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別說了。」葉澤坐起身，他抬起頭，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分明帶著幾縷憂傷之色，卻強撐起一抹苦笑。
葉澤自記事起這十幾年來，除了因為逃課而三天兩頭的被罰之外，總得來說過得還算開心，畢竟家境富裕，衣食無憂，不用為了生計四處奔勞。
閑的時候，葉澤會喜歡胡思亂想，將自己放空，什麼都不想，又什麼都想。所以他總會沒來由的多愁善感，想著什麼時候自己會結婚生子，什麼時候會像他的父親一樣，為自己不聽話的兒子發愁，又在會什麼時候絕望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可能他那個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見一見他那素未謀面的娘親。
葉澤還是孩子的時候，當他在父親面前提起自己的娘親，總會看到父親那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幾分哀傷，所以後來，他也就沒再提起過了。
「你知道皇城裡來的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嗎？」葉景行看著沉默不語的葉澤，開口說道。
「和我有關？」葉澤知道既然自己的父親會和他說這件事情，就必然與自己有關。
葉景行點了點頭，說道：「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二十年前，我還在朝廷里任刑部尚書一職，我新官上任，意氣風發，嚴懲了當時不少的貪官污吏，斷了有些人的財路，所以在朝廷里也有不少人想要置我於死地。當時我心高氣傲，沒有妥協，卻不曾想過，你娘會因我的固執喪命。」葉景行嘆了口氣，轉過身，「沒過多久，你娘便懷了孕，郎中被人暗中買通，讓你娘喝了打胎葯，流了產，後面的幾年，你娘的身體一直不好，每日靜心安養卻總不見好轉，而你娘卻又意外的懷上了你。」
「這讓我是又驚又喜，我害怕會像幾年前那樣最後空歡喜一場，所以那幾個月里，我事無巨細的照顧著你娘，所有的湯藥，我全都要先嘗試一遍。」
葉景行回憶著往昔的一幕幕，眉頭緊緊皺起，彷彿當年的那一切都在眼前重現。
「終於到了臨盆的日子，可你娘卻因為身體虛弱，生了十幾個時辰都還沒生下來，我只能聽著你娘痛苦的喊叫聲，卻半點辦法也沒有。」
此刻，葉澤的心也被揪了起來，雖然他知道他現在已經安然無恙……
「當時穩婆竭力勸阻我早作決斷。我整顆心都像是被撕碎了一樣，我拚命的對穩婆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大人保住。在這個時候，丞相府里卻來了人，說聽聞葉夫人難產，特地送來仙丹一枚，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為了那麼一顆所謂的『仙丹』，答應了那個人的要求。」
「後來你娘服用了丹藥，果真順利的將你生了下來，卻不想，你娘當晚便力竭而死。」
葉景行看著葉澤，說道：「所以我再也不相信那些邪門歪道，那些道士都是騙人的，所以我要你好好念書，不求你讀出個功名，只是想讓你活得平安一點。」
葉澤仰頭望著天空中星辰閃爍，月圓如鏡，腦海中不停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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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柴房裡父親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以及一個可怕的事實：在十幾年前他的父親葉景行為了那顆能救母親性命的丹藥，竟然答應了丞相，待到葉澤弱冠之年，便讓他前往京城，拜入丞相府門下！
丞相十幾年前便手握大權，現在恐怕更是權傾朝野，隻手遮天。如果不去京城，只怕葉家不日便會大難臨頭。
葉澤想著這些煩心事，昏昏沉沉之間就要睡去，卻在此時聽見了奇怪的響動，當即翻身站起，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摔在牆邊，滿臉痛苦的捂著腰部站了起來。
「是你？」葉澤嚇得大驚失色，隨手抄起一把掃帚當作防身武器。
「好徒兒啊，你們家圍牆怎麼這麼高啊，我的老腰啊。」三青一邊捂著腰，一邊搖搖晃晃的走近葉澤。
「臭道士，誰是你的好徒兒？」葉澤瞪了一眼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三青，揮了揮手中的掃帚，說道，「念在你沒傷害我的情分上，你快點離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
三青聞言，用力清了清嗓子，對葉澤說道：「難道你不想修仙了嗎？」
「修仙！你還說！」葉澤聽到『修仙』這兩個字便氣不打一處來，提起手中的掃帚便朝著三青打去，一邊打一邊說，「要不是你們這群臭道士，我娘會死嗎？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會被逼無奈去京城嗎？」
「停停停！」三青一邊用手擋住朝他揮來的掃帚，一邊躲閃著，終於忍無可忍，只見三青大手一揮，葉澤手中的掃帚立刻變成了柔軟的布條。
三青看見葉澤驚奇的眼神，狡黠一笑：「怎麼樣，厲害吧？想不想學？」
葉澤人也打了，氣也消了，白了三青一眼之後便又躺回到了草地上，不再理會三青。
「我的好徒兒，你有什麼煩心事啊，說出來，讓為師幫忙分擔一下。」說完，三青也躺在草地上，又感嘆了一番，「這草挺舒服啊，一點也不扎人。」
「我再說一遍，你不要亂認徒弟啊，小心我揍你。」葉澤嘴裡咬著草根，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找你嗎？」兩人沉默良久，三青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又要把我拐到哪座破廟裡綁著？」葉澤回道。
「咳咳……」三青咳嗽了兩下，才繼續說道，「在破廟的時候，我在你身上布下的法陣，如果有人要傷害你，就會激活法陣，他們就無法傷害到你，而我也能感應到法陣。」
葉澤將頭轉向三青的方向，皺著眉頭問道：「你說你在我身上布下了法陣是什麼意思?」
「嘿嘿嘿，這其中可就大有玄妙了。」三青坐了起來，對葉澤說道：「如果你想聽的話，那就坐好。」
葉澤聞言立刻端正坐好。
對於這些無關聖賢之外的事物，葉澤是十分有興趣的。
「萬物之始者，道也；眾生之源者，氣也。」三青看著葉澤，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道為萬物之始。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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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是萬物生存之根。」
「我的體內有氣，你的體內也有氣；活人的氣被稱為陽氣，妖精的氣被稱為妖氣，死人的氣便是死氣。若是體內沒有了氣的存在，萬物便不能存活於世。自盤古開天闢地之際，天地間混沌皆散，道生萬物，氣養眾生，天地之間存在的氣，被稱為靈氣。」
「而修鍊，便是要感應天地間的靈氣，將其吸入體內，以達到增強自身修為的目的。而經過了千萬年的修鍊，我們人為的將修鍊分為十個階段，分別命名為：「定元，煉合，神洗，心明，涅槃，湮業，仙劫七個境界。「
「那你現在是什麼境界？」葉澤好奇的問道。
三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挺直了身子，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本座現在已經到達了心明境界第三重，只要假以時日，必能到達涅槃境界，一飛衝天。」
「假以時日……具體是多久啊？」葉澤問道。
三青掐著指頭盤算了一番，說道：「大概一個甲子吧。」
「六十年？」葉澤聞言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那他到時候豈不是變得滿頭華髮，步履蹣跚？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修鍊者與凡人的壽元不同，這是常識。」三青毫不在意的說道，「拿我來舉例，我現在已經三百五十七歲，也只不過相當於你們的三四十歲。從定元境界開始，修鍊者每突破一個境界，本身的壽元都會有所增長，而境界越高，壽元便會更多，也就是你們所謂的『長生』。」
「六十年，可能對你們凡人來說便是一生，但對於修鍊者，卻不過是須臾一瞬而已。」
葉澤一撇嘴，說道：「活那麼久有什麼意思？到頭來還不是要和我們這些凡人一樣進棺材？」
「對於大部分修仙者來說，確實是這樣。」三青臉上露出一種神秘的笑容，看了葉澤一會，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可知道這九個境界中，最後一個境界，為何名為仙劫嗎？」
三青看著葉澤疑惑不解的表情，頓時覺得在這次談話中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於是更加想要在葉澤面前賣弄一番自己的才學。
「嚴格來說，仙劫並不能算是一種境界，更像是一種對修仙者的考驗，因為凡人修鍊成仙，乃是逆天之舉，違背天意，只有成功承受住天地的考驗，修鍊者才可以真正褪去肉體凡胎，位列仙班。」
「其實不只是仙劫境界，涅槃境界也算是對修鍊者的一種考驗，突破之時，修鍊者會受到心火炙烤，心志不堅，便會被心火燒成一團灰燼。」
其實三青給葉澤講解的這些事情，都不過是修仙界最普通不過的常識，平常的修仙家族中人，會在他踏入修仙之路的第一天給他講述這些事情。
因為只要踏上了這條修仙之路，便再也沒有退路可言。
今夜，葉澤感覺自己聽到的看到的，比這十幾年來自己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更加離奇，更加讓人難以置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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