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戰火蔓延

林科大人哀求道：「至少在期限上請他們通融點兒吧……半年之內是做不到的！還有地下城，難道陛下也同意開放地下城嗎？冒險者，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父王又有什麼辦法呢？哼！」帕拉齊王子用憐憫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與帝國軍相比，冒險者帶來的危害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大部分人民都在山裏生活，並不會被冒險者所傷害。現在這種戰局，也根本不能指望有人會關心一座偏僻的小城。如果治安真的維持不住，就疏散居民遷移到山裏吧。」

然後他的目光落到王幾身上，冷哼了一聲：「原來你還是一個藝術家。」

王幾心底一顫，忽然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望向一邊的人群。

拉斐爾格蘭道爾從士兵身後鑽出來，對王幾勸道：「王幾老爺，前往前線建功立業正是時機啊！令妹也會得到照顧的，我認為，跟隨大王子殿下才是正確的選擇！」

帕拉齊王子的頭忽然嗡的一下，沒有來的兩眼一黑，腦中卻是電光一閃，忽然就想起來了，那天曾經延攬過王幾，但是他拒絕了！該死的感冒頭疼，他居然把那天的事情給忘了？這個外來的不識抬舉的混蛋，居然拒絕他，大王子帕拉齊的延攬！就為了搞那些哄孩子的詩篇？

他的視線落到那些吟遊詩人和畫家身上，忽然火大起來：「把這些沒有用的、只能浪費糧食的傢伙都給我抓起來！還有這個，這個帝國的姦細——！」

眾人並不知道，在玉茵城的交涉過程中，正是由於銀月大使一再提到了對《遠塞的詩篇》的讚賞，才使得國王難以推脫供奉的數額。總不能一面搞藝術來提高國家的聲望，一面就對戰爭物資耍賴吧？這可是事關同盟諸邦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人群中一片混亂，士兵四下抓人。吟遊詩人們和畫家們都蒙了，紛紛叫嚷起來，我們做什麼了？我們有什麼罪？

幾名衛兵試圖抓捕王幾，但是被高天戍衛隊擋住了，大家都是安邦軍，頓時吵嚷起來。

人影一閃，忽然一個小丑凌空翻著筋斗，跳到了台上，咧著嘴瞅著帕拉齊。台下頓時一片寂靜，小丑怪叫道：「王子殿下！請你告訴小人，誰才是遠塞最沒有用的人？是提供歡笑的人，還是把孩童嚇哭之人？來吧來吧，把我也一起抓起來吧！」

他伸出手，示意衛兵將他捆起來。

「你！」帕拉齊卻像是見到毒蛇一樣嚇得向後一閃。

面前名為洛基的小丑，可不僅僅是一位宮廷御用小丑這麼簡單。羅薩九世對於這個小丑的寵信遠超群臣，而且他掌握著這個國家最黑暗的力量。沒有人知道洛基的真正身份，但帕拉齊知道一個秘密，面前的小丑是羅薩九世的真正底牌，一位八階傳奇高手，隱居在宮廷中的恐怖存在。

四周一片寂靜，帕拉齊王子冷哼一聲：「算了，別管他們了。」

衛兵們鬆開手，將藝術家們釋放了。

王幾震驚地望着這一切。雖然已經知道小丑洛基來自宮廷，是御用小丑，但是完全沒想到這個人在大王子帕拉齊的面前會有如此巨大的威懾力。

帕拉齊王子不敢面對洛基，轉身對所有的人大聲吼道：「你們就盡情地唱吧！跳吧！在一個小旮旯里自娛自樂吧！等到天翻地覆的時候，你們就知道自己是多麼淺薄無知！」

「既然不需要我來負責，那接下來就都是您的責任了！」帕拉齊把爛攤子甩給了林科公爵，

而後者也當仁不讓。

然後雙頭龍掀起一陣狂風飛起來，帕拉齊王子對他的臣民不屑一顧地離開了。

場面冷了一會兒，特別是藝術家們面面相覷，想着是不是該離開高天城了。

林科大人忽然高聲道：「又不是世界末日！該唱唱，該跳跳！我還等著看書呢！」

頓時，廣場上再一次喧鬧起來。公爵大人是高天城的主心骨，吟遊詩人們再次奏響樂器，孩子們覺得熱鬧結束了，繼續跑去無憂無慮地玩耍。大人臉上帶着笑容，暗藏着心中的苦澀，感覺沉甸甸的，但是要努力不讓孩子們看出來。

市政廳里，王幾看着獨自抱頭哀嘆的林科大人。議員們都炸了鍋，人人臉上帶着焦慮。許多人已經開始討論從城市裏撤離，以及自己的家族是否有能力容納難民。

「不可能完成的……」林科大人彷彿一瞬間老了許多。但是也不能逃，至少在完成戰略物資的收集之前不能遷徙民眾。

「如果無法完成這個戰爭供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王幾不是很清楚同盟的政治體制。

小丑洛基謙卑地欠了下身，向他解釋道：「按照同盟綱領，不能完成戰爭供奉的邦國，缺少的物資必須用等同的貢獻來補齊，也就是說，人力。」

人力？王幾明白了。

要麼出錢，要麼出力。如果交不起供奉，那麼就會面臨強制勞務。同盟議會將派人來抓壯丁，會有很多人被迫走上戰場，背井離鄉，乃至家破人亡。賢明的君主應該考慮的永遠是儘可能完成戰略物資的收集，少出兵力人力。

「如果依舊拒絕呢？」王幾道，「我是說，畢竟沒有人會真的來攻打遠塞的。」

小丑洛基用冰冷的聲音道：「會淪為二等邦國的。」

不管戰爭的結果如何，遠塞人都會被其它的邦國瞧不起。即使遠塞的詩篇再美，這個國家都會遭到全體邦國的唾棄的。

「那將是比亡國還要悲慘的結局。」林科大人抬起頭，憂傷道，「寧可高天城毀滅，也絕不能淪為二等邦國，令子子孫孫蒙羞。陛下的決定，並沒有錯。」

「我想，羅薩陛下此時需要我。」小丑洛基鞠了個躬，「請原諒，我必須趕回王宮去一趟了。陛下必定心焦如焚。」

「等一下，」王幾問，「洛基大人，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把詩篇的創作給停一停？」

「不，正相反。」小丑洛基咧嘴一笑，嘴巴居然裂到耳根，不知怎麼做到的，「越是艱難的時候，越需要精美的詩篇。苦澀的味道，只會讓偉大的詩篇更加甘醇！再怎麼說，戰爭，關孩子們什麼事兒呢？」

他甚至還笑得出來，笑容裏帶着鋼鐵一般的決斷。

「王幾老爺，是時候站出來了。」小丑洛基說道，「我知道你的奇思妙想絕不僅限於那些故事，你不是書本的賢者，你是一位戰士！請你站出來，創造屬於你的傳奇！我洛基，永遠是你忠實的崇拜者！」

苦澀的味道嗎？王幾淡然一笑，暗自下了決心。事到如今不能再躲了，高天城已經是自己和芙尼婭的家了，決不能坐視這個國家淪為二等！

心念一動，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王幾體內猶如浩瀚的長江大河般澎湃湧出，令所有的人在一瞬間充滿了鬥志。

怎麼回事？王幾吃驚地審視着自己的狀態，天機師晉陞三階？

達成條件，氣運相連。個人氣運已經與高天城綁定，休戚與共。

天賦光環：英勇奮戰，提高身邊所有人的士氣和幹勁！進入極度興奮狀態，主要能力提高百分之二十，持續一整天。此光環每十天只能影響一次。

「對，一定可以完成的！」賽琳達小姐被光環籠罩，渾身一震，忽然激動地說，「我這就去挨家挨戶動員大家，看看誰能去採集草藥。」

「從明天一早，我就帶着人去清理那些雪怪和冰原狼！」金康帶着戍衛隊的人悶頭就跑了。

一直默不做聲的松布說道：「讓我們村裏的姑娘們帶上雪釀酒去礦洞的話，矮人們或許會挖出更多金礦。」

市政廳的人眼前一亮，這招狠！暗精靈姑娘們席捲一切，好色的矮人還會覺得佔了便宜，會玩命挖礦的。

「但是如何回報她們呢？」

「她們其實不怎麼喜歡金子，反倒是特別喜歡你們家裏的盤子和鍋子。」松布無奈地說，「找個商會去採購，給她們一些類似的稀罕禮物就好了。」

王幾無語，聽起來倒是很容易打發的。暗精靈姑娘們，在這個時刻意外地靠譜。

「接下來要加強對外來傭兵的管理。」林科大人也受到光環的感召，從絕望中振奮起來，仔細思考着對策。

「現在你們要仔細聽我說。」林科大人的面色十分嚴肅，「除了魔晶石之外的物資，都還好說，無非是辛苦大家，總能做到。開放禁語森林和地下城，才是我們高天城的滅頂之災。如果我們的準備不夠充分，高天城將可能徹底毀滅。」

「地下城開荒，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正規軍施展不開，必須要藉助冒險者的力量。而那些傭兵和冒險者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些人不但目無法紀，作姦犯科者居多，而且武藝高強。高天城這種小地方，四階武者就已經是可以橫行的高手。而傭兵和冒險者的隊伍里，四階高手比比皆是，五階、六階的頂尖高手也一定會出現的。如果那些高手是好人的話還好辦。如果是壞人，哪怕有一個職階在五階以上的大壞蛋，整個城市就亂了。高天城的兵力原本就很少，鎮守在此的精銳軍隊就要被大王子帶到同盟戰場了，一旦有高手鬧事，必定是無力約束的局面。幾天之內，治安就會徹底崩壞。沿途會成為荒野，城鎮會淪為盜匪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