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你看起來真好吃

「何出此言？」先前那位誇讚虹鎮的客戶疑惑道。

「吳天軍被他的同校同級生打了個重傷。」那名出言譏諷的人回答道，「今年的高中大會，甚至都沒辦法參加。」

「這事都傳遍了，虹鎮高中的踢館事件你都沒聽過？老哥，看來你是新手啊。」有人起鬨道。

剩下其它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說起細節，顧旭明的名字被提起好幾次。但這些人都沒見過他，真人在旁邊都認不出來。

「如此說來，這位顧旭明也是中晉府熱門？」

「這可未必。」這時候，從樓上下來位五十歲左右的長須老者，接過話頭，「吳天軍是吳亮康的兒子，吳亮康又是中晉府的協會顧問。有吳亮康在的一天，這顧旭明的日子未必好過。」

這段利害知道的人不多，他一出口，就有幾位客戶迎上去交流。

「好險，我差點想梭哈他了。」有人慶幸道，「還好來這裡，不然消息閉塞啊。」

接下來的話題，顧旭明沒有興趣。他走到櫃檯，辦了個購買帳號。櫃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漂亮少婦，看到他登記的名字是顧旭明，吃驚地打量他。好在少婦的職業素質不錯，沒有說什麼。

顧旭明回到住處，用電腦打開彩票軟體，登錄剛剛綁定的彩票店帳號，把賣房的全款全部存進去。他看了看自己從中晉府的淘汰賽出線的賠率：1賠0.1。等於是投資一百塊可以贏十塊。

對應他近日表現出來的實力，這賠率其實還是過高了。但是一來他的亮相雖然精彩，但時日尚短，眾人對他的強者印象還沒建立起來。二來，吳天軍對他的針對不是秘密。0.1的賠率，頗為微妙。

顧旭明沒作思考，照原計劃把全部錢買入自己出線。

四大洲的劍道大賽有幾項統一的規定，劍手可以買自己的比賽，但是只能買贏不能買輸。他這樣做，符合法律規定。

顧旭明是這麼想的：以自己能在怪物大亂斗的未來末日世界鍛鍊出來的生存能力，如果還不能在淘汰賽的大亂斗出線，乾脆抹脖子再賭一次重生更合適。

所以，梭哈沒有毛病。

他發現修行鎖情咒有個優點，那就是心態特別穩，心亂如麻四個字已經從大腦字典里徹底消失。就像是現在，130萬甚至可以首付買下他看中的那片適合做庇護所的荒地了。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眼睛不眨地下注。

梭哈完后，顧旭明躺回坐椅，放空大腦。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南露劍還是掛在腰帶上，他已經完全習慣無時無刻和劍相伴的感覺。

傍晚，顧旭明收到一封古劍山發來的郵件，以高中劍道社的名義。有他的參賽信息表，他們的位置，開賽的具體時間，明天的集合時間等信息。

「我還以為他們不會發過來了。」顧旭明輕聲嘀咕。

今年中晉府的初選淘汰賽就安排在虹鎮的郊外，他去踩過場。從現在臨時住處出發，步行十分鐘的路。

很方便，外鎮人就不行了，提前一兩天是基本操作。今天在路上，他就看到好幾波外地人。

大街人人擠人，比往年過年還熱鬧。

顧旭明回郵件：「明早八點，我在賽場門口等你們。」

處理好這事，顧旭明接著練了三小時劍。因為考慮到養精蓄銳的問題，只是正常練練手。

期間有不少消息提示音，練劍結束後去看，發現大部分是些同學發來的消息。有關心他比賽的，

有好奇他近況的，有純粹打招呼的。這待遇前世今生頭一回。果然，人自身一旦有價值，就會變得受歡迎。他全部仔細看完，一個都沒回復。

正準備休息，突然收到新的消息。

點開看，是周凝眉發來的消息。

「睡了沒？」

「還沒，正準備睡覺。」

「哦，那不打擾你休息了。」

「有事？」

周凝眉坐在自家卧室的圓椅上面，明亮的燈光下，她纖瘦玲瓏的身材女人味十足，可惜沒人看得到，她自己也毫無所察。她怔怔出神地望著屏幕，想了想打字輸入。

「沒什麼事，本來是古社長他們說明天早上和你說也來得及。只是我覺得要提前和你說。今天劍社的同學們重新研究了明天的淘汰賽，決定按照往年的慣例，劍道社一隊五人組團。考慮到你和大家的默契不足，決定用2+2+1的打法。我、古劍山，古同勇、古破天四人分東南西北四個位置立陣，古同勇、石破天兩人水平稍弱，業餘七段水平，我和古劍山會隨時支援他們。你的站位可以靈活決定，既可以藏在我們劍陣之內搭把手，也可以劍陣之外創造機會，幫我們四個人查漏補缺。」

看到周凝眉發來的話，顧旭明對他們可能的合作持悲觀態度。倒不是因為作戰計劃在臨戰前夜才和他說。而是通過這件事反應出來的事情，劍道社的一線隊員除周凝眉之外，都很扭捏。他們這些人，對勝負和榮譽處在普通範圍之內。並沒有那種為劍有所捨得的覺悟。

當然，和平年代，這很正常。

但是就這樣程度，顧旭明是不可能真正認可的。

「知道了。」顧旭明回復道。

「就這樣了，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大戰。」周凝眉發來消息。

「恩，晚安。」

「晚安。」

顧旭把關掉電腦，稍做洗漱，躺到床上。

夜色昏暗，萬籟俱寂。偶爾會有車輛的聲音響起來，又很快消失。

黑暗中，亮起光。現出一幅畫面。

那是個廢墟，從斷開的高樓，破爛的牆面，被丟棄到處可見的轎車上還可以依稀看出往日的繁華。

顧旭明沿著小道和牆角小心翼翼地踩在地面前行。

然而，他沒走多遠，就感覺到背後惡風響起。間不容髮之時，他向前翻滾，避開襲擊。忙亂中看去，赫然有個獅頭人身的巨大怪物。

獅子頭的獸嘴裡，發出嘶吼的聲音，嘴角還有未乾涸的血跡。

顧旭明心中一緊，下意識拔出劍。長劍出鞘，發出「嗆」的一聲。劍身花紋上面，寫著南露兩個字。

「人類，你看上去很好吃。」獅怪咧嘴一笑，充滿自得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