
夏爾側了下臉，「好的，提里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