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獵魔人學徒

陽光從茂密森林上方的樹葉縫隙中穿過，斑斑點點地落在地上，肉眼可見的塵糜在光束中浮動。

一條掩蓋在綠黃交錯的雜草下，只能依稀看見輪廓的林間小路從森林中蜿蜒而出。

小路在森林邊緣處與大路相匯，道路交匯處正好是一個斜坡。

靠近森林一側的斜坡下翻倒著一輛馬車，拉車的馱馬倒卧在車廂前不遠處，幾米開外的血泊之中還躺着一個一動不動的男人。

踢踏踢踏~

清脆急促，由遠而近的馬蹄聲讓樹枝上圍滿的烏鴉一陣慌亂，它們呱呱亂叫着一鬨而散。

駿馬沿着小路疾馳而來，馬蹄驚起的泥土四處飛濺，被驚擾的浮塵在金黃的光束中一陣蕩漾。

「聿聿~」

黑棕馬馬背上是一個身背雙劍的白髮男人，發現路旁的意外現場時，他立刻使勁拉住韁繩在一陣健馬嘶叫聲中停了下來。

馬上的男人體格魁梧、身材健壯。

一雙猶如毒蛇般的琥珀色豎瞳散發着讓人膽寒的光芒，左眼處猙獰的傷痕更平添了一分兇狠之色。

他胸口還掛着一條穿着銀鏈的圓形吊墜，吊墜上面雕刻着齜牙咧嘴，露出尖牙的狼頭。

「傑洛特，怎麼了？」

男人懷裏坐着一個衣着華麗，灰白長發的女孩，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睡意朦朧的大眼正緩緩睜開。

「希里，前面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確認女孩已經清醒過來后，他翻身下馬，拉着韁繩向翻倒的馬車走去。

來到近處，傑洛特將韁繩交到希裏手上，自己走到車旁，環視一圈后，目光望向了路面深深的車轍。

「意外剛發生不久，周圍還沒有其他足跡。

車輪痕迹從坡頂延伸而下，然後從斜坡側面翻倒下來，應該是下坡時，馬車失控了。」

他俯下身，圍着馱馬轉了一圈，然後附身仔細查看了一會。

「馱馬致命傷在頸部，是被車衡木壓斷脖頸而死，瞳孔放大，口吐白沫，可能是受到了驚嚇。」

「車廂翻倒時，車夫飛出，落地時折斷了脖子，車廂撞擊到了馱馬身上，得到一定緩衝，裏面不知道有沒有人。」

看完馱馬以及前面的屍體后，傑洛特的目光望向了已經變形的車廂。

嘭~

變形扭曲的車廂門被粗暴地拉開，露出了裏面的景象。

「女人，30歲左右，脖頸折斷，確認死亡。」

「男孩，13歲左右，頭部受到撞擊，身體還有餘溫，但已經沒有呼吸...」

查看完車內的情況，男人嘆息著收回了搭在男孩脖頸動脈處的手指。

隨即在車廂內搜索了片刻，摸到一個黑色小錢袋，隨手揣到了懷裏。

做完這些，他滿臉遺憾地望了一眼車內的屍體，沒有再停留，轉身向健馬走去。

「走吧，屍臭很快就會引來食屍生物。」

「可是，那個男孩好像還沒死。」

「早就斷氣了，身體都快涼了...」

「但是，他現在睜開眼了啊！」

希里綠色的眼眸里閃動着震驚和興奮，一邊大喊著，一邊激動異常地伸手指向傑洛特的身後。

「怎麼可能」白狼傑洛特看到她的表情，覺得不像開玩笑，便疑惑地轉頭望去，然後一臉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

擠在一堆石壁間的凱爾莫罕城堡一片破敗，防禦牆塌得只剩腳架，

塔樓倒塌了一半，牆壁石縫間瘋狂生長著雜草...

僅存的塔樓和大門，以及沉重厚實的圓柱形主塔顯示了城堡昔日的宏偉，也似乎在向世人述說着它曾經的榮光。

這個坐落在科德溫境內藍山之中，早已為世人所遺忘的堡壘就是狼學派獵魔人的家。

狂風呼號著穿過廢墟，讓及膝深的野草叢泛起一道道波瀾。

皎潔的月色不時被迅速掠過的雲影遮蔽，偶爾在護城河上投下一抹亮色，讓殘存的牆壁上一陣光影略動。

宏偉的城堡輪廓就在這黑與白的交替中影影綽綽，時隱時現。

一老一少兩人踏着月光，穿過黝黑的鐵閘門，走出了城堡。

他們走過弔橋，沿着小徑向山下走去。

「維瑟米爾老師，為什麼要選在晚上？」

說話的青年背着雙劍，穿着一身樣式簡潔的灰色狩獵裝，有着一頭黑色的短髮，身材均稱，身姿挺拔。

清秀的面容上帶着年青人特有的朝氣，一身乾淨利落的打扮，讓他顯得英姿勃勃，氣宇軒昂。

如果沒有那一雙琥珀色貓眼的話，他一定會是身份高貴的女士們爭相邀請的閨中密友，或者成為酒吧里身穿高叉腳裙可人們的最愛。

鋼銀雙劍和琥珀色的貓眼，這是獵魔人的標配。

獵魔人是專業的怪物殺手，是經受了突變的變種人，他們以狩獵魔物為生。

「哈克，作為一個狩魔獵人，我們經常要根據魔物特性選擇時間和戰場，等下你就知道原因了。」

維瑟米爾是狼學派最年老的長者，他鬚髮已經花白，但依舊身強體壯，神采奕奕。

兩人沿着殺手小徑向前，穿過關卡廢墟，在相距半里的位置拐向了坡下。

沿着城堡西側，蜿蜒而下的小路前行，兩人很快來到一處交叉路口。

「沿着這條路走的話，可以到達要塞和山丘上的訊號塔。」

走過路口的建築廢墟時，維瑟米爾臉上露出一絲緬懷，指了指旁邊已經幾乎看不見的小路說了一句。

哈克沒有說話，作為一個有着遊戲記憶的過來人，他很清楚凱爾莫罕周圍的環境。

繼續向前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城堡西塔樓腳下的關卡廢墟，和殺手小徑上的一樣，已經只剩下一片瓦礫。

到了下一個岔路口，維瑟米爾再次指著交叉區域的建築廢墟開口道:

「邊上這條路通往狼頭洞穴，哪裏曾經是獵魔人學徒完成青草試煉的地方。」

「老師，改天我可以去這些地方看看嗎？」

算起來，從哈克被傑洛特救下，與希里公主一起來到城堡，已經過去快九年了。

除了吃飯休息，就是訓練學習，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滿滿的，他甚至沒有時間好好地逛逛城堡周圍。

「這些地方荒廢已久，並不安全，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問題不大。」

維瑟米爾望了他一眼，點點頭，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你在火蜥蜴幫突襲那天所受的傷已經痊癒，完成徽章試煉后，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真的？我可以自由活動了？」

一聽到這裏，哈克頓時激動起來。

作為老狩魔大師的關門弟子，平常被看得很緊，連偷偷想和蘭伯特出去釣釣魚的機會都沒有，他這幾年實在過得有些壓抑。

聽到可以不再被限制行動，心頭不禁有些雀躍。

「徽章試煉結束后，你就是正式的獵魔人了，我們下一步的任務，就是探索城堡的這些建築舊址。」

「我們？」

聽到老師的話，哈克呆了呆。

「怎麼，想單飛了？」

「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被老師一懟，哈克連忙解釋，心裏暗嘆口快了。

望了望臉色有些尷尬的愛徒，維瑟米爾哪裏還不明白對方心裏的小九九。

「一個獵魔人的正常培養周期大概是20年，你的情況特殊，在9年時間裏就完成了所有科目。」

說到這裏，他頗有些欣慰，看向哈克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停頓了一下，狩魔大師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

「完成了徽章試煉，獵魔人教程就結束了。

但這只是開始，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獵魔人，路還很長，你必須戒急戒躁。

做我們這行，不是比誰更厲害，而是比誰活得更久。」

哈克聞言心頭一悚，立刻明白了老師的好意，不禁有些自責。

狩獵魔物是一件很危險的工作，稍不注意就有生命危險。

不少獵魔人就是在剛剛走出城堡的時候遇難的，細心，謹慎是獵魔人能夠生存的基本要求。

魔物沒有絕對弱小的說法，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情況下都可能產生不同的結果。

意外和死亡從來就是獵魔人工作的真實寫照。

要想活得久，就絕不能浪！

這裏是現實世界，不是遊戲，不能讀檔重來。

這個世界的難度也不是期望的『看看劇情就好』，而是『死而無憾』，還是提升了敵人難度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