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學者
法力與魔力，是兩種相依相存，卻又截然不同的力量。
法力的載體是人，魔力的載體則是五花八門的魔法材料。兩者皆不能在脫離載體后獨立存在，但卻可以相互交融，以法術的形式施放。
空曠的大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坐着等待上課的學生，米蘭妮手中拿着今早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魔法材料，正努力練習施法。
「還是不對，」她睜開眼睛，再看了一遍法術書，「法力卡在另一個位置，又走不通了。」
「你沒按法術書上面的步驟做嗎？」
「我給記混了。」米蘭妮輕揉眉心，沒好氣地說道。
學院裏有賣制式魔法材料的商店，米蘭妮在昨天的冥想中引導出了法力，便想試試能否成功完成施法。
這張類似使用說明的法術書也是她一同購買的，價格比起材料還要更貴一些。
「上課了！」卡爾出聲提醒。
米蘭妮趕忙把法術書和魔法材料收進書包，正襟危坐。
朝教室的門口望去，卡爾發現這名講師的衣着很是古怪，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銀色皮套的裏面，找不到一絲縫隙，就連走路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拿起筆，講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斯托·斯彼瑞特。
「他是怎麼呼吸的？」米蘭妮不解。
「可能，衣服比較透氣吧。」卡爾也不知道。
從這名講師走進教室起，嗚嗚嗡嗡的低語就一直沒停過，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這些，在桌上整了整書，便自顧自地講起課來。
「法術基礎理論，是對法師近百年形成的一個體系的整體歸納，想必在場的同學都已經對此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他的喉嚨是不是被磁鐵卡住了？」卡爾聽到背後有人發出輕笑。
正如這名講師所說，法術基礎理論只是一門總結概括性質的課程，許多人在入學考試時，就對其中內容頗為熟悉，再加上他那呲呲作響的嗓音，使得這門課徹底失去了吸引力。
「……法師通過位於手掌的釋放點，釋放出法力，與各種載體內的魔力交融，形成法術……」
一個走神，卡爾就不知道講哪兒去了，他連忙把書頁往後翻去。
「……法術理論的奠基人，阿哈利姆·謝默恩閣下，對原始的魔法材料加以改造，剔除了其中大量阻礙施法的雜質，這就是後來制式魔法材料的雛形……」
這位叫作斯托·斯彼瑞特的怪人，正在講台上一字不差地念著書中的內容，而米蘭妮也把剛才的魔法材料重新拿了出來，繼續練習施法。
卡爾沒啥其他事可做，只能獨自忍受這枯燥的課堂。
「……法杖，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魔法工藝中最為複雜的製品，它通過將各種魔法材料加以優化，組合，從而成為了一種便捷高效的施法工具。
其本質仍是對魔法材料的改造，但隨着法杖的推廣和流行，它便逐漸從傳統的材料流派中脫離，形成了新的施法流派——法杖流派……」
本專註於搗鼓魔法材料的米蘭妮，像是嗅到了硝煙的氣息，她轉過頭，對卡爾小聲嘀咕了一句：
「用法杖施法的人都是笨蛋。」
聽到這話，卡爾不由莞爾一笑：「可現在你連一道法術都不能施放。」
「那是我才剛開始學！」米蘭妮反駁道：「法杖流派本身就是犧牲了施法的多樣性，算不上正道。」
「但法杖更簡單，
而且能讓施法更快威力更大，有得必有失嘛。」
「法術本質上是一門記憶的藝術，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
「呃……」
「卡爾·伊文斯，材料流派的大師！」米蘭妮像中年老媽般諄諄教導：「你和伊文斯閣下同名，記憶力又這麼好，」她的眼神愈加犀利，「千萬不要浪費了你的天賦，走上法杖流派的歧途。」
「好……好的。」
頭一回見米蘭妮如此狂熱，卡爾的回答都結巴了。
下課的鐘聲響起，斯托·斯彼瑞特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整節課就在放飛自我的場景中結束了。
時間已是中午，卡爾與米蘭妮道別，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他可沒忘記自己報考埃德沃姆學院的主要目的。
學院並未開設語言學之類的課程，至少對低年級是這樣，所有他只能自行去圖書館查閱資料。
出示自己的學生證，面容和藹的管理員在記下卡爾的名字后，便讓他進入了圖書館。
對於語言學這方面，卡爾一開始也沒什麼頭緒，只能隨意挑選幾本入門的語言類書籍，找了張空着的位置坐下。
全心投入在書海之中，每每翻頁，時間便從指尖悄然流去。
一連幾天過去，只要稍有空閑，卡爾便會來到圖書館，查閱與語言相關的書籍，再與無名書上的文字進行比對。
「我……今天……」
無名書上的每一頁，甚至每行，都會出現好幾種的文字，卡爾只能跳着順序閱讀，慢慢辨認一些在圖書館的書籍上見過的語言。
「破譯」的工作很是艱難，卡爾仰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準備休息一下。
這幾天裏，他又了解了法杖的製作工藝，魔法材料的人工培養，以及專門為材料法師開設的法術手法……
想到法術手法課的講師如變戲法一般，將不同的魔法材料在手中迅速切換，卡爾就覺得十分有趣。
「施法的手段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你們要根據個人的習慣，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手法。」那名講師是這麼說的。
右手輕抖，一枚比金幣稍大些，用於施放熒光術的制式材料便出現在卡爾的手中，他把玩了一會兒，又將這枚材料收回衣袖中。
重重吐出一口氣，卡爾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坐直了繼續看書。
「來自感嘆……睡眠……水……」
看着這些不明就裏的文字，他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也許還要考慮一詞多義的情況。
敲了敲桌子，卡爾在筆記本上記下這一問題，便繼續往後跳頁，試圖找些簡單點的辭彙。
「這個詞是……人……」他耐心地辨認著無名書中的單詞，「然後……不……這應該是個否定詞綴……存在……連起來就是……」
「不存在？消失？沒有？」
他有些疑惑，不太確定這個複合辭彙的意思。
與前面「人」這個單詞連在一起，還顯得有些驚悚。
人不存在？人消失了？
天色已晚，學院的圖書館也快要關門了。卡爾將今天帶來的這本無名書收進書包，再把其他借閱的書籍放回書架，便跟隨離館的人群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