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親，願太陽照常升起
「我肯定能撐到早上的，撐到太陽升起。」
白獅子專員身後浮現起一棟滲著血與火的門戶，他抓住靈，像是要把他塞入那個門戶當中。
靈身上破碎下無數碎片，那是他拼接起來的靈界碎片，但沒了扭曲立場的凝聚，碎片再也無法抵擋靈界自我恢復的規則。
「你瘋了。」
「我沒瘋。」
白獅子專員打斷了靈的話：「我們是守望者，是抵禦污染的第一陣線。」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吃力：「即使付出靈魂，也應當在所不惜。」
靈的學習能力讓他無法理解白獅子專員的所作所為，他只能瘋狂的捶打白獅子專員的後背，試圖讓他慢下來。
「你根本不明白人類這種生物，即使在這麼多歲月的觀察下，你也還是沒有明白。」
白獅子專員鬆開雙手：「總有些事，高於其他。」
四頭白獅從身側竄出，抓住了靈的四肢，把他帶入那亘古存在的門戶當中。
做完這些，失去與現實世界重疊靈界的他再也沒法浮空飛行，他墜入大地，發出巨大的震顫聲。
第一抹晨曦穿越迷霧，整個世界的迷霧都被光線穿透，每到早晨，精神污染總會回到扭曲之源當中，動物又會從瘋狂中醒來，回到自己的園區。
太陽照常升起了。
「可惜沒有白獅子園區了。」
白獅子專員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鮮血。
「專員。」
池曲攙扶著東方丹，走到白獅子專員身前。
「你們都快讓開，讓我看看陽光。」
白獅子專員的身體逐漸消散，然而那並不是不是身體，是靈魂。
「亘古不變似乎沒用了呢。」
池曲才發現白獅子專員身後的幾個可怖的血旋，那是靈最後如同發瘋一般捶打的結果，對於一位靈界域主來說，這是致命的傷害，若不是那個「早上好」的續命過去真言影響到了現實，白獅子專員大概在那時就已經死了。
「你很像我的女兒。」
白獅子專員似乎想要摸一摸小蘿莉的臉，但他以及沒有力氣了。
「都很可愛。」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手臂無力的垂下。
「其實我還是有遺言的，我的家人的資料你可以查到，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我很高興有他們這樣的家人，只不過我對不起他們，我的辦公室裏面有一隻我親手製作的白獅子，本來是要送給女兒的，但現在不太來得及了。」
說到這裏，這位守望者不禁流下了眼淚，他聲音有些哽咽，有些顫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告訴他們我愛他們，但我已經沒法看見他們了，告訴我女兒要好好學習，將來別像她老爸一樣守着個動物園這麼久，還無法照顧家人。」
「告訴我老婆讓她少給孩子報班，孩子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還有……」
他的眼角流下淚痕，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本以為那麼多時間過去了，都應該變成簡單的我愛他們，我對不起他們，可是真到了要說的時候，卻這麼多。
「還有……叫她不要吃那麼多糖，注意牙齒……」
原來還有那麼多話要說，人總是不會把握時間，在臨別時才發現有些話已經沒有機會說了。
人是這麼脆弱的東西，連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甚至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悔恨。
人不都是這樣的生物嗎，只有在來不及的時候才會後悔。
「對了，今天……是父親節。」
池曲的面容溫和了很多，他摸了摸小蘿莉的腦袋，他一直等到那位父親嘮叨完，直到他感受到時間不多了。
「後生，謝謝你。」
池曲沒有回答，他打了個響指，詭秘之域展開，這是幻境，一個影響人判斷的幻境。
幻境中小蘿莉喊著爸爸……
他們擁抱在了一起，像是一對真正的父女。
「小米……」
小蘿莉掙脫了父親的懷抱，他抓着父親摸自己臉的手，帶着哭腔說到：「父親節快樂啊，爸爸……」
池曲靜靜的等待着，精神力飛速消耗，但他並不想打擾這樣的情景，東方丹手上湧起微弱的精神力，拼盡全力的延續這個領域。
你的影子
被鎖在記憶的老屋
屋檐下的風雨
釀一壺澀澀的老酒
飲一口
日子便被醉的搖搖晃晃
一張蒼白的紙
被裁成一塊塊的心事
將愁苦細細捲起
煙圈保持沉默
將生活的艱澀
箍緊
.
一座高山
被歲月的風聲磨蝕
偉岸的身軀
終於
低於塵土
那年的中秋無語
匆匆離去的腳步
踩傷微笑背後隱藏的痛
月亮擲出的劍芒
成了最後的分割線
愧疚的心房被刺穿
傷口在每一個失眠的夜裏
發炎
池曲似乎聽過這首詩歌，是小蘿莉在念著，像是向父親炫耀自己所學的小孩。
那個話不多但卻很愛你的父親……
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的父親……
那個父親……
那個背影……
不要不要假設我知道
一切一切也都是為我而做
為何這麼偉大
如此感覺不到
不說一句的愛有多好
只有一次記得實在接觸到
騎着單車的我倆
懷緊貼背的擁抱
難離難捨想抱緊些
茫茫人生好象荒野
如孩兒能伏於爸爸的肩膊
誰要下車
難離難捨總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推卸
任世間再冷酷
想起這單車還有幸福可借
經已給我怎會看不到
雖說演你角色實在有難度
從來虛位以待
何不給個擁抱
想我怎去相信這一套
多痛惜我卻不便讓我知道
懷念單車給你我
唯一有過的擁抱
難離難捨想抱緊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兒能伏於爸爸的肩膊
哪怕遙遙長路多斜
你愛我愛多些
讓我他朝走得堅壯些
你介意來愛護
又靠誰施捨
難離難捨想抱緊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兒能伏於爸爸的肩膊
誰要下車
難離難捨總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推卸
任世間怨我壞
可知我只得你承受我的狂或野
小蘿莉唱着，她摸了摸白獅子專員的腦袋，讓他更像是睡著了……
「這是……父親節禮物嗎。」
白獅子專員的聲音像是經過了風箱，池曲的詭秘之域終於支撐不住，時間的流速回歸正軌，他咳血後退。
「是……」
「真好……」
「爸爸……太陽照常升起了。」
可是沒有回答了，一切歸於沉寂。
白獅子專員睡著了，陽光灑在他的臉頰上，小蘿莉伸手抹乾他的眼淚，看向了池曲。
池曲支撐住了自己的身形，他看向了白獅子專員。
「謝謝。」
許久之後，他紊動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