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蘇薩爾城

不等天大亮，隊伍趕着大車、爬犁全員出發。弗蘭克和克倫大叔在前帶路，繞開沿途的村莊，大家一路在雪地里前行。

臨走前，弗蘭克給了萊恩一筆小錢和一整袋肉乾，萊恩私下又拿出幾個自己掙到的銀幣，和弗蘭克給的錢一起交給了克倫大叔。

到處都死氣沉沉的，瑟瑟寒風中，冬季鋪滿雪的田野里幾乎見不到人影。避開通往河谷鎮的道路，大家趕着車和爬犁在離城很遠處悄悄通過，弗蘭克在雪地里等了一會，沒有發現小鎮有人追出來才返回隊伍。

繞過小鎮很遠，直到把隊伍送上通向蘇薩爾的大路，克倫大叔這才放下心來。前面的路弗蘭克剛摸過一趟，也就不需要克倫大叔再帶路了。急着回家的克倫大叔拒絕了弗蘭克一同去蘇薩爾城的邀請，向萊恩他們告別返回了村子。一起在野地里走了半天，估計等克倫大叔步行到家，天也快黑了。

隊伍繼續一路向北，大路上不時碰見幾個行人和商隊，弗蘭克帶着的這一隊人和普通的商隊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散在路兩旁的村子裏有好奇地狗兒在遠處吠幾聲，沒有什麼人特意過來查問。

隊伍沒有進入沿途的幾個小鎮，晚上有時也會像其他商隊一樣進村借宿，如果錯過宿頭，偶爾也會住在野地里。在野外過夜，萊恩他們早已習以為常，食物充足，沒人叫苦。

一連走了五天，萊恩他們才看到遠處雪線上出現的一座大城，這就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地——蘇薩爾城。通向城裏的道路上載着貨物的馬車、爬犁絡繹不絕，行人、商隊之多完全不是沿途的小城可比。

往前走了一段路，將馬車爬犁停在大道邊一片落盡了葉子的橡樹林邊，弗蘭克讓艾倫帶着萊恩他們照看着貨物，自己騎馬進城裏去找關係準備進城。

商隊進城不但需要交稅，還需要文書做憑證。

在城外停下來等待是沒有關係的，城外歇腳的商隊和路人很常見，遠處高大城牆上和城門處守衛們並不在意有人停留在城外。城外的大道兩旁有旅館和村舍可以住宿過夜，但弗蘭克和艾倫今天都不準備留在城外，城裏他們的朋友有地方安頓大家。

萊恩和牧人出身的年輕人們還是第一次見識王國的大城，他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從來沒見過的龐大城鎮。

蘇薩爾的城牆很高，城牆上面隔一段就有一座高聳的箭塔。萊恩估計光是這石頭城牆都不止三丈，插著彩旗的城牆上不時有走動的守衛來回巡視。高大的城門前用大石砌著兩座石台，石台上搭著從城牆上斜掛下來的粗鐵鏈拉着的大木橋，寬闊的橋面上能同時通過兩輛大車。從寬闊的城門兩邊望過去，有樹林遮擋，向兩側延伸的城牆也看不出有多長。

城門前站着十來個守衛，不時檢查著進入城門的車馬行人。

這些傢伙有些穿着皮甲，有些居然穿得是亮閃閃的半身鐵甲。他們外面的罩衣上有或新或舊的彩畫圖案，這圖案和城牆上的旗杆上、守衛長矛上飄動的小旗幟上的圖案一樣，似乎是一面大盾，大盾上則是一把豎立的大劍。

問艾倫，說那圖案就是城主的徽章旗。

當艾倫說這隻不過是行省領主卡蘭·羅斯伯爵家族名下掌管的眾多城鎮中的其中一座，沒見識的萊恩他們都齊齊吸一口寒冷的空氣，紛紛感嘆伯爵的富有和強大。這麼大的城鎮，居然是人家私城中的其中一座。身旁的巴澤爾張著嘴巴驚嘆一聲，一臉震驚地看看萊恩，

萊恩比他也好不到那裏去。

那個做城主的大人物怕是個住在金子做成的屋裏吧？

說到這裏，艾倫再次鄭重地告誡他們，有外人的時候，大家千萬不要忘了那個不得妄議大貴族的規矩。這個沒有寫進王國律法條款中的規矩對他們這些窮人可一點都不友好，萬一被哪個不懷好意的傢伙聽了去告密，挨一頓鞭子都算是輕的。

大家這才有點回過味兒來，這裏已不是他們可以肆意縱馬馳騁的荒原了。在荒原他們吹牛放屁罵諸神都沒人在意，在這裏卻是走路說話都得小心，大家不由想起弗蘭克和艾倫這一路走來，互相訂正補充，告誡給大家的一些所謂規矩。

不得妄議貴族，不得衝撞貴族。在王國生活，不需要你學會分辨，只需看看誰胸膛前佩戴着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家徽，就知道誰是貴族了。貴族們出門是不會忘記佩戴能時刻彰顯他們地位財富的家徽的。

不得妄議諸神。城裏各座神廟裏穿細布白袍子的祭祀們也惹不起，他們會把你以褻瀆神靈的名義請到柱子上烤熟，直到燒成黑碳。

不得招惹穿着黑袍子，胸前掛着金質徽章的人。不是他們喜歡穿黑袍，也不是某些夜間出沒的傢伙大白天就跑了出來，他們不是見不得光的盜賊或行跡詭秘的刺客，而是與王國隱秘部門有一定關係的危險傢伙，同樣招惹不起。總之，看到穿黑袍、掛金質徽章的就躲遠點。

等等等等，聽得大家頭都有點大。

想起這個，萊恩和巴里特兄弟倆就一臉擔憂，渾身不自在，進城的期待和興奮有點消失了。

早知道城裏這麼危險，索性就不來了。最起碼在荒原上，強盜們想搞死自己之前，還會呼喊著大聲招呼一聲，這裏的傢伙們可是會不聲不響的下死手啊！

艾倫看大家有些緊張，開玩笑地笑着說，「都放輕鬆點，不然守衛和警士暗探會覺得咱們像是進城打劫或者銷贓的強盜團伙。」

「還讓不讓人活了！」巴里特已經低低罵出一句部落人問候敵人的土話來。一想到要留在城裏照顧萊恩和巴澤爾三年，他已經腦袋冒汗了。

「得找找弗蘭克好好談談，回部落挨罵挨鞭子都行。要不我去萊恩的村子吧，讓克倫大叔替自己來，蔫巴巴的克倫一看就不是惹事的人。」巴里特暗自尋思。

等了半天，弗蘭克和一個商人打扮的大漢帶着三輛四輪空馬車一起回來了。他們一出城門洞，萊恩就從進出城門的人群里看見了弗蘭克。

這個和弗蘭克一起來的大漢下馬車走路的時候看着腿有點瘸。

不等走近，這個一雙棕色小眼睛，尖鼻子下面有兩撇濃密灰色八字鬍的瘸子就用粗嗓門大聲招呼著艾倫。

「嗨，夥計，歡迎回來。聽說你們在荒原上狠狠搶了強盜們一把，搞得我也心痒痒啊！」

這是個粗中有細的精明傢伙！

不知怎麼的，萊恩第一時間就對這個傢伙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艾倫笑着迎上前去，和他熱情地擁抱在一起，兩個人互相使勁拍打着對方的脊背。「好久不見，埃德蒙！」

等兩個人分開，瘸子埃德蒙似乎掃了一眼艾倫失去了左手的左臂，再次用力拍拍艾倫的肩膀，這才大聲向大家招呼一聲，說道：「走，進城。夥計們！我們得去喝一杯，這該死的天氣！」

大家和埃德蒙帶來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動手，將爬犁上的貨物搬上埃德蒙帶來的大馬車，爬犁也卸開來綁在了車上。一行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一起向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