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海戰

大夏曆九零五年一月十二日

大夏與大離開戰已經快半個月了，除了南湖州伍世倫正在圍困南湖軍外，其餘各處戰場一片安靜。

沈濤忙着鞏固鎮海、虞城一線的防線，防止大夏南下，同時等待援軍的到來。

大夏這邊則忙着尋找有資質的從屬，為打造穩固後方做努力着。

雙方都有各自的目的，至少在鎮海一線，大家都沒有動手的想法。

而身為大夏水師統領，遊星也在忙碌著，鎮海水師主力有五百餘艘戰船，不將他們解決掉，大夏的後勤線就無法保證，所以，遊星一直帶着艦隊在鎮海城一帶活動，希望找機會重創大離水師，讓鎮海水師無力對望岳江一線進行侵擾。

一月三日，遊星就將望岳湖、望岳江一線的主力戰船集結起來，來到了鎮海城附近尋找戰機，可惜這麼多天下來，鎮海水師沒有出來的意思。..

好在遊星也不急，幾位大將還在穩固佔領區域，主動權在大夏這邊，遊星只需要監視住鎮海水師，讓他們無法侵擾望岳江一線就行，能重創固然好，沒有機會的話拖住也行。

此時的大離，正在掀起一場朝堂風暴。

短短數日，南湖軍折損近六成，五萬水師葬身湖底，耗費巨資打造的戰船要麼落入敵手，要麼沉入湖底，讓大離顏面盡失。

鎮海州丟失縣城十餘座，整個望岳江一線全部淪陷，這讓心高氣傲的劉宇如何能夠接受，年近六十，原本就性格暴戾的劉宇接到消息時，當場杖殺內侍數十人，整個皇宮血腥瀰漫。

黑水統領石堅因情報監察不利，被罷官去職，當場貶為庶民。

作戰不利南湖軍副帥兼南湖水師大統領岳明、水師副統領潘之明滿門抄斬，岳明被下令押回京城受審。

朱迅因為保住了五萬南湖軍，僅降爵一級，依然擔任南湖軍主帥，代罪立功。

由於沈濤反應迅速，雖然丟了一些城池，但鎮海軍主力絲毫未損，並且迅速堵住了大離南下的通道，因此未受責罰。

發了一通脾氣，讓劉宇怒氣消散一些，為了應對大夏的攻勢，大離開始調集援軍北上。

因鎮海軍主力尚在，白羽軍主力北上南湖州，支援南湖軍的同時，尋找戰機擊退這一路的大夏軍，以解南湖危局，因路途遙遠，預計要到二月初，才能趕到南湖，在此之前，西部各州需調集援軍支援南嶽城，確保南嶽城不失。

而東部局勢稍好，大夏軍在佔據的區域停滯不前，加上鎮海軍主力尚在，大離只下令南部各州調集州軍協防，等西部戰局明朗后在做打算。

於此同時，劉宇下令調集部分南海水師北上，會同鎮海水師一起，打破大夏的海上封鎖，切斷望岳江，務必使大夏的輜重補給不能過江。

劉宇雖然暴戾，但卻不是無腦，還特意叮囑，在南海水師到達前，鎮海水師不得出港，防止被大夏水師各個擊破。

一通混亂之下，大離京師數十個大小官員人頭落地，連帶着各自的家族受到牽連。

接到消息的朱迅一臉慶幸。

十年前，因為作戰不利，朱家險些被滿門抄斬，在丞相王浩的力保之下，才得了個降爵的懲罰，由世襲的安國公將為安北侯，這次爵位再降一級，變為伯爵，若是接下來的戰事沒有亮眼的戰功，只怕屹立大離數百年的將門朱家，就要消失在大離了。

但朱迅也很無奈。

大夏進攻來的突然，選擇的是防範最鬆懈的年節期間，大離軍中一點防備都沒有。

別說軍中，就連掌管情報的黑水都一點預警都沒有。

眼下伍世倫統帥二十萬大軍，正在猛攻南嶽郡城，城內僅有守軍七萬餘人，城池岌岌可危。

南嶽郡城是南湖州重城，位於南湖州中段，城池西側是連綿的雲霄南麓山脈，東側是明珠湖，城池依山伴水，歷來是南湖州的財稅重地，又因為扼守着南湖州南下的通道。

過了南嶽城，便是廣闊的平原，繼續往南，便是大離千山州，是大離西部重要的交通樞紐，無論是想要南下還是東進，都必須拿下南嶽城。

如此重要的城市，大離自然無比重視，儘管多年未被他國入侵，此城的防禦依然不曾鬆懈。

不僅城牆高大厚實，城內還常駐大軍一萬五千人，堪比州府的駐軍數量。此外，城池修建時綜合考慮了地形因素，想要完全封鎖城池基本不可能，僅有北門被東門適合展開攻勢，換句話說，只要不是被一次拿下，城內守軍便可以源源不斷獲得後方的援軍支持，攻打的難度非常大。

此時，後方的大離各城正在集結援軍，第一批的援軍兩日後便可抵達，雖然只是州軍，但也可以加強城池的防守力量，為白羽軍趕到爭取時間。

但朱迅也有些擔心，大夏軍雖然每日不斷進攻，但多以器械為主，各個戰團每次隨意攻打一番就退去，壓力並不是很大。

按照常理來說，數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物資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伍世倫為何只圍不攻呢？

要知道，拖得越久，對大離越有利，隨着援軍抵達，大夏就沒有機會拿下南嶽城了，而拿不下南嶽，大夏數十萬大軍就會被堵在這裏，空耗物資，這讓朱迅有些看不明白，但始終想不出問題在哪，只能不斷加固城防，等待援軍援軍到來。

一月十六日，接到虎符的南海水師抽調戰船四百餘艘，開始北上，一旦匯合，加上鎮海水師的五百多艘戰船，大離在東海之上的戰船數量將達到近千艘。

而大夏，加上適合內河作戰的船隻，也才剛剛達到一千兩百艘，這還是因為繳獲了南湖水師三百戰船的情況下。

其中適合海上作戰的船隻，不過五百出頭。

天羅迅速將收穫的情報傳回大夏，然後轉到遊星手裏。

接到情報的遊星不驚反喜，現在他最頭痛的是大離戰船不出來，自己找不到戰機。

現在大離擺明了準備與自己作戰了，遊星自然欣喜。

若是大離兩路水師匯合，遊星還真不一定打的過，但自己可以不讓他們匯合嘛！

別看自己這邊戰船數量低於大離，但船隻質量和配備的武器，一定會讓大離大吃一驚。

「傳令，嚴密監視南邊，一旦發現南海水師蹤跡迅速來報。想要圍攻我，我先把南海水師給滅了。」遊星一臉興奮，東海唯一適合大批水師戰船停靠的港口只有鎮海城，兩路水師想要匯合，只能是這裏。

從南海到鎮海城，又是逆風季節，想要趕來至少一個月，這麼漫長的時間，南海水師戰力必然被削弱不少，只要自己抓住機會，趕在鎮海水師發現前幹掉來援的南海水師，則東海的海上交通，將完全由大夏說了算。

遊星能想到這一點，大離自然也能想到。

大離作為大陸海上第一強國，立國之後，海上的戰事就沒輸過，常年保持着近兩千戰船的規模，正是憑藉強大的海上力量，歷次南燕大戰，大離都可以從容的封鎖大炎沿海地區，無論是運輸物資還是從大炎沿海登陸襲擾，都沒有任何阻礙。

大炎也曾想過發展水師，但一來掌握的沿海區域面積過於狹小，沒有合適的港口，二來陸軍規模龐大，軍費開支已經讓大炎壓力不小，想要打造一支足以與大離抗衡的水師，耗費太大，最終只能作罷，僅保留了一支三百餘艘戰船的水師，用做近海防禦，至於和大離水師正面交戰，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若論海上作戰經驗之豐富，天下再沒有任何一國可以與大離相比。

在調集南海水師北上之前，大離軍部就考慮到被各個擊破的可能，因此，在二月初，南海水師即將抵達時，鎮海水師就開始頻繁出港襲擾大夏水師。

水師攜帶的補給雖然比陸軍多了很多，但也需要定期返回駐地補給淡水和食物，這段時間就是大離出港的良機。

大夏五百多艘戰船，每次安排三分之一輪流回港補給，每到這個時候，大夏水師便會回撤一段距離，解除對鎮海城的海面封鎖。

而大離水師則趁此機會出港襲擾一番，同時掩護周邊城市派來的補給船隊入港出港。

到了二月初，出港的戰船數量不斷增加，意圖十分明顯，就是為即將達到的南海水師提供機會，逼迫大夏水師繼續往北退去。

而這一切，都合了遊星的心意，在大離鎮海水師出港戰船數量超過三分之一后，大夏水師果斷後撤三百里，幾乎快退到望岳江入海口了，龐大的戰船群集結望岳江海口附近，白帆遮天蔽日。

大離在確認在港補給的數量和海面戰船數量后，終於放心了。

南海水師還有三日即可抵達，屆時海上的攻守之勢將會互換，大離將重新掌握望岳江至東海一線的制海權，大夏的補給全部依賴望岳江，切斷瞭望岳江南北的聯繫，進入大離的數十萬大軍都將面臨物資匱乏的境地，不需要大離動手，大夏軍就會不戰自潰。

等這些精銳被幹掉，大離之危立解。

至於渡江打過去，大離上下都沒想過，十年前的一戰，讓大離感受到了新生大夏的強橫戰力，憑藉大離的陸軍，實在沒把握打過，北岸可是還駐紮着十餘萬大軍呢。

二月十七日，經過三十三天的航行，南海水師抵達了鎮海城五百餘里的海域。

三十多天的航行，讓一眾水兵有些疲憊，一路前來，因為沒有足夠大的海港可以休整，艦隊只能分批到沿途各處海港休整補給，其他戰船只能飄在港口外邊，由小船將補給運到船上。

一個多月未曾上岸，讓整路艦隊都有些不適。

雖然是水師，但除了出海作戰或訓練，大部分時間還是歇在岸邊的大營內，這麼長時間不靠岸，對精銳的南海水師來說也是第一次。

好在馬上就可以上岸休息了！

「兩路水師匯合，大夏必然不敢繼續封鎖鎮海城，自己的水師可以在鎮海城好好休整一番，再出海與大夏艦隊作戰，正好把一些破損的戰船也修理一下。」南海水師副統領范孟慶站在期間船頭，看着蔚藍的海面，心中鬆了一口氣。

漫長的形成，加上海上天氣變化劇烈，艦隊不少戰船都有輕微的破損，加上人員疲憊，艦隊急需休整，好在大夏水師退到瞭望岳江入海口一線，加上鎮海水師的襲擾，基本無力阻攔自己入港了。

南海水師的行程是計算好的，為了等待大夏水師回港補給休整，艦隊還特意在海上停留數日，為的，就是抓住這個空隙，便於兩路水師匯合，目前看來，軍部和黑水還算靠譜了一會，沒出什麼么蛾子。

還未等范孟慶思緒收回，刺耳的哨聲響起，站在桅杆上觀察哨吹響了代表警報的哨聲。

范孟慶頓時大驚，這個哨聲，代表有規模不小的戰船正在接近艦隊，前方的哨船發出了預警，提醒艦隊戒備。

水兵們開始回到各自的崗位，其餘戰船不等旗艦指揮，便開始按照既定的陣型調整戰位。

「怎麼回事？」

范孟慶回到艦橋上，對早已站在這裏等候的副官問道。

「哨船發出預警，艦隊前方和右側發現大批戰船正在靠近，對艦隊形成合圍之勢，已經探明的數量已經達到三百以上，更遠處隱約可見更多的戰船正在駛來，預計數量不會比我們少。」副官一臉嚴肅的彙報到。

「怎麼可能！大夏水師退回到北邊，正被嚴密監視，若是有異動，黑水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鎮海水師也沒有出迎的計劃。哪來這麼龐大的水師？」范孟慶一臉的難以置信。

其實范孟慶心裏明白，這麼大規模的水師，周邊海域除了大夏和大離，不可能再有別人。

但大夏水師被看的死死的，不可能漏掉，大離自家水師若是前來，不可能不提前通知，更何況還明顯帶有敵意而來，只能是大夏水師。

可這麼多的戰船，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