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正確的打開方式

「顧旭明勝。」

古劍山站在擂台邊上，用冷靜的聲音說道。

其它人才像是反應過來，發出雜亂的嗡嗡嗡的交談聲音。

台上，周凝曼冷汗從額頭上冒下來。

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干，如果不是長期鍛煉，她說不定沒辦法站穩。等古劍山說出「顧旭明勝」，外邊的議論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力氣才逐漸恢復。

「你的劍太快了。」她說道，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震驚，慚愧，后怕，佩服，不解等等情緒意思混雜一起，像交織的線條那樣。

所有情緒化做那麼一句話：你的劍太快了。

「我是劍道世家，斷斷續續地練過十幾年。」顧旭明感覺額外的感情波動正在慢慢平靜，心中怪異之極。這個「鎖情咒」，似乎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他去挖掘。

周凝曼聽過這話，不過照她之前的理解，斷斷續續十幾年，平日也沒見過用劍，應該是因為資質平庸的緣故。

這理解完全正確沒有毛病，可惜，碰到了顧旭明這個怪胎。

「你有走職業劍道的資質。」她說道，儘管還有點不服氣，比賽太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認為再來一次可能結果兩樣。不過對對手的水平已然認同，是個好手，至少不比社裡的一隊弱。之前的確是她太先入為主，想當然爾。

周凝曼可不是什麼普通女劍手，輸了確實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的名氣極大，被稱為普陀區高中聯賽的第一女劍手，這份榮譽完全是在高一和高二階段的高中聯賽里打出來的威名。

顏值超高是所有人對她的第一印象，然而，劍道上的高度才是所有人對她更深度的認識。聖女劍周凝曼，被認定為將來肯定能在南瞻部洲的劍道大賽闖出名頭的天才劍手。

「他是誰？」對能擊敗周凝曼的人，沒有人不感到好奇。

「高三二班的顧明旭，聽說他父親曾經是頂級劍手，以前從來沒有顯現過劍道天賦。」現在的世界信息很公開，真要查一個人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沒幾分鐘，顧明旭公開在外的資料幾乎人手一份。

「聽說是為了遵從父親的遺志想要轉變人生規劃，走職業劍手的路線。」

「就算是這麼說，也太狠了吧，用正常的方法加入不行嗎，非要踢館。」

「你懂什麼，踢館加入和正常手續加入的待遇哪能一樣。再說了，萬一有點什麼齷齪事情多麻煩。身為一名劍手，每位社員都應該踢館才夠勁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哪裡都有。

議論聲不絕於耳，古劍山看著擂台上神色默然的顧旭明大感頭痛。做為社長，當然更希望優秀的社員是通過招生途徑進來，而不是所謂的踢館。現在的情況很尷尬，周凝曼的劍道修為屬於業餘十段劍手，再進一步就是職業級。連她都輸掉，剩下來自然不可能再派什麼阿貓阿狗上去。但話說回來，社裡有希望勝過周凝曼的只有自己和吳天軍，他們同樣是業餘十段。

剛才的比賽古劍山看在眼，對顧旭明的判斷也是業餘十段，贏周凝曼主要是因為出奇不意。但已證明顧旭明的硬實力達到同樣的水準，如果他和吳天軍再失敗，第一高中的劍道社歷史上，他以後會是個什麼待遇就難說了。

「史上最爛社長？唯一被踢館成功的社長？能力不足的渣渣？」想到這古劍山心情就沒法高興。

相比之下，吳天軍想的比古劍山簡單。被他自己內定為未來劍道伴侶的周凝曼輸在這裡，

讓他頗不高興。

「顧旭明？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吳天軍困惑地察覺到這個名字似乎在某個場合聽誰說過，偏偏記憶里實在模糊，壓根想不出具體情景。不過，不管是誰，這小子惹到他。

「第二場讓我上吧。」吳天軍主動請纓道，他用傲氣十足的眼神打量顧旭明，「小子，歪招是用不了第二次的，我最擅長克制你這種野路子。」他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看著留在台上的顧旭明。

顧旭明轉過頭去和他對視，腦中不由自己回憶起一幕畫面。

大概是怪物降臨的第三年吧，回虹鎮的時候他曾經和對方接觸過。

那時候，吳天軍身邊圍著一堆人，他們在大路上像螃蟹一樣搖頭晃腦。同一條路上，避之不及的顧旭明被擠到路邊。

圍著吳天軍的那堆人裡面有認識顧旭明的，在吳天軍的耳朵上說了兩句。聽到隨從說的話，吳天軍頗有興趣地看向顧旭明：「喂，小子，你叫顧旭明？也是虹鎮第一高中的？我們還是同一屆啊。聽說你父親曾經殘敗下我父親的劍下。真是可惜呢，他曾經是位頂尖劍手，活到現在的話，說不定有希望成為一座城池的守護者呢。你這混的有點慘啊。」

那時候，顧旭明全身上下穿著像個難民。精、氣、神上都是那些長期麻木不仁的樣子。

吳天軍的眼神和現在打量他的眼神一樣肆無忌憚，不，應該說更囂張跋扈，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的狂傲。

看到如今的吳天軍，顧旭明想起前生的記憶和現在的瓜葛，怒氣在胸口醞釀。

平靜的表情下，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身體的溫度隱隱上升。

但同時，另外有一股力量在干擾。怒火燒的彷彿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在燒一座冰山。

顧旭明能感受到自己的怒火，卻又保持著百分之九十九的冷靜。

怒火的力量，被壓制在冰山之內。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憤怒，又清醒感覺到垮在腰上的南露劍蠢蠢欲動。

劍本是一件死物，但是此時，顧旭明卻從劍上面感受到驚人的意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劍在渴望出鞘，而不是只在練習的時候被他使用。南露劍，想要戰鬥的洗禮。

應該是錯覺吧……這個時代，靈氣還沒有恢復，劍不可能有靈性。

原來，不只是正面的感情，連負面的怒火都能夠提供資糧，賦予他超越翻倍的力量。

在股力量的加持下，七情六慾都可以成為他的動力源泉。修行時候進度超乎想象，戰鬥時揮劍的動作會更快，力量會更強，招式會像是疊加了BUFF一樣有各種奇妙的加成。他站那裡沒有動，握劍的手，卻壓抑著遠超常態的能力。

事實就是這麼諷刺，絕情絕義絕性的修行心法，卻需要修行者不斷地體驗愛恨情仇等等情緒，拔高它們的上限，以此為資糧，全部貫注到被鎖定的目標。

一部自己玩弄自己的邪門心法，效果比他前世今生聽說過的所有神奇心法都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