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棋
你喜歡什麼？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阿道望了望窗外紛飛的大雪，他知道這是師父在考驗他
所以他拋開雜念，看向窗外，心生頓悟
他知道，師父問的其實並不是他喜歡什麼，而是問他的道心
你的道心是什麼？
他本想大聲告訴黃天，是為武而生，不勝便死
這就是他的道心
一瞬間，他的腦海里無數想法念頭閃過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歡笑著將他抱起的樣子
「這孩子，真可愛。」
想到了父母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想到了掌門領走他的樣子
「無處可去的話，跟著我吧。」
怎麼忘的了？
他想復仇
這就是他以前的道心
但是好像又不是很對，他不是很滿意
半晌，他終於沉聲說出自己往後的道心
「我命由我。」
說出這句話，他吐出一口濁氣，心中無限暢快
「好一個我命由我！」
黃天自嘲一笑，沒有被面具遮蓋的眼睛，浮現出一幅自嘲的模樣
「我本判出道門之人，為了至親報仇，拋棄一切，隱姓埋名，若非玄炎大哥偶然的幫助，我早已死在江南那次雨夜之中，說到底，終究是太弱小了，弱小到，對於玄炎大哥來說，可能已經記不得他曾幫助過的這位小角色了。」
「但是我不甘心！」
「所以我為了復仇，賣去自身靈魂，不入六道，不入輪迴，獲得了十府閻羅的賞識，如今拜在十府的門下，擔任十席之一，名號為猙，聽從燭龍之命，你還願拜我為師嗎？」
阿道面無表情，朗聲
「我願！」
黃天哈哈大笑，笑聲震的窗外練武的道士們一陣莫名其妙
在笑聲里，他隨手甩出剩下的十幾道符卷
然後阿道看見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四張符卷在黃天頭上懸浮，陣陣毀滅氣息縈繞，彷彿臨死前的哀嚎
十張符卷在黃天身側懸浮，陣陣生機迸發，彷彿枯木逢春
最後四張符卷在腳邊懸浮，喜怒哀樂四種情緒互相爭輝，似乎正代表了人這一生所有的情緒
阿道被震驚的麻木了
但是黃天很清楚，這十幾張就是低級的特效符卷，除了好看沒啥用處
他要把阿道忽悠進自己編造的勢力里
黃天手指阿道，阿道至覺得彷彿有不少雪花氣泡正向著他的身體奔涌而來，他的身體也將這些氣泡盡數吸收，一股股奧義和數不盡的真氣正匯聚於他的身體
他的腦海里自然也浮現了這無盡奧義和真氣的源頭
《海龍王賦》
「我...時日不多了。」
聽到黃天這句話，阿道一個激靈，他已經有了最壞的猜想
自己的師父壽命將近，這是要傳功
雖然相處只有半個月，但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再加上自己的父母早就逝去，久違的歸屬感，阿道早已將黃天視作自己的半個父親
黃天絮絮叨叨的，臉上滿是追憶
「想來...」
「我這窮盡一生，依然沒能完成自己的遺憾。」
「我依然會記得，那時的我，還未曾出賣自己的靈魂，被人一路追殺，更是斷了雙手，無法再使用符卷，是她，是她助我......」
說到此處，黃天淚如雨下
「待我再次回來時，
她已經死了，死在那個女人，也就是殺我父母的兇手，花接木的手上。」
「一開始，我想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再後來，我想回報玄炎大哥的恩情，後面呢，又想娶她為妻，再到現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報答閻羅的恩情，也挺好。」
「我這一生，儘是活的不像人樣。」
阿道沒想到眼前的師父盡然有如此故事，想到相似的經歷，不禁也有些傷感，紅了眼眶
「師父怎麼會活的不像個人樣？」
阿道的聲音堅定
「師父是為父母報仇孤注一擲的孝子，師父是為娶心愛女子不顧一切的丈夫，師父是湧泉之恩滴水相報的江湖好漢，這樣的師父，怎麼會不是個人樣？」
然後他看到黃天沉默良久，徒留兩道淚痕
講到動情之處，阿道也是淚如雨下
「我阿道必為師父報仇，完成師父的遺願！」
「師父沒有倒下！」
黃天聽完，忽又情緒激昂起來，展露笑顏
「好，好！」
一雙大手抱住了阿道，黃天的身體正慢慢化作飛雪，恍惚中，阿道好像透過面具，看到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
那是經歷無數風雨，倒下無數次也不肯言敗的臉龐
他鬼使神差的想要揭開面具，看看面具後面的樣子
結果他的手上只拿下了一張面具，面具後面，早已化作飛雪
他伸出雙手，想要抱抱黃天，但是卻只抱住了一團團的雪花
漸漸地，雪花慢慢飛向窗外，飛向天空
原地，只留下一張令牌
上面寫著一個大字
「猙」
阿道失神的看著這兩件東西，眼神慢慢堅定，木偶抹了抹臉上的淚痕
好不容易再次享受到的依靠感，就這麼沒了啊
師父
走好
他偶爾有想過，自己如果根本無法報仇，對手的強大超出自己的想象，那自己會怎麼樣，現在看來，也許，就會變成師父那樣把
他一下惆悵了很多
他也更加堅定了許多
他復仇的對象，不再只有自己的仇人，還有那位叫花接木的女子
他低聲呢喃
「花接木，我阿道與你不共戴天！」
「從今天起，我就是猙！」
屋外，晨練的道士們早已被屋內的異象吸引住了，猶豫再三，兩位道士打開房門
只見阿道正跪在地上，獃獃的看向之前老者所戴的面具
領頭的道士開口道：
「阿道，你師父呢？」
阿道聽完，轉身輕聲說道：
「師父說他，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會再來道觀了。」
......
另一邊，在山腳下的黃天正坐在一輛新的馬車上，緩緩離開
好傢夥，這場戲演的我都有些淚目了
不過呢，我的第二子也落下了
花接木啊，你到現在為止，又走了幾棋呢？
我的好徒弟，加油
那石像我就先掉包走刷氣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